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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尸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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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一个来历不明举动暧昧的年轻妇人,沢江和陈伊保持着谨慎的应对态度,并不因为对方看似一个弱女子就放松警惕。
两人自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不担心会有人半路设局套路他们,但也不免担心会倒霉遇到些山野劫匪之流,难说这个李梅是不是劫匪放出来的饵。
不过看着倒在地上与他们说话的女子,家教良好的两人也难免心下有些不忍,若这个女子只是举动有些异于常人的普通人,自己把人放那不管似乎也不太好。
如此想着,沢江给了陈伊一个眼神,示意他注意周围警戒,便翻身下马来到女子面前。
“这位……大姐,可是遇到什么事,为何如此惊慌?”
听到“大姐”这个称呼,李梅面色显而易见地僵了一下,而后有些嗔怒地瞥了这个不解风情的小子一眼,也不再试图继续勾搭这两个愣头青。
“前边草庐的枯井里,死了个人在里头,可把我吓坏了~”
李梅边说还边抚了抚胸口,一副饱受惊吓的模样。
死人?
沢江抬头与马上到陈伊互视一眼,在这荒郊草庐怎么会出现一具尸体?
“我们过去看看。”陈伊沉声说到。
见两人没有扶自己一把的意思,李梅不得不自己爬起身来,小心翼翼地跟在两人身后往回走,深怕被两人抛在原地。
“就在前边不远,我原本是去乡下访亲,回来时路过准备在草庐中歇歇脚,想着井里还有没有水可以解解乏,谁知道会看到一个人倒栽着挂在里面,吓得我赶紧跑了出来~”
李梅觉得自己倒霉到了家,半路歇脚见到尸体也就罢了,居然还遇到两个不会怜香惜玉的二愣子,真是晦气~!
没走多远,沢江就看到路边果然出现了一个草庐,草庐看着有些破败,里面也只有两个残缺不全的凳子,想来应是从前有人在此处做茶水生意,后来许是不做了这个草庐才被废弃在此。
“井在哪?”沢江一眼看去并没有发现李梅说的枯井。
李梅指着草庐后面,有些紧张地道:“在那边,看着忒吓人,我、我就不过去了~你们自己过去看吧~”
沢江看了她一眼,眯起眼睛露出一个温和却不失强硬的笑容:“我们两个是外乡人,初到贵地对这附近并不熟悉,所以还需要李大姐带我们过去,把那个枯井的位置指给我们看,希望李大姐不要介意。”
陈伊也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李梅被两人盯着只觉得背脊有些发凉,她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人物?
这两个青年盯人的眼神极具压迫感,即使那个美如冠玉的青年对着自己露出笑容,她也没敢反驳两人的要求,只得跟着往草庐后面走去。
井口不算大,井沿也比常见的样式矮些,看得出来当初修建这口井时应当没有挖得太深,沢江正准备上前查看,陈伊一抬手将人拦了下来。
“在这等会,我先过去看看。”
知他不会让自己随意涉险,沢江只得站定在原地,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走到井边探头往下看,井里真如李梅所的有一具尸体吗?
陈伊弯腰面不改色地在井边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回头对着沢江点头,示意没有危险。
李梅离枯井远远地站着,打死不愿意再靠近那口井,沢江也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自己走到枯井边上,学着陈伊的样子弯腰看向井内。
只见一具身穿男装的尸体头朝下倒置于枯井中,看得出来尸体身材较为健硕,应是一名男子无疑,而井壁狭窄导致其下落时就被卡在半道,让人看着仿佛人还未死仍在挣扎般颇为诡异。
沢江眉头微微皱起,也不知这人落井时是否还活着,要是这人是活着时落入井中,那岂不是在这进退两难之地,活生生地被饿死了?这未免死得也太过残忍。
因为尸体呈现倒立姿态,两人无法清楚地看到下方的情景,自然也无法看清尸体的具体面目,想要问问身为本地人的李梅认不认识此人也做不到。
“我们守在这里,伊哥你骑快马往夕逾镇去,报官。”
陈伊扭头看了看从刚才起就一直站在远处的李梅,他有些不放心两个人单独留在这里,但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只得点头。
“这里离夕逾镇不远,我快去快回,你小心点。”陈伊嘱咐完翻身上马,拉着缰绳双脚一磕便疾驰而去。
留在这里的沢江围绕着枯井周围查探了一圈,发现朝着密林方向而去有一小摊微不可察的血迹,上面覆盖着的枯叶只有薄薄一层。
看来血迹出现的时间不长,有很大可能就是井里遇害之人的血迹,小心地掀开覆盖在上面的几片落叶,细看之下,发现旁边居然有半枚浅浅的脚印!
脚印有些偏大,并不像女子常见的大小,脚印踩在落叶上与血迹混合在一起,可知绝不是前人无意中留下的,不过沢江也暂时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井中那名死者的脚印,毕竟那人究竟是自杀还是遇害,目前还暂时无法定论。
李梅远远站着并不乐意靠近那口枯井,见那半路碰上少爷模样的青年居然若无其事地在尸体附近转悠,心下越发肯定自己遇上的并非常人,默默收回心里那点小心思,不敢再多想。
一个时辰刚过,沢江便听到杂乱的马蹄声响起,知应是陈伊带人回来了。
陈伊带着夕逾镇的捕快们来到草庐后的枯井,看着井内情形,捕快们也有些麻爪。
做为离州境内一个偏远小镇上的捕快,死人不是没见过,但是像这个枯井里的尸体这种类型的确实不多。
捕快们将尸体从井中缓缓提起,另所有人意外的是,原先被挡住的肩胛以上部位逐渐显露出来后,众人发现这具尸体居然是一具无头男尸!
“都到周围看看,找找头颅和凶器在不在附近。”
老关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的捕头,其实心里也很清楚,凶手既然把头给割走了,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人找到,但是此时大家全无线索,也只能尽力而为。
沢江和陈伊并没有上前跟着凑这个热闹,只是站在不远处等着捕头老关,一会儿他忙完了少不得还要找他们问话。
扩散出去寻找头颅和凶器的捕快们陆续回来,不出老关所料,果然没有找到任何有效的线索,他只能安排将尸体运回去交由仵作检验,其他的需要等验尸结果出来后再行安排。
老关走到几人身边,准备询问这三个发现尸体的人,首先询问的自然是第一个发现者李梅,然而他在李梅这里并没有什么收获。
老关对于李梅这个明显有些作风不正的女子没有过多的怀疑,这只是个普通妇人,应当没有能力对那样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行凶,而后还抛尸入井,并还将头颅藏了起来,除非有帮凶,否则她一个人基本没有可能完成,在简单的问话后就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将李梅放走后,老关只得转而问向旁边两个明显是同伴的青年,心底对于能够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并不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依照李梅的说法,这两个年轻人只是半路偶遇的路人。
沢江简单地交代了两人的身份来历,见那边的捕快一直没有将脚印的事报给眼前问话的捕头,于是开口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了这位捕头。
“你的意思是那个鞋印是凶手的?!”老关精神一振,没想到会在这个还有些稚气未脱的年轻人身上得到这么重要的一个信息。
“既然确定了这是个凶杀案,只要对比一下脚印属不属于死者,自然能判断出那半枚脚印是不是凶手留下来的,而且……”
说到这里沢江迟疑了,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毕竟对于这些捕快来说,自己并不比他们更有经验,那些想法也只是自己的推测,如果误导官府的侦查方向,导致无法追查到真凶那就罪过了。
对于眼前这个观察细致的青年,老关对他的意见颇为好奇,刚才要不是对方的提醒,自己一行人甚至连如此重要的脚印都几乎要忽略过去了!
“如果还有什么发现,请小公子但说无妨。”老关眼神毒辣,两人的穿衣打扮虽然不是特别的亮眼,但是料子绝对难得一见,对此他给予了高度礼遇,不敢将其视为一般村民对待。
旁边陈伊并没有插话,只是很坚定地站到沢江身边,表明了对他的支持。
沢江稳了稳心神开口道:“不论是打家劫舍还是半路抢劫,凶手都没有必要将被害人的头颅割下来,既然凶手这么做了,自然有他这么做的必要,关捕头可以思考一下凶手为什么要费如此大的劲去做这么一件事。”
老关点头,确实,如果只是普通的劫杀,凶徒完全没有必要把人的头给割下来,他们夕逾镇也曾经遇到过几起劫杀的案子,确实没有事后损毁受害者尸身的前例,想来的确可以排除劫杀的可能。
“小公子觉得凶手为什么会把受害人的头割下来呢?”老关很想知道眼前这个颇为不俗的青年有什么想法。
“一般来说,砍掉死者的头藏起来,要不然是不愿意让人认出死者,要不然就是想要隐藏杀人方式,致死原因自然要等到仵作验尸后才知道,但如果是考虑到隐藏死者身份这个角度来说,就相当微妙了。”
老关有些好奇:“这话怎么说?”
“看那尸体上的穿着,并不像田间务农的普通人,更类似于长期外出走动的衣服样式,这样的人在外乡熟人并不多,可是既然凶手想要隐藏对方的身份,说明附近一定有认识的人存在,不然完全没有必要做这样多余的事。”
见老关点头认同自己的说法,沢江捋了捋思绪接着说。
“如果死者是本地人,查查最近有谁失踪了,自然可以查出受害者的身份,但如果近期内附近没有人失踪,那就要考虑是否有常常到附近走动的外乡人不见了,走动得多了自然有人认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凶手为什么要隐藏受害者的身份。”
受到启发的老关将沢江的话放在了心上,准备回去确认仵作最终的验尸结果后,就往这个方向着手调查。
告别了夕逾镇的捕快们,沢江和陈伊饿着肚子进入了此次出行的最终目的地夕逾镇,两人先找了个客栈安顿下来,然后迫不及待地点上几道菜,准备祭祭自己颇受煎熬的五脏庙。
吃饱喝足后两人才对今天所经历的事提前兴致,两人年少时跟着父辈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中成长,对于看到死人这件事,并不如常人般觉得晦气或感到惊恐。
然而打仗死人的状态,和凶杀案的尸体完全是两个概念,沢江好奇之余也忍不住有些唏嘘:“好不容易天下太平了,怎么还有人觉得死得人不够多呢,有什么深仇大恨的非得藏尸灭迹。”
陈伊默默给两人都添上一碗茶:“不论如何,尸身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官府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总比曝尸荒野无人得知,做个孤魂野鬼无人祭奠要好得多。”
“也不知我们参加李松这趟婚礼怎么算,说参加喜宴是好事吧,可又遇到命案,说是霉运吧,对李松有些刻薄了,唉~”
没等陈伊回话,就听见旁边有人说到:“这李家最近走了什么霉运,眼看就要办喜事了,怎么人还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