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在渊》巳它

10、第 10 章

　　左黎变成了一条蛟，谷雨称呼左黎为主人，当时是谁在湖底布置的暗器？

　　左黎回到水里去之后，谷雨也从小道悄悄离开了。杳回到元宵灯会上，没过多久，等到房齐轩一行人从河流下游赶回来。他被耍了一遭，脸上一点怒意都没有，还是笑嘻嘻的问杳要不要去看灯展。

　　“那个，你别生气啊，当时确实是事发突然，我······”杳不好意思的挠头。

　　“哪里的话，是为兄的不对，你的私事，我该避嫌才是，只是杳儿下次不要再把铃铛乱丢了，若是遇到危险，为兄赶不到可怎么办！”房齐轩一脸关切，把铃铛虚虚的绕在杳手腕上。

　　杳很是感动，又暗自想，“人类都是这样的······肉麻吗？”

　　手上的铃铛显然有沟通阴阳两界的能力，他看向房国师，问道：“我有没有可能，再次回到人间？”

　　房齐轩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慢悠悠的回答道：“当然可以。我所修的道法沟通天地人神，招魂纳魄，起死回生，都是弹指间就能做到的小事。”莫杳站在一边听他胡扯，好歹他也是前任魔王，这凡人闭着眼忽悠他呢，就是他自己在继承魔王的法力之后，对于生死法则也还是无力干预的。

　　“但是你情况特殊，魂魄稀散无力，再塑躯体怕是做不到，好在我有一些壳子，可以借你一用。”

　　“什么壳子？”杳皱起眉头，他不是傻子，这个房国师总是给他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你随我来。”

　　他好像忘记了刚刚说要带杳去看元宵的灯展。四周星火璀璨，却遮掩不住冬日的干冷。房国师在码头边上就有一处家产，四合院落，里面种有许多花卉绿植，竹子最多，翠绿的叶子托满残雪，显得院子主人品位清雅非常。

　　房齐轩进了书房，打开暗门，便是一条通向地底的石阶。杳跟着飘下去，下面是一间很大的屋子，显然主人经常来这，里面很整洁干净。

　　一张大的书桌，一口地下井，和许多高高的柜子。

　　“我常常和鬼神打交道，帮他们‘还阳’实现愿望，人魂就让他们寄生在已死的躯壳内，魔族的魂魄可以在往生池里再塑肉身。你太虚弱，用前一个法子比较好。”他说着，就要去打开那些柜子。

　　杳惊得说话都结巴了，“不用了！”转身就要冲出去，人类真是不择手段的生物啊。

　　然而还没到门口，他便发现身体不由自主的后移，像是有种吸力拖拽着他，四周一黑，他失去了意识。

　　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笼子里，四周的物体都像是放大了十倍。低头一看，两前两后四只毛茸茸的脚撑在地上。旁边有装水和食物的碗，他凑过去低下头，看见两个长耳朵垂在头上——他变成了一只长毛兔！

　　“你醒了。”房齐轩笑着蹲下来，“那我们开始吧。”

　　他打开笼门，捏着杳的后颈把他提到书桌上，桌子上摆着一个青铜方鼎，还有一个复杂图案的阵法。他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把弯刀，比划着要把杳钉在阵法的中央。就在刀剑刺下的那一瞬，雪白的兔子浑身冒出黑气，爪子一挥，竟然把他的刀打掉了。房齐轩眼睁睁的看着他好不容易做好的魂器，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从房国师那险险逃出来，杳呆滞的蹲在草地上。弱小，可怜，无助，仿佛刚刚一爪子摆平麻烦的不是他。

　　诱骗游离的魂魄进入他的“壳子”，限制他们的行动，然后祭给那个青铜方鼎——如果他没看错，那个阵法的功效就是把魂魄炼入神兵，房齐轩要用那个方鼎做什么？

　　看样子他已经得手了很多次，只是这次，他失误在太贪心。杳是魔族，还是最强的那一小撮，对付他一个凡人太容易不过。这样的结果还不算糟，至少他又回来了。

　　唯一的问题是，如何在不用法力的情况下，用四只脚前进？杳在草地上，无数次被自己的脚绊倒，又无数次坚强的站起来。

　　等他爬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湖边——上一次见到左黎的地方。莫名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找到一个隐蔽的草垛窝了下去，他打算先睡一觉，明天再做打算。

　　半夜里，他被一阵轻微的交谈声吵醒。三个人在湖边来回走动，像是在等人。其中一个闲不住，到处转悠，一会就到了杳的面前。“嘿，这儿有只肥兔子！”

　　杳吓得浑身兔毛都站了起来，不仅仅是因为藏身的地方被发现了，而是，来人竟然是夺！他这会不应该在魔王宫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无论如何，走为上策。杳像一道白光消失在原地。夺哈哈一笑，也不在意，他完全没认出来杳，也不觉得这只兔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顶多是有点傻，明晃晃的在草丛里也不怕被叼走。

　　杳在一边，冷眼看着夺和另外两个人，终于等到谷雨露面，带着他们潜入水下。

　　他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裹着厚厚的兔毛也觉得像是泡在冰窖里。没有人能告诉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时候开始的？左黎为什么要这么做？

　　夺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嘲讽着他。

　　这时候，头顶一阵扑啦啦扇翅膀的声音，眼前直直落下一坨鸟屎，差点打在他鼻子上。

　　。。。。。。

　　果然，世间无一人可托付。

　　杳很悲伤的笑，兔脸上却没有表情，眼睛红红的，又像是本来就是这样的颜色。

　　“任谁给我一刀，我都要十倍奉还。”

　　“我什么都不要了，就绝对不会再失去了。”

　　他调动气息，用魔力滋养经脉，渐渐化形为一个四肢纤细修长的人类少年，穿着白色的短衣短裤，长相和杳之前有三分相似。他将体内的魔力全部压制住，伪装成一个刚刚化为人形的兔子精。

　　仅仅是这样还不够，他需要确保万无一失。杳决绝的向码头走去，再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后来听码头茶馆里有人闲谈，说元宵夜那天街上出现了一个好漂亮的少年人，白衣白裤，那气质，啧啧，像是天外的仙子一样，一点烟火气都不沾。就是脸色太冷了，让人不敢亲近，实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