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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   “去年,咱们村上不是来了一户外乡人么?”媒婆抓起桌上的瓜子嗑着,地上的瓜子皮落了一地,在院子里头,孟芸则是翻着这两日刚刚收上来来的干草。好不容易天放晴,孟芸的身子骨好些。只是脸上的这伤看着要留个一年半载的样子。
      正因如此林氏看她越发的不顺眼,尤其是在赵员外派一帮村上的游散人爱家里打砸了以后。她哭哭啼啼得交了银两赔了利息。这事儿才算是彻底地过去。
      媒婆这次又一次上门说亲。才让林氏对孟芸有了几分好脸色。
      林氏一听,她是知道去年村上来了外乡人,但是对于外乡人他们的底细还不是清楚。
      媒婆朝着林氏使了一个眼色。人精一样的林氏怎么会不知道。她回头对着那边的孟芸说到:“丫头,去外头给我买两瓶老醋去!”说这已经从厨房拿出了醋坛子塞进了孟芸的怀里。还给了孟芸两个铜板。
      孟芸闷不作声地抱着醋坛子离开了小院子。刚出门没有多久,她又转身折回来,靠着墙根底下听着小院里的动静。
      媒婆看院子里没有人,这才放开了嗓门和林氏说:“那户人家他们家的儿子常年重病缠身,来咱们村上以后,我住隔壁,可是个药罐子。成天就是喝药喝药。听说那孩子还是他们家的独苗,要是没了可就绝后了,现在到处找姑娘,就是为了给他们家的儿子找媳妇,就是为了留住他们家的香火。”
      林氏一听,觉得有那么几分意思,于是就问:“那有多少银子?”
      媒婆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因为有了前一个那么多钱的比较,林氏有些嫌弃。“才三两,这也太少了。我养了这孩子这么多年……”
      话还没有说完直接被媒婆给打算。“哎呦!我的姑奶奶呀!就你家那丫头,那个脸!都那样了,要是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钱吶。”
      林氏还是有些不愿意。“太少了,我这孩子以后嫁过去,也是能给他们家生孩子的……”
      还没说完,媒婆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哎呦!我的天哪,就她还生,瘦的和个芦柴棒一样,我看她有命怀也没命生。有人要就不错了,你要是同意,我赶今儿就去说说,你要是不同意,你就再等着你那个金龟婿吧!我可是和你说好了,你家涛子可不一定扛过那个命硬地丫头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林氏连忙同意。“成成成!你快去说。”
      孟芸立刻找了一个草垛藏了起来。她以为自己躲过了当赵员外地小妾,却没有想到要去给一个病秧子冲洗喜。
      村东头的一户人家,一名容貌精致,但是衣裳却已经有了好几个补丁,在她的眼尾也多了许多的眼尾纹。她小心地把儿子从病床上扶起来。“景明。起来喝药了。”
      景明吃力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人。她是自己的母亲。“没用的。”他把头歪向了另外一边,表示自己的抗议。“治不好的。”
      当初叔叔在站在了太子党那一队,哪里晓得二皇子手段更好,荣登皇位宝座。新帝登基后,要不是看在父亲当年为朝廷立过赫赫战功的份上,仅仅只是抄家流放,没有株连九族已经是莫大地恩赐。
      现如今一家人都被流放至此,大哥和嫂子为了拦住山匪断后,却再也没有来找他们。独独留下瑞宝。自打瑞宝会说话以后便喊他爹。魏景明也就让孩子将错就错。等孩子大一些再告诉他。
      “你不喝药,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娘怎么活压!”余氏看着面无血色的儿子一个没忍住哭了出来。
      魏景明看着哭哭啼啼的母亲刚刚还自暴自弃的,他吃力地伸手拉住母亲的手。“娘,我喝药。”
      余氏一听,立刻高兴地端起了黑乎乎的中药碗,一勺一勺地舀起来轻轻地吹温喂给儿子喝。在最后地时候还递给他一枚蜜枣。“……”
      苦药喝多了,他的舌头都已经有些麻痹了,甚至这些甜味口中也吃不出什么来。但是还是会吃着,告诉他母亲,他一点都不苦。
      他们家已经来这里有一年多了,周围人都知道他们家是因为流放,因为家族里犯了重罪,去年入秋的时候母亲还要给他说亲,因为他是罪臣之后,更是没有人愿意把子女嫁给他。
      “儿啊,好好地歇歇,娘去给你抓药去。”
      魏景明一把拉住要走的母亲。“娘,不用了。”
      虽然儿子躺在病床上。“好。娘知道了。”她带着温柔的笑意安抚着儿子。
      魏景明四下找了一圈,没有看见孩子,便问母亲。“瑞宝呢?”
      余氏回答:“在外头练字呢!”
      正说着余氏开着大门,正好能看见在院子里的瑞宝手里拿着树杈子一笔一划的在地上划拉着。
      魏景明看着瑞宝笑着对母亲道:“娘,以后要是我不在了,有瑞宝陪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
      “你这傻孩子,胡说什么呢!”母子两人正屋里说这话,院外头有人喊了一声:“魏余氏在家吗?”
      余氏一听。她对魏景明道:“娘先出去。”
      魏景明点了点头,他今天的精神要比前几天好很多。
      魏余氏刚出了院子,院里地瑞宝喊了她一声:奶奶。魏余氏摸了摸瑞宝的脑袋:“瑞宝乖,玩去吧。”
      瑞宝放下手里的小木棍直接进了屋里。每次奶奶从屋里出来,就说明爹爹醒了,可以和爹爹说说话。爹爹是天底下最温柔的人了。说话总是轻声慢语又能说好多有趣地故事,还会教他写字。这不是一进门瑞宝就扑进了魏景明的怀里。魏景明摸着孩子软软的头发。“上次教你的字还记得吗?”
      瑞宝抬起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魏景明:“记得!”
      “写给我看看。”魏景明说道。
      院子外头的魏余氏在让瑞宝进屋以后开门就瞧见了在门口地媒婆,上次见她还是三个月前。
      前段时间魏余氏还委托媒婆去给她儿子找一个媳妇儿。可是一直都没有音信,魏余氏这才淡了心思。
      魏余氏以前也是高门贵府家的主事夫人,现如今也能做到拿得起放得下。“怎么了?”魏余氏和和气气的问媒婆。
      媒婆眉眼里带着高兴,她亲切地拉过魏余氏小声地告诉魏余氏:“前段日子,你不是委托我给你儿子找媳妇嘛!”
      魏余氏点了点头温温和和地说:“是啊。”
      “那你还要不啦?”媒婆问道。
      这事儿其实已经过了大概有三个多月了,魏余氏差点以为没有消息了,现在都快年底了,居然告诉她有人愿意嫁给她儿子。
      “要。”魏余氏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媒婆伸出了五个手指头。“五两。”
      魏余氏看着这么一笔天价一下子愣住了。
      以前她打发银裸子都是三四两的给,现如今却要为了五两银子而难倒。“我……没有那么多。”魏余氏有些局促。家里的钱全都给儿子买药去了。
      “四两,四两,最少了。你看成不成?”
      魏余氏舔了舔唇,深呼吸一口气。“成。”
      魏余氏回到屋子里,魏景明正查着瑞宝这两日的功课也没有太在意魏余氏。
      魏余氏从箱子最角落拿出了一块玉镯用帕子抱起来揣在怀里匆匆出门。之后去了镇上最大地一家当铺。
      出当铺时,魏余氏的眼里充实而又欣慰。
      另外一边地孟芸在打完醋回来以后,直接被林氏关进了柴房,为了防止她这次再乱跑,甚至还不给孟芸吃饭,每天只有一碗米汤,好在孟芸有那一个神奇地玉佩空间,这样也好让她在这个艰苦地环境里好好度过这段日子。
      孟芸也知道自己要嫁人,还是嫁给村东的那个病秧子,不过她想,以后就算成了寡妇,想必夫家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若是让贪心的林氏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宝贝,保不齐以后会对自己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孟芸也没有特别的挣扎,甚至可以说在柴房等的三天,是她这段时间最轻松的事情。
      孟芸以为孟大保看见侄女被关在柴房可能会把她救出来,可是在看见孟大保被媳妇儿拖进屋子里。等再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不那么强烈要开拆房的门,而是自己主动去了马厩把柴禾放在了那边。
      孟大保很胆小,也很宠他老婆。可是他有反对意见又不敢去做什么其他的事情。深夜。
      孟大保从厨房拿了两个馒头递给孟芸。“吃。”
      他从来都不敢和林氏做正面抗争。他很胆小。孟芸接过他递过来的馒头。孟大保坐在柴房地门口。看着天上的残月。“我对不起我弟弟。”
      孟芸:“……”
      孟大保继续说:“以后,你恨我,怪我都可以,要是夫家受委屈,叔一定给你出头。”
      黑暗中地孟芸笑了笑,语气一如既往地柔和:“谢谢叔。”就连现在都没有给自己出头,以后还会给自己出头?这是这话听着让她舒服一些罢了。
      两人相顾无言,一人坐在外头,一人坐在屋里。一大一小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待着。
      好一会儿,孟大保起身去院子里找来了一床小被子从高高的小窗户里头塞进来。孟芸看着眼前的小被子。还想说什么就听孟大保在外头对她说:“走了以后,你千万不要回来了”
      孟芸看着结实地门板,她出不去的。其实孟芸想着,嫁过去也好。夫君是个病秧子,大不了就照顾照顾他就是,等他去世了。她也不会再被林氏那样卖了,要真是这样,她现在手里有玉佩,也能自己给自己做好谋划。
      三天以后。
      孟芸穿了一双红色地布鞋。粗粗的麻花辫上绑着一根红绳盖着一块红布这就这样出嫁了。
      当她跨出孟家小院的门槛时,她才彻底地感觉,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身边一个媒婆和夫家那边找地一个都吹唢呐的,就这样吹吹打打地把她迎进了魏家。一出门,孟芸瞧着前头有一个板车。原来是接新娘子去婆家的车。孟芸二话不说直接上了板车。
      林氏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银子笑得合不拢嘴,孟大保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院子外头唢呐吹的震天响。今天魏景明精神不错还教了瑞宝几个字。“瑞宝自己练练。”这声音他听着心里还不是很舒服,于是自己先回了房间。他想着可能是谁家地红白喜事吧。
      瑞宝歪着头看着院子外头那唢呐声他总觉得声音越来越近。小家伙好奇地趴在门上朝外看着,却瞧见家门口停着一辆板车。今天奶奶很早就出去了,让他在家里好好看家。等奶奶回来。
      门被打开。瑞宝茫然地看见奶奶扶着那个坐在板车上的女子。“奶奶这她是谁?”瑞宝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好瘦,好弱小。又好眼熟。
      魏余氏摸了摸孩子的脑袋面带柔和地笑容对瑞宝说:“她要嫁给你爹了,以后就是你娘了。”
      瑞宝大大眼里全是疑惑。“我娘?”
      刚进屋地坐下没多久的魏景明被母亲带回来的女子给惊到了。“娘!你!”他刚才还想说外头吹吹打打想着是谁家的红白事,没想到居然是他的!
      “娘!你这又是何苦?”魏景明叹气。“这样不是耽误人家姑娘?”
      魏余氏摇头。眼里包含着泪水:“儿啊,我听村头算命地说,你久病不愈,若是有一门亲事冲喜,也能给你冲冲身上的晦气,身体也能早日恢复。”
      魏景明记得他娘从来不信鬼神,以前见了佛像更是从来不会跪拜,但是自从他病了以后,她开始礼佛烧香。“娘。你这又是何苦?”
      魏余氏带着笑容上前抱了抱儿子。“景明乖。你就圆了娘的这一个梦。”说着魏余氏地音调居然开始哽咽。魏景明想到自己以后不久于世。叹气。他母亲要胡闹就胡闹吧。“恩。”
      魏景明看着眼前这个瘦瘦矮矮的女孩子,想来,家庭情况应该很差。他母亲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个红色的花球系在了魏景明身上她拍了拍魏景明地后背道:“来。拜堂了。”
      魏景明点头。站在魏余氏身后的瑞宝看着安安静静的新娘子。他一直都听说后娘很坏,他紧紧地抱住魏余氏不禁有些害怕。以后爹爹要是不理他该怎么办?
      洞房花烛夜。
      魏景明坐在自己的床榻上看着那个小小的女孩子。“我要死了,你还要嫁过来?”
      盖住红盖头地孟芸微微抬头。“恩。”
      “以后你可能会当寡妇。”
      “恩。”
      “不后悔?”魏景明问。他心里想着:你就会嗯?
      孟芸默默摇头。
      以前也是书香世家的魏景明眼睛在屋子里四处看了一圈,想着和小姑娘分床睡,可是屋里就这一张床。自己身体不好,不可能睡地上,要是让小丫头睡地上,屋里也没有多余出来的被子。原本想说出去睡,可是家里就那么几间屋子。
      魏景明拿着小秤小心翼翼地给小姑娘掀开了红盖头,却意外地看见了她脸上蜿蜒的伤疤。看样子还没有完全好。他完全不在意。“等我死后,你就改嫁吧,不用一辈子都放在我身上。明日我便去和我娘说。”
      孟芸嫁过来的路上心里有无数种可能,独独没有想到还有这一种可能。
      “我叫魏景明。”他很简单了介绍了自己。
      孟芸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他。整个人虽然没有气色,可是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他的身上还有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
      魏景明回头收拾床铺。今天他娘亲还在他的床上放了两个枕头。“先这样睡一晚上。明日我和母亲再要一床被子。”
      孟芸以为他会久病变得暴戾或者是悲观丧,可是看来好像是一个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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