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做饭 ...
-
《都市妖踪》by寒雨秋风
在那个黑到看不见一丝光亮的夜里，成淼怀中少年的身子，蜷缩得更紧了。
低低地，闷闷地，拼命忍耐地哽咽着。在成淼第二次叫哥的时候，却是用胳膊肘狠狠顶了他一下。
“滚开。”成焱道。
“……哥。”成淼的声音比猫咪还要微小。
成焱哭得更厉害了。
其实从“滚开”两字出口，他就已经后悔了。小淼是他的弟弟，他唯一的弟弟，他心里清楚自己是爱着他的。更何况小淼白白软软，平日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小绵羊一样得温驯，小兔子一样得乖巧。这样一个小天使一般的男孩子，他怎么舍得欺负呢？
可他就是气不过，气不过大哥从小到大都更喜欢小淼而不是自己。
有的时候，他甚至在想，假如那个弟弟的角色换成自己，体弱多病、多愁善感的人也都换成自己。那他们的大哥…是不是就会像爱小淼一样地爱自己了？
甚至……有没有可能，给自己的爱，比给小淼的还要再多上那么一点点儿？
那样的时光，哪怕只有一天也好啊……
“哥…”黑夜寂静无声，成淼仍在身后轻轻地叫着他。
“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啊……”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不理你了…”
“你想抱，也都给你抱……”
“哥…”少年轻轻地，拉住了他的小手指。
就像小时候的照片里，他俩刚开始学走路时的那样。
“哥……”
“谁要抱你啊。”成焱终于忍不住了，再无法抵抗弟弟那软乎乎的声音，恨恨地缴械投降：
“你又不是女孩子。”
成淼好不容易听到了他三哥说话，一下子又是激动，又是兴奋，拉着他哥哥的手说：“哥…你原谅我了？”
“不原谅。”成焱嘴上嘀咕着，却反过手来，把弟弟的小手紧紧握住了。
这是他的弟弟，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弟弟…
他得好好疼他……
那晚，成焱下巴抵着成淼的额头，兄弟俩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早上醒来的时候，沐浴在透过帘子照进来的和煦日光里，两人都有点儿腰酸背疼，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起身。他们那样轻轻地抱着彼此，就又像小时候一样了。
“好饿啊。”成焱的肚子咕咕叫着，迷迷糊糊地说着，“也不知道大哥早饭做好了没有。”
“大哥应该…早走了吧……”成淼道。
“……”成焱的眼皮跳了跳，弹簧般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睡得他都差点儿忘记自己昨晚跟大哥吵架的事儿了！
大哥要是走了，那他岂不是，岂不是……
成焱慌了，掀开被子就蹬着爬梯往下跳。成淼连忙叫住他，将叠得整整齐齐的T恤甩到了他头上。
“穿件衣服啊先。”成淼道。
成焱接过T恤，往里一钻就套到了身上。
推开门撞进客厅，钟表显示已经过了8点了。成焱三两步跑到北侧卧室的门口，却怎么都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他的心脏怦怦跳着，就那么原地傻站了好几秒，而后听到了厨房里传来的咕嘟嘟的做饭声。
是大哥，大哥还没走，他还在厨房里做饭！
成焱一下子冲了过去，到了厨房门口，却大失所望。
戴眼镜的青年正用勺子轻轻搅拌着锅里的粥，听到声音，扭过头来看他。
“醒了？”成森笑得温文尔雅。
“大…大哥呢？”成焱道。
成森：“走了。”
“走了？”成焱登时傻眼，“走了多久了？”
“早上五点天不亮就走了。”成森说，“他们工地八点就得上工。”
“……”成焱的背撞在墙上，颓唐地一抓头发，心想自己还真是造孽呀……
“那大哥走之前，说什么了没有？”成焱还不甘心，继续问道。
“早上五点，那会儿我还没睡醒呢。”成森道，“只知道他背着包出去了，没听见他对我说什么。”
“……”成焱望着泛黄的天花板，长吁一口气，心想这回可真是完了。
他大哥，估计是真的生他气了……
成森看着他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努力克制住，一本正经道：“端饭，吃饭，去把你弟弟也叫起来。”
成焱垂头丧气地“哦”了一声，把饭端到餐桌上，而后就进卧室去了。
成森从厨房探出头来偷偷观察，发现他是真进去叫人了，这才一下子放下心来，洗了洗手，把剩下的那锅粥也端到了餐桌上。
·
“吃完饭记得把碗刷了，把桌子擦干净。”成森在玄关处换鞋，看着自己两个正在埋头吃饭的弟弟，叮嘱道。
“二哥，你干嘛去？”成淼道。
“我实习的那家互联网公司又有新项目了。上午十点得到，现在已经有点儿晚了，我得赶紧去。”成森道。
“那你就不吃饭啦？”成焱嘴巴张着，嘴角还沾着一粒儿煮开了的米。
“我已经吃过了，这是为了让你们两个多睡一会儿，我才把饭又热了一遍。”成森穿好鞋子，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衬衣衣领，漂亮的喉结滚了滚，说，“我走了。”
成淼站起身来，过去帮他关门。送走二哥且门关好后，他又回来问成焱：
“是不是咱俩起的太晚了，二哥一直在家等着给咱们热饭，才导致时间上这么着急？”
这话说得成焱也十分心虚，但他平生最厌烦那些叽叽歪歪的，甩甩脑袋，把那些“对不起大哥后又对不起二哥”的想法甩走，道：“吃你的饭，别瞎操心。”
成淼：“哦……”
他们大哥这次去的是位于郊区的一个工地，一去就得在那边呆上好一阵子，不到月底肯定是回不来了。因此接下来的这些天里，就一直是二哥成森在照顾他们两个。
每天早上，成森都帮他俩做好早饭，看着他俩把饭吃完后才急匆匆地赶去做家教。有的时候，甚至把他俩今天要穿的衣服都帮着收拾好，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他俩床头，好让他俩一起床就能够换上。
成淼被二哥像妈妈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整个人都十分过意不去。成焱倒像是习惯了一样，颇为心安理得。
所以在一天早上成森往他床头放衣服的时候，“熟睡中”的成淼就翻了个身，把他二哥的手腕抓住了。
成森的呼吸滞了一瞬，垂着眼眸看他。
成淼捏着哥哥的手腕，发觉他二哥的手指当真是漂亮极了。修长细腻，带着淡淡的清香，就像二哥这个人一样，干净得仿佛是漫画里才会有的。
可就是这样一双全国顶尖大学高材生的手，却在为他的弟弟们，不辞辛苦地操劳着。
成淼不忍心，也不能接受哥哥这样的爱。
成淼拉他手腕拉的时间久了，成森却也没有挣开，而是任由弟弟拉着，蹲下身来，两手护住弟弟的手，眼眸微弯地端详着自己的小弟弟。
“怎么了，小淼。”
这个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男生，连说话的样子都那么温柔。
“二哥，你辛苦了。”成淼侧躺着，只露一个小脑袋在被子外面，“今天早上，就换我来做饭吧。”
成森手指轻轻抚摸着成淼的头发，说：“小淼会做饭？”
“看你和大哥做过。”成淼道，“今天早上就让我来做吧。二哥，你在旁边指导我。”
当哥哥的，辛苦一点儿也没什么，有弟弟这句话就心满意足了。成森揉揉成淼的脑袋，只觉得别人家弟弟都是越长越叛逆，唯独他弟弟是越长越乖巧，也越长越可爱了。
成森点点头，说：“好。”
那天早上，成淼在厨房里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他熬了香甜软糯的小米金瓜粥；做了一盘豆腐娃娃菜；又将蒸好的馒头切开，中间加上煎蛋、烤肠、生菜，抹上豆瓣酱做成别出心栽的“中式汉堡”……
最后将这些都端上餐桌的时候，不光成森满脸欣赏。就连成焱在喝完一勺粥后也惊叹道：
“二哥，你熬的粥什么时候变这么好喝了？”
又夹了一块豆腐，吃进嘴里，瞬间满口浓汤，鲜味四溢：“嗯，香，太香了！”
又狠狠咬了一口“中式汉堡”：
“我去，好吃到掉舌头。”成焱腮帮子鼓着，嗡嗡囔囔地说。
“二哥，你该不会是厨神附体了吧！”成焱惊得都要说不出话来了。
成淼没想到自己随便露一手竟能让成焱夸成这样，整个人都挺不好意思的。成森也被逗得直乐，最后才告诉他答案：
“今天这顿饭是小淼做的。”
“啊——”成焱张着嘴巴，手中的汤匙啪地一声掉进了碗里。
“不是，逗我呢吧？你敢让他做饭？小四做出来的饭能吃？”
“你不就吃得挺高兴的么。”成森笑。
成焱看看弟弟，再看看自己二哥，抓抓脑袋，整个人狠狠地疑惑了。
从那天往后，成淼就自告奋勇地承担起了做早饭的任务。成焱面上不显，心里早纠结起来了。
之前，大哥二哥做饭，他都吃得特别心安理得，从来也不觉得哪里不对。可这回都变成弟弟做饭了，他再什么也不干的吃下去，这就有点儿…不大好了吧？
终于，他忍不住了。
“二哥，教我做饭。”成森往电脑上输入新测试代码的时候，他从后面抱住了二哥的腰，蹭着二哥的头发，央求道。
“我正忙呢。”成森笑，“而且你也说了我做饭没有小淼做的好吃，你还是让小淼教你吧。”
“……”成焱哑口无言。
“教我。”干巴巴的语气，满脸不服的态度，无处安放的局促眼神。这就是成焱求成淼时的样子。
成淼心里好笑，却偏要故意吊他一吊：
“教你可以，但就怕你学不会啊。”
“学不会？”成焱这人果然没什么脑子，一激就上当，眼下被气得都快冒烟了，“连你都会的东西我能学不会？告诉你，你小子别被我做出来的饭惊掉下巴才好。”
成淼见成焱起了斗志，便知道他这次应该会好好学了。嘴上逞强斗狠不要紧，只要能尽早掌握自力更生的能力，拥有一个自食其力的态度，那就是好的。
15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又是这样一个特殊的家庭，说什么也不能再一味靠着哥哥们了。
所以成淼笑了笑，最后说道：
“行啊，那我就等你的绝世美味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成焱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每天天刚亮就把成淼晃醒，要他带着自己去厨房“操练”。该说不说，这小子对什么事儿的兴趣一上来，那股热情还真是够吓人的。
只是热情归热情，要是能把那一惊一乍又笨手笨脚的毛病再改改就好了。
第一次，烧油，没有把锅耗干，水花在油锅里炸*起来的时候，成焱吓得“卧槽”一声蹿到了成淼身后。
成淼：“……”
第二次，做辣椒炒肉，看起来还挺成功的，尝尝味道，甜得发苦。一问才知道，成焱这小子居然把糖当盐放了……
第三次，蒸米饭，放了四五勺米，一勺水都没有放。最后别说蒸饭了，厨房都差点儿没给炸*掉。成淼匆匆赶过去的时候，还见成焱挠着脑袋，顶着张黑黢黢的脸，对着一锅同样黑黢黢的“爆米花”嘀咕：
“咋就这样了呢？”
你搁这造原*/子*/弹呢。成淼满脸黑线，道：
“是不是忘了加水？”
结果人成焱来了一句：“啥，蒸米饭还要加水吗(⊙_⊙)?”
“……”成淼：“你高兴就好^_^”
总之，在经过半个月“艰苦卓绝”的教学之后，成淼总算把蒸米，熬粥，煮面，煮鸡蛋等这些最基础的给成焱教明白了。又手把手地带他炒了几次菜后，成焱也还算聪明，竟能无师自通，主动炒一下成淼没教过他的菜式了。
也就在成焱学会做饭几天后，他们高中要开学了。
而大哥也打了电话回来，说他大概会在今天下午的时候到家。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做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