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孵蛋了吗》有胡

7、被供奉

　　脏？脏脏？！

　　借着对方手心里明晃晃的光，虞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与衣服，手心里、衣服上蹭得都是灰，再看看对方干净整洁的白衣。

　　虞先讪讪一笑，尴尬放下要拽住对方的手，转移话题：“好吧，兄弟，那对面这个是谁？”

　　对方：“一个想要吞噬你的东西。”

　　此刻，那小孩收敛刚刚张扬舞爪的凶狠模样，又再一次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样，冲着他们两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肉嘟嘟的小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两人，喊出：“妈妈！”

　　虞先探出身子望了一眼，又极快缩回救命恩人的身后，问道：“他是人吗？”

　　对方摇头，晃动银发，虞先还看到了只熟悉的银圈耳环。

　　虞先又小心翼翼地看了那个小鬼，发出疑问：“那他算是鬼吗？”

　　“不是。”对方忽地收起手中的光，四周又再一次陷入黑暗。

　　寂静的空气里只有他的声音，对面小孩见他们两不回答，又开始拍起自己的小手，手臂上的银珠手链发出碰撞的叮当声，更显诡异。

　　失去光线的虞先也跟着恐慌起来了，又想去攥住对方的手，结果手直接穿过空气，虞先还以为这是光线阴暗没看清，反复几次，才发现他根本不能触碰到对方，他哆哆嗦嗦问：“怎、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关灯了，你这是要动手吗？”

　　对方转过身子，赤红双瞳注视虞先，淡淡道：“不是，现在的我打不过它。”

　　虞先哇哇大叫：“不是，哥们，你可是龙哇！”

　　怎么这么弱？你这跟传说里呼风唤雨的龙不太一样啊，哥们你行不行啊。

　　对方又看了一眼虞先，赤红双瞳在黑暗里光芒更盛，更为夺目，虞先下意识退了两步，对方才垂眸，慢慢解释道：“我的力量是要受到整个世界压制的，并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在陆地上的每一次使用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虞先想起之前对方横扫一切的威力：“那上一次你救我的时候？”

　　对方淡淡道：“那时候我刚刚苏醒过来，忘了这一件事。”

　　忘？忘了？这也能忘了？这种事情不应该很重要，阁下是睡了多久哇？

　　对方接着说：“所以现在是我力量最薄弱的时候。刚刚帮你们揭开他的束缚，已经用掉我这次醒来所积攒的力量。”

　　虞先皱着眉，哭丧着脸，看向对方：“那哥们你就不能直接用那些能量把我给转移走吗，回头在给找把剪刀不就好了。”

　　对方：“不行，这里是他的异度空间，带走你们的同时，我也会把他带往人间。他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会变成人间祸害，你们是受不住他折腾的。”

　　这是虞先第二回听到异度空间这个词语。

　　联想上次的异度空间，虞先机智地猜想到：“你说的异度空间是指这些怪物把我们拉进他们的地盘？他们的地盘其实不是现实的世界，对吗？”

　　“怪物嘛？”对方嗤笑一声。“你说的没错，他们的确都是怪物。”

　　大哥，你别笑啊，某种意义上，你也可以是怪物。

　　“他们来自于异世界，他们的异度空间就是他们世界的影子。而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才是主宰，可以为所欲为，力量就是一切。除非你的力量能完全压制它们，不然你就是他们的盘中餐。不过现实里，一般人是接触不到的。”

　　等等，虞先缓过神来：“那我不也是一般人？”

　　对方看着虞先：“当然不是，你是我的王后。”

　　虞先艰难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动了下脸颊，避开了这个话题：“那你上次不还成功把我带出去？”

　　对方沉默了一下，才沉稳地往下说：“因为上次苏醒不久，是我力量最为鼎盛的时候，灭了他们就行了。”

　　所以现在的你是只是个弱鸡吗？虞先只敢在心底里吐槽，面上还是忧愁地看着对方，目光里是满怀期待的信赖：“那现在我们要怎么能才能离开这里？”

　　对方目光炯炯，眼里倒影的都是虞先的模样，道：“我随时都可以离开，你们不行。”

　　“为、什么？”

　　对方目光转向月亮床上的小孩子，虞先也跟着看过去，黑暗里，他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的身影：“在异世界，那叫供奉娃娃。”

　　“供奉？这算是传说中的小鬼吗？”

　　对方摇头：“那是不同的力量。不知道是谁把他带往人间，人有所愿就有所求，就有人会供奉他。而他所有的力量都来自于供奉者的供奉。”

　　“那是谁在供奉他？我们要怎么才能出去？”虞先环顾四周，光线太暗始终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空气里的臭味随处可闻，又瞥了一眼床上的小朋友，他依旧端坐在床上，拍打着小手。“嘿兄弟，能不能在借点光？”

　　对方摇头：“不行，我的力量即将枯竭，要走了。”

　　啥？虞先瞪大眼睛，惊讶地直视对方红彤色的眼睛。“不是，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供奉他的东西应该很小，他的力量并不强大，不具备杀伤力，更不太可能离开那个位置。他的力量已经消耗一波了，你大可以放心。”

　　“问题不是我放不放心，是我要怎么才可以离开？”

　　“也许你可以试着找到可供奉它的东西。”对方思索片刻才道。“你能进入它的异度空间，就代表你有所求，并被他感知到的。”

　　“那万一我找不到呢？”

　　“那等我下次醒来，我会来救你的。”

　　“那要得等什么时候？”虞先的脸皱巴巴的，跟个苦瓜似的。“搞不好，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已经风化成肉干了。”

　　对方的赤红双瞳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嘴里说着：“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虞先还没张开嘴，对方的身影像是水波荡漾一般，迅速消融于阴影中，消散得无影无踪。虞先在空气里试着摸索几遍，没有找到任何存在的痕迹。

　　靠，还有一件事忘了问，之前就想问他要一大笔赡养费！

　　虞先一愣，难道他的所求是钱？

　　因为这个钱，因为贪心，所以才进入到这个异度空间？

　　空气里再次凝结回安静的状态，他又看一眼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此刻也发现他的靠山走了，对他又露出诡异的窃笑，咧开嘴，黑夜里只能看到他那奇怪的白牙齿，就像是猛兽进攻的前兆。

　　“哎，小孩子这种生物最可怕了。”虞先苦笑，他话音刚落，书包里的安静许久的蛋又开始不满地闹腾起来，幅度极大，书包的肩带都被它抖得往下滑，虞先扶了又扶，来来回回扯了两三次肩带。

　　反复几次之后，他背包终于被包里的那颗蛋给崩坏，背包底部给掏出一个洞，哗啦啦掉落下来一堆东西，蛋也啪叽一声，像大饼一样瘫在地上，扬起一地的灰，咳得虞先都止不住。

　　虞先颇为嫌弃地拎起地上的蛋，蛋在一瞬间又活了过来，恢复了极为圆润的身子。另一只手又从掉落在地上的东西翻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

　　地上的东西分别是不知道放了多久是否过期的牛奶 ，一把黑雨伞，几个大小不一致的魔方，还有零零散散的纸巾，也不知道这些东西那小鬼收不收。

　　虞先半蹲着身子，手持手机转了圈，还没有看到东西，就又闻到一股更重的腐朽味。这次的味道更明显，可以闻出那是放置久了将坏未坏的鱼腥味，把光往对面的床底下照，可以看到满地的小鱼干。

　　那些小鱼干大小不一，七零八落，有较为新鲜的，也有放了很久的，上头还能瞅见有几只蚂蚁在爬行。

　　再在往上一挪，光线下的小朋友面色铁青，目光幽幽，他再次冲着虞先嘟囔着：“妈妈！”

　　虞先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他把蛋放下，抱起牛奶和玩具，冲着小朋友讨好的笑：“小朋友，你要不要喝奶奶呀，这些小玩具送给你，你让大哥哥回家好不好。”

　　“妈妈！”小朋友龇着牙又冲着他喊着，在虞先以为接下来还是重复的两字时，说了一句话把虞先吓得毛骨悚然，他说。“你是一颗蛋的妈妈。”

　　“但是，我要你留下来做我的妈妈。”

　　小朋友的话刚落地，无名风骤起，四周的窗帘被风吹得鼓动声响，外头仿佛在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闷雷响声。

　　就像那条龙说的一样，小朋友已经没有什么力量，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危险的动作，反倒是他身后的那颗蛋开始摇摇晃晃，蠢蠢欲动。

　　但，对方没动作不就等于虞先还得困在原地。

　　他总不能坐以待毙。

　　那小盆友忽地口中发出一声刺耳痛苦的尖叫。

　　身后的蛋蛋晃晃悠悠转起圈来，蛋壳上的金点被它这么圈，像是挂着一条金腰带，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令人看不清，在虞先还没回过神的一刹那，跟个冲天炮一样飞了出去，冲着对面的小朋友撞了过去。

　　重重一下，然后倒下，一阵又一阵的灰尘飞扬起来。

　　没有哇哇大哭，没有任何回应，片刻静置之后，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轰然倒塌，被呛得不行的虞先掩面后，放下双手，整个房间退回到现实世界。

　　这个房间雾蒙蒙的，黄昏的光线从白纱窗帘里透了进来，房间依旧很脏，四周空旷，蛋掉落在地上，还往上了蹦跶几下，把地上四散的小鱼干蹦得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