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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离州 ...

  •   黔国朝□□败,镇国将军卜启梓驻守边疆十余年,经内阁大学士吴博举证,诬告其有通敌叛国之嫌,黔国国君连发三道降罪圣旨,镇国将军卜启梓迫于形势,无奈之下最终举兵造反,率五十万重兵一路北上。

      因各地纷纷效仿举兵自立为王,战线不断拉长,历时八年,卜启梓终带兵攻入皇城,将黔国国君于玄武门前斩杀,自此推翻黔国统治,而后正式登基昭告天下建立新朝,定国号“庆”,改年号大庆元年。

      庆国朝政新立,在民事、政事、军事均大胆改革,庆国国君大刀阔斧推行新政,并命西、北两方大军定期换防驻守庆国与其余三国相邻边界,驱逐因连年战乱借机侵袭的邻国乱兵。

      大庆三年,战事初歇,庆国百姓得以生息,然长年征战军中男子,多有因年岁渐长而无法支撑,庆国国君悯其长年离家,逐命年逾三十以上男子可自行申请退伍返乡,无乡可归之人可至边境新建州城落户。

      无数退役将士分散至庆国各地,原黔国喜文之气渐渐转变,庆国十年,庆国习武风气愈加高涨,以武犯忌之事多有发生。

      而在这其中,离州做为庆国第一个建立的安兵之州,从一个常年被海匪侵扰的边境之州,一举成为举国闻名的强悍之州。

      离州城内,一名十八、九岁的青年一脸淡然地跟在另一名青年身后,相比较后面一脸无趣的同伴,前面的青年却是脸带笑意,提着刚刚在街边买的海鲜饼轻快地游走在人群中。

      见自家表弟站定在一个烧烤摊子前,似乎有再买一份海鲜烧烤的意思,跟在身后的青年不得不开口阻止。

      “江哥儿,你刚才在酒楼里已经吃了不少海鲜,今天可不能再贪嘴了,一会儿要是闹肚子可如何是好?”

      听见身后之人说话,前面被称为江哥儿的青年侧身回头,一身读书人常见的青衣长袍随着这个简单的动作微微扬起。

      “不碍事的,只是两个扇贝,并不买多。”

      日光洒落在青年如羽翼般纤长的睫毛,微微翘起的尾翼闪烁出若有似无的光晕,精致的眉眼间稚气尚未脱尽,纤瘦的腰身衬得岁数不大的青年身高腿长,挺拔的身型有着青年人常见的朝气,整个人站在那里就透着股长年在文山书海中浸淫的文人气质。

      烧烤摊子前的摊主见两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材质上乘,知其必定家境殷实,自不敢随意驱两人离开,只是好脾气地让他们在自家摊子前交谈。

      摊主转身打量着站在自己身前芝兰玉树的年青人,心下不禁暗暗赞叹一声,好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郎~!

      青年眼睛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温声与走到身边的同伴协商道:“伊哥,上回来离州城参考,大家担心考试时闹肚子都没敢胡乱吃外面的东西,这回既然不用担心误事,就让我吃点新鲜的,好不好?”

      居然还是个参加过科考的读书人?这在离州可是个稀缺物!年纪轻轻就能到府城参加考试,可见眼前的年轻人也并非泛泛之辈。

      长年在离州城内做着烧烤摊上的小本生意,摊主自认也练就出了一双足够犀利的眼睛,但是此时确实没能看出,眼前这个仿若刚刚脱离少年范畴的青年人,居然是离州境内少有的正经读书人!

      摊主转头看向旁边明显年岁较大被叫做伊哥的青年,青年身姿挺拔剑眉星目,身着湛蓝色短褐,一副离州境内常见的武人打扮,体态健美身材匀称,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那就尝尝鲜,海鲜饼和烤扇贝只能再吃一个,不可多吃。”青年对着已经伸到眼下,弯着眼角笑得异常好看的精致脸庞,无奈地再次妥协到。

      沢江深知自己表哥对自己健康的看重,也不再得寸进尺见好就收,回头对着一旁打量两人的摊主举起两根手指头,欢快地开口说道:“麻烦来两个蒜蓉扇贝~”

      摊主乐呵呵地应下,手脚利落地将筐内今天刚捕捞上岸的扇贝启出,手中的小刀插入缝隙向后一拉,扇贝轻而易举地就被撬开了。

      被劈开成半的扇贝被放在烤架上熏烤,炭火在下方忽明忽暗不停闪烁,柔嫩的贝肉在热气中缓慢蠕动,乳白色的汁液渐渐溢出,在不断上升的温度中“吱吱”作响,此时铺上厚厚一层蒜蓉,恰到好处的炙烤将蒜蓉与扇贝完美融合在一起,烤架上散发的鲜香之气仿佛带着勾子,撩拨得人沉迷其中不愿离开。

      “小少爷您拿好咯,小心烫手~!”摊主细致地将烤好的扇贝小心包好,殷勤地递到青年手中。

      沢江把手中的海鲜饼塞到表哥陈伊的怀里,伸手小心翼翼地接过被扇贝热气浸染的油纸包。

      “伊哥,我们到前面的凉亭坐坐,这蒜蓉扇贝凉了就不好吃了~”

      沢江迈着轻快的步伐率先走了过去,陈伊只能认命地将银钱与摊主结算后,捧着自家表弟不久前还异常宝贝的海鲜饼跟了过去。

      陈伊走进这个闹市中供人歇脚的小小凉亭时,凉亭中除了已经迫不及待打开油纸包开吃的沢江,不远处还坐着两个仿佛是大户人家奴仆打扮的人。

      两人脚边堆放着不少集市上采买的物件,想来也是从前边集市一路采买,走累了进来凉亭中歇歇脚。

      那边两人似乎已经在亭中闲聊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位穿着土布麻衣神情阴郁的汉子叹着气说到:“老哥哥你家主人心善,待人宽厚,想我家主人昨天与友人打猎归来,也不知为何发了好大一通气,我那侄子跟着在身边伺候,可不就吃了落挂,今天还在家里躺着呢。”

      另一位老汉却是穿着细布棉衣一脸春风得意,见那汉子神色有些黯然,便开口安慰到:“主人家打猎回来发脾气,左不过就是打猎时在同伴面前失了脸面,既不好在众人面前发火,可不就只能在自家人身上找回来,想来你家侄子也是不凑巧赶上了,主人家不会放在心上,事后也不用担心被厌弃,养好伤才是最主要的~”

      汉子也不忌讳,直咧咧地就将主人家的私事吐露了出来:“我家主人原是武官后人,身手在这离州城内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家里养了好几年猎犬,那些猎犬每回进山打猎哪次没有给他长脸?这次同去的依然是时常一起结伴出行的少爷们,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家主人回来就让人打杀了两只平日最爱的猎犬,就是苦了昨天一起跟去伺候的家仆,也没有一个落得好。”

      老汉摇摇头笑道:“要说离州城内少爷们进山打猎,哪个不是靠着家里养着的猎犬?自从城内养猎犬的人家越来越多,少爷们出去打猎都不乐意自己动手了,大多都是拼比各自调教的猎犬狩猎能力,谁家能够猎得头筹那才是脸上长光的事,你家少爷想来这次是因为自家的猎犬表现不好在同伴面前失了脸面,这才会一回来就将那两只猎犬打杀去。”

      汉子思索片刻:“……有这个可能,我侄子前两天还跟我说那几只猎犬近日总是胃口不佳,时不时还有些躁动。”

      “你家是自家饲养,没有请养狗人专门照顾?”老汉好奇。

      “哪能啊?!我家主人专门请了两个养狗人,一个负责吃食养护,一个专门负责调教,精细得不得了。”

      说到这,汉子还是忍不住叹气:“结果,就这样还是出了问题,也不知道那两个养狗人还能不能留得下来,真要是他们的原因,不说主人家怎么处理,就是昨天受罪的人家还不得记恨死他们?”

      汉子与老汉在背后聊着主人家的闲话,不经意见瞥见旁边的两个青年人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亭内,看穿衣打扮仿佛好人家少爷的模样,一时都有些讪讪然,逐闭口不再交谈,收拾起脚边的物品各自匆匆离开了凉亭。

      这边沢江却没有过多关注两人,三下五除二将手上的蒜蓉扇贝分吃下肚,蒜蓉的咸香与扇贝的鲜甜遗留在唇齿间久久不散。

      沢江有些遗憾地摸了摸有些涨的胃,果然是吃撑了,伊哥手里的海鲜饼今天想来是与自己无缘了~

      陈伊解下腰间的水囊递给他:“漱漱口。”

      沢江乖乖接过水囊,简单地漱过口,又将水囊还给陈伊:“伊哥,明天我们就出发往李松家的镇子去吧?”

      陈伊掏出手帕伸过去:“嗯。”

      用手帕将嘴与双手擦拭干净,沢江心情愉快地把手帕还给陈伊:“自从一年前他考上童生后,决定不再进学离开学堂,我们就再没有见过面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家做什么?”

      陈伊回想当时送行时李松对自己说的话:“他父亲过世前将两个铺子分给兄弟俩一人一个,之前在学堂求学,铺子一直是兄嫂帮忙照顾,上次他说回去就会接手铺子,跟着兄嫂学着打理自己铺子的生意。”

      “这样也好,父亲之前就说过,李松虽然努力有余,奈何天赋有限,上次有幸考上童生已是最好的结果,即使接着再读下去也未必能考上秀才,就此回去继承家业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出路。”

      说到这里沢江一时有些唏嘘,再怎么说李松也与自己同窗,勤勤恳恳在学堂中苦读了几年,李松当年为了考上童生拼死劲读书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不谈天赋如何,他本人确实是喜欢读书的,就这么放弃学业回家接手铺子,总是有些让人惋惜。

      陈伊抬手对着他额头轻轻一敲:“并非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天赋,秀才也不是每个读书人都能考上。”

      沢江抬眼看他,勾起嘴角轻轻笑到:“你在夸我吗?”

      在闹市中这么一个供行人歇脚简陋的凉亭中,眉目如画的青年抬眼轻笑,落入旁人眼中只觉动人心魄,恍若青年与这闹市间隔着一层薄纱,朦胧恍惚间不似真人。

      然而身立于前的陈伊却只是沉默不语……啊,又来了。

      自从表弟那张集父母双方所有优点的脸渐渐长开后,对于如何更好地利用这份美貌达到自己的目的,沢江完美地做到了无师自通。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恃美行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离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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