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九夜（1）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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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你的未来我不会再错过。”
Part41
暗夜。月圆。
眼前一片白雾。
……哪里？
我在哪里——？
风过雾开，景象渐渐清晰。
稀薄的雾中，花瓣一片片被风吹落，飘舞在夜色中，红润的花瓣，如风中的精灵，片片飞舞，轻盈地，随风远去了……
薄雾之中，一个小女孩的脸隐约可见，漂亮的雌雄莫辨。
“跟你说了我不是小妹妹，不要这么叫我。”稚气的童音像在撒娇。
“我可一点也没有叫个爱哭鬼作姐姐的打算啊。”这个女孩的声音好耳熟，而眼前这一幕虽然若隐若现，看不真切，却也让芊芊觉得眼熟，似乎，在什么时候见过。
数秒的停顿，只听那个漂亮小女孩缓缓说道：“其实，我是男孩子啦。”
啊！灵光一现，她想起来了，那天被拍戏的那一幕吓到之后，也做了这样一场梦。
之后呢？
“十年哦，等我十年，我回来娶你。”
小女孩，不，小男孩垫起脚尖，凑上前，在小芊芊脸上亲了一下，迅即飞奔而去。
小芊芊呆在那里，芊芊也呆在那里。
起风了，数不清的花瓣飘舞在夜色中，红润的花瓣，如风中的精灵，欢快的舞动着，似在为这花树下的邂逅而欣喜，而开心。一片花瓣飘至眼前，芊芊信手拈起——八重樱，精灵之丘旁满满都是的八重樱花，小时候采来贴补家用的八重樱花……
……是谁？他是谁？她又是谁？
而我，是谁？？
去而复返的雾白茫茫一片，忽近忽远，忽浓忽淡。
云雾缭绕花瓣点点消散。
一个人影在雾的那端，她在雾的这端。
影影灼灼，如镜中花，水中月。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穿女装吗？因为我不能去找你，只好等你来找我……”
“我做梦都希望你一眼就能认出我来，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为什么，你没有认出我？
奇异地，她竟然能猜的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两张面孔在缓缓重叠，一张十一二岁左右，另一张面孔给她一种好熟悉的感觉，口中有个熟悉的名字呼之欲出。
你是——
她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睫毛抖动。
“……芊芊”
有人在呼唤自己，是阿晴？
清晨。
金色的阳光透过眼帘，一睁开眼，满满的都是阳光。
眼前之人的轮廓竟奇迹般的与梦中的身影重叠了。
是谁？
阳光在她，不，在他脸上静静流淌，狂喜。
“你……醒了。”轻声细语，仿佛生怕说话声大了点就会吓到她似的。
迟钝的意识终于恢复，她喃喃道：“绯月……”
痛！
芊芊微微皱眉，忍着不叫出声，全身所有的痛楚似乎一股脑儿齐齐发动，无情地噬咬着她的神经。
好痛！
“别说话了。”绯身体前倾，神色里透着紧张，“很痛吗？我……我马上去叫医生！”
“我去吧。”一旁的宫本晴说道，转身走了出去。
她走后，病房里只余两人。
芊芊头一回看到不可一世的绯月殿手忙脚乱的模样，不可思议的，心里有一股暖流通过，那些恼人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她伸出手，拉住对方的手臂，略有些吃力地说道：“别忙了……我没事的，你坐下。对了，就你们两个人吗？我婆婆呢……她知道了吗？”
“嗯，她守了你一夜，我们劝她回去休息。”
其实，星野婆婆就在隔壁的休息室，只不过他不想让她现在过来。
“哦。”
金色的阳光洒下，脉脉的温暖将二人的身形勾勒。
绯乖乖坐下，芊芊松开手，却立刻被他反握住，冰凉冰凉的感觉立即从他的手心传过来，芊芊一颤，感觉似乎同时有道电流通过，从他那里，到她那里，她的脸微微发烫。
“是你吗？”她轻轻的，不大确定地问道，“八年前樱花树下那个穿女装的小男孩……是你吗？”小脸微微发烫，好像自己刚才问了一个很了不得的问题。
他微怔，然后笑着反问：“你说呢？”那笑容仿佛他是个得了糖果的小孩般，甜美而纯粹。
呃——被将了一军。
果然是你啊！
一种奇异的感觉充斥着芊芊的心脏。说不清道不明，好像知晓了一件相当惊悚的大事件啊！！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张雌雄莫辨的脸，唔，再次确定，和小时候没什么太大变化，穿着女装依然看不出他的真实性别。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问。”
“那个……你为什么要穿女装啊？”问完后她盯着他，心中不同以往地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
没有得到回答，不知为何芊芊竟感到有些失望。
咦？为什么要失望？
她疑惑不解，然后鼓起勇气再问了个问题。
“那个……嗯，您打算穿成这样到什么时候呢？不考虑考虑换一下吗？这样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的说。”
知道对方和自己有过点交情，虽然不怎么深厚，但不知不觉间，芊芊面对他的时候胆子一下大了好多，简直就是纯良小姑娘迅速向成年欧巴桑转变的典型。
“你想看吗？”他嘴角弯弯，语气中有点诱拐小孩的味道。
又问我？
芊芊停顿了一下，方才答道：“您如果想一直穿成这样的话我也没啥意见……反正啊，看啊看啊的也就看习惯了……突然改过来还真有可能不大适应呢，呵呵……”皱眉。
她表面和对方有问有答其乐融融，其实只是在努力转移伤口的疼痛，不过好像不太成功。
受伤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再次皱眉。
然后感觉手上一紧，她疑惑地看向他。
“很疼吗？”他一脸关切地问。
“不……不会啊，我没事的，只有一点点……只是一点点而已。”
“是吗……”微微黯然，他更希望她能像宫本晴对大哥那样撒娇，虽然没看过大哥和藤原小姐的相处模式，不过恋爱中的人应该大体差不了多少吧？看来，自己还要更加努力才行。
——绯啊，这证明你果然还只是个幼稚的孩子啊
“芊芊你醒啦！太好了！我昨晚听说你昏迷了还住进了医院，都快要担心死了，我妈又不许我出门，你看你看，我今天一大清早就马上跑来了。怎么样，你还好吧，我的天伤的好厉害的样子！芊芊你怎么会伤成这样的？好过分！！！啊，漂亮的姐姐你好！”
一个人影闪入，然后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一通话，一听这咋咋呼呼连珠炮似的说话方式，不用看芊芊都知道是瞳美那个迷糊小丫头来了。
说起两人认识的经过其实也很简单。
当年自从阿晴搬走后，她孤独了很久，直到在打工的地方遇到了瞳美。其实她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店长指名要她带带新来的人罢了。然后她就整日整日芊芊芊芊地叫着，跟前跟后的跑，时不时惹点小麻烦，结果都是芊芊帮她善的后。于是，两个人就这么顺其自然的融洽相处了。
芊芊笑着招呼她坐下，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想，瞳美的笑容很容易感染别人，包括自己。给人一种很纯净而美好的感受，其实，瞳美她帮了自己更多啊。如果没有她，自己一定会连怎么微笑都给忘了吧？
“疼吗？一定很疼吧？”瞳美的小脸皱起，好像她也能感觉到芊芊身上的疼痛。
“没事的，已经不疼了。”芊芊安慰她，虚弱的笑了笑。
“咳——”
绯不乐意了，轻咳一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心下暗恼，哪里跑出来的野丫头，打断他和芊芊的初次友好交流，好不容易塑造的气场都给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漂亮的姐姐你好！我叫日向瞳美，是芊芊的好朋友，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啊~~您叫我瞳美就好！姐姐您可真漂亮啊！！！”
虽然他总是着女装，可是还真是头一回被人这么‘夸赞’，因为以前认识他的人大都知道他是男儿身，如果有哪个人敢这么说他，哼，他让阿湛把那个人的血吸干干。
芊芊听她说完肚子快笑爆了，忍笑忍的浑身一抽一抽，牵动伤口也停止不住。
漂亮的姐姐，哈哈，哈哈哈哈，所以说嘛，穿成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虽然她知道他就是当年那个小男孩后也相当震惊，不过，无论哪个男的被人这么说也会受不了的吧。
她憋着笑看向绯，然后笑容从她脸上消失了。
只见绯一脸寒霜，阴云密布，表情忒吓人。
“你……姓日向？”
糟糕！芊芊暗道不好，她这才想起，他平时脾气不怎么好来着，该不是要爆发了吧。
呜，她们俩好像太得意忘形了。
完蛋了~~
“啊……是。”瞳美被他语气里的阴鸷吓到，脖子一缩，求助地看向芊芊，那意思是在问，这个人是不是和姓日向的有仇呀？
芊芊回个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哎哟”一声痛呼，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果然，绯的脸色迅速阴转多云再转回原来的状态，重复道：“又痛了吗？很痛吗？我就说去叫医生来你偏不要。痛的话你就说啊你忍着干嘛！你这个傻瓜！！！”说到最后有点愤愤，一边摸索着站了起来，“宫本晴这该死的女人，怎么这么慢？”
“让我去吧！”被丢在一边的瞳美自告奋勇，一蹦而起，不待二人反应过来，立刻冲了出去。
“你吓到她了，绯月……呃，少爷。”
“上次不是说过吗？叫我绯。我还是头一回被这么‘夸奖’，这恐怕会成为我人生中一个宝贵的经历。你说我会吓到她？哼！我看她胆子大得很！”绯不满地答道，不过脸色还好，没有再转阴。
“她还是个孩子，绯月……啊，对不起，绯少爷。”芊芊立刻纠正称呼，不过她并不明白为什么要特意改过来，有什么差吗？
“你叫我什么？！”皱眉。
“绯……少爷。”芊芊的声音在绯无神漆黑的眼瞳中弱了下去。
“我不喜欢同一句话重复第三遍。最后说一次，叫我绯。”脸色如故，只是声音里隐隐有点不大高兴，“来，再叫一遍。”
“你醒了。”医生走了进来，后面呼啦啦跟了一群守了一夜刚睡下不久的人，二人世界再次被打破。
芊芊从绯身上移开视线，她暗暗松了口气。
医生详细地为她进行了检查，然后宣布她已度过危险期，接下来只需要好好休息，等身上的伤好全，就可以出院了。芊芊明显地看到医生眼里有种毫不掩饰的惊讶，果然，自己好得太快了点吗？
不过在场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星野婆婆闻言喜极而泣，一边拉着芊芊的手一边不住抹眼泪，瞳美在一旁眼圈都红了，宫本晴努力地绷着个脸……
芊芊向每一位在场的人道谢，温柔的安慰婆婆，心里却有个疑惑始终挥之不去——
就在刚才，她在绯的眼睛里又一次看到了那块坚硬而棱角分明的巨大礁石，以及冲刷着它的冰冷水波，有一股强大的吸力牵引着她，朝巨礁的方向撞去。
无声而冷酷，她曾以为是幻觉的景象，那到底是什么？
与此同时，在同一家医院的另一间病房里，西园寺忧正守在已然苏醒的藤原晴身边。
藤原晴半倚在床头，眼神柔和地望着窗外飞舞的白色雪花。她将视线收回，看向床边的女子，喃喃道：“是你啊？”
声音里有隐约的失望。
“嗯。”
“他都知道了？”
“是。”忧简短的答道。她很钦佩藤原晴的勇气，虽然不怎么赞同她使用的方式。
在她有限的认知里，对勇敢的人抱以同情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
“他……都说了些什么？生我的气了吗？”藤原晴低下头，心里不知道是担忧多一些，还是期待更多。
“怎么会？”忧温和地扶上她略显苍白的脸，“他一点也没有生气，他说他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
“真的吗？！”她虚弱得笑了笑，如一朵即将凋零的玫瑰，另有一番触目惊心的美丽，“那……我现在说话，他听得到吗？”
“是。听得到。因为，他也在这个身体里，你知道的。”
“嗯。”
藤原晴点点头，顿了顿，突然说道：“说真的，我很羡慕你。”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虽然是以这种形式。而我却只能……只能……”
藤原晴眼圈微微泛红。
只能在这里等死——这句话她说不出口。
“他沉下去之前说，无论你去哪里，他都会陪着你。”
“……傻瓜。”晶莹的脸庞上，珍珠般的眼泪一颗颗滑落，“这个傻瓜……总是做些傻事，陪着我有什么好的，真是……”泣不成声。
西园寺忧静静的，即不安慰，也不相劝。她数次尝试在精神深处呼唤西园寺漓，却没有半点回音，这是以前从来不曾出现过的情况。
她感到有些棘手。
“他什么时候出来。”藤原晴哽咽着，“我想再见见他，可以吗？”
“现在恐怕不行，还没到时间。时候到了，他自然会重新出现。”
“这样啊。那，你帮我劝劝他，如果我真的熬不过去，你一定不要让他做傻事，好不好？”
“……好。”
“谢谢你！”藤原晴破涕一笑。
忧看着她有些牵强的笑容，心下黯然。
漓恐怕从来没有告诉过这个女人，西园寺忧只是他由第二性别衍生出的副人格，主人格可以知道副人格主导这具身体期间的一切，副人格却无法探得主人格的世界。
也即是说，上帝之手未曾创造过一个她，她本不存于世。
上帝说，污秽的请消失，不洁的请退散。
她的下场早已注定。
忧笑了，就连苦笑都那么美好，那么动人，仿若三月樱花早早盛放。
樱花来了又去，去了复返，从开放到凋谢大约7天，灿烂的盛开，绚丽的死去。人们常说，人生短暂，活着就要像樱花一样灿烂，即使死，也该果断离去。
所以，不必同情，无论是她，还是她，都如那樱花般来到世间走一遭，之后
——花开即死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九夜（1）告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