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战神哥哥宠我上天！》寒雨秋风

35、面试

　　《都市妖踪》by寒雨秋风

　　这天，成磊在弟弟们都去上学以后，刷完盆，洗完锅，把家里的卫生打扫干净。之后收拾收拾，也下了楼。

　　他们工地现如今全线停工，到现在也没有恢复。而这样的停工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因此成磊打算先找个其他工作做着，等到复工之后，他再回去了。

　　不说别的，这样总不至于断了收入来源。

　　也只有这样，他顶住了，才能让他的弟弟们都安安心心地去学习，不再想一些有的没的。

　　“帅哥，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秋风瑟瑟，成磊正在漫天黄叶飘飞的城市里往前走着，突然就被一个人拦住了。

　　那男人个子不高，手里拿着一摞传单，见人就发。他给前面的人发完传单后，还总要追着人家介绍几句，直到人家连连摆手，一再表示没有去健身房的意愿的时候，他才会悻悻而归。

　　可到了成磊这儿，他递完传单后抬头看了成磊一眼，这一看就愣住了。愣完之后转头就走，硬是一个字儿都没跟成磊多说。

　　那态度，几乎就差把“你不是我的目标客户”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

　　成磊多多少少有点儿不爽，低低喊了一句：

　　“站住。”

　　那男人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看他：

　　“大、大哥……有事儿不？”声音变得既恭顺又谦卑。

　　成磊好气又好笑，大步走到他面前，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问他：

　　“怎么，你们现在发传单的，都开始看人下菜碟儿了？”

　　传单小哥懵了，好一会儿才道：“不是，大哥，您就别逗我了。我们每天要拉多少客户，这都是有任务量的。完不成就要扣工资。”

　　“……”成磊道，“所以你是健身房的，每天就负责拉人？”

　　“是啊。”传单小哥比划了一下，“这条街上十几家健身房，路上发广告的，基本上都是我们这一行的。”

　　成磊抬头，环顾四周，果然看到了数家“XX健身”的牌匾，那些健身房的店面大多整洁而高端，配着男男女女挥汗如雨的海报，让人一看就有健身欲*望。

　　透过二楼玻璃，甚至还能看到里面的器材和跑步机上的运动者。

　　成磊若有所思，最后还是回归自己刚开始的那个问题：

　　“你既然要拉人，怎么就能确定我不是你们的目标客户呢？”

　　成磊今天的衣服，可从头到脚都是崭新的，虽说不是什么高端品牌，但起码也是他二弟精挑细选给他买的。他自认为今天自己这一身还算穿得出门。怎么…难道说现在的销售人员，已经厉害到打眼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卖苦力的农民工了吗？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那传单小哥却是被他逗乐了，摇着头道：“我……这我还用看么？”

　　“哪有健身教练再去别人家健身房当学员的道理？”

　　成磊：“…………”

　　“我，健身教练？”成磊整个人都惊了，“搞错了吧你？”

　　传单小哥苦笑道：“大哥，我们这些会籍顾问确实不如你们这些当教练的，我们挣的钱比你们少，遭的白眼比你们多，社会地位也比你们低。但、但您也没必要…这样拿我寻开心吧？”

　　“你不是健身教练……呵呵，怎么可能？”

　　“您睁开眼睛看看，就是把这整条街上的几百个健身教练全溜出来站成一排，又有一个人比你的身材还结实吗？”

　　“就算有比你更结实的，那也全是吃药吃的。肌肉漂亮到你这种程度的，那绝对是万中无一。”

　　“你不是健身教练，谁是？”

　　传单小哥心里十分憋屈，他委屈地想：这么高大威猛的身材，这么好看、连他这个男人都忍不住看了又看、甚至还想上手摸两下的肌肉……还说自己不是健身教练，谁信呐？

　　这种程度的身材，放到健身教练里面也是最顶级的，月薪两万打底，再往上…三万？五万？他羡慕到连想都不敢再想了。

　　再看看这张脸，比起电视里那些顶级颜值的大明星们也丝毫不输。这样的身材，这样的长相，怕是早被那些富婆们争着包*/养了吧？

　　这就说得通了，果然是有了钱，就开始拿他这种在底层挣扎的人找乐子了。

　　呵呵呵。

　　真希望能跟他换换。这样的身材，这样的脸，哪怕有一个换到自己身上，那自己这辈子也都吃喝不愁了呀。

　　老天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呢？

　　有些人拿两块泥随手一捏；有些人就非得跟希腊雕塑一样，精雕细琢，恨不得让他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

　　唉……

　　“不是，你误会了。”成磊实话实说道，“我真不是什么健身教练。我只是一个工地搬砖的，干的活还不如你。”

　　“……”传单小哥愣了愣，怔怔地看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说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成磊道：“包括这条路，我也是第一次来，以前真不知道这边竟然有这么多健身房。”

　　“我们工地出事儿了，没地儿可去。我想四处转转找找工作，走着走着，就走到这边来了。”

　　“真的，不骗你。”成磊的表情十分诚恳，态度也温和。

　　颜值高的人其实有一项十分巨大的潜在优势：哪怕他冷着脸，周围的人也总会莫名地对他抱有好感；而一旦他们温和起来，甚至和颜悦色同人说话的时候，那对被搭话的人来说，就更是受宠若惊了。

　　传单小哥听着成磊耐心的解释，终于相信了他没有骗自己。而抬起头来，对上成磊那英俊的脸庞与明亮的目光时，一股愧疚感更是油然而生。

　　“对、对不起啊，大哥……”他说，“我在这条街呆得多了，看见身材好的人，一般都默认成是健身教练。更何况你的身材还这么好，我，我就……”

　　“没关系。”成磊笑得坦然，“我年纪也不大，你也不用管我叫大哥，叫我小成就好。”

　　“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健身教练的待遇，应该还不错？”

　　“那得看跟谁比了。”传单小哥道，“跟我们这些到处发传单、拉人的会籍顾问比，自然是要好上不少。”

　　“好一些的健身教练，月薪上万不是问题。”

　　成磊听在耳朵里，心上忍不住就痒痒了起来。他在工地上工作时，风里来雨里去，月薪平均也不到五千。健身教练再累，也不可能比工地上的工人更辛苦吧？月薪上万，对于他这样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人来说，真的是一个很高的数字了。

　　传单小哥走着走着，忍不住又侧头偷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之后，才继续道：

　　“像我们这些会籍顾问，日子都过得很惨的。因为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是个人都能干。老板索性便不把你当人，工资压到最低，拉不到客户的话，有时候一个月辛辛苦苦下来月薪还不到两千，连房租都付不起。”

　　“客户呢？对你也是百般提防。你都想不到我们这种人，发一天传单，要被拒绝、被冷眼多少次。即便加上了客户的微信，后续沟通的过程中，他们也会像防贼一样的防着你，认为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把他们口袋里的钱偷走。可即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你也得硬着头皮上。很多时候往往我们要被拒绝十次，才能谈成一单课程。”

　　“唉……”传单小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就对着一个陌生人说了这么多。大概是这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而他又是一个十分亲切，看着便能令人信服的人吧。

　　“说真的。”传单小哥道，“干什么都不要干销售，更不要干我们这种向人推销课程的会籍顾问。时间久了，心理会出问题的。”

　　“你要是想干这一行的话，我建议你直接去当健身教练。”

　　“包括我，我做梦都希望自己的个子再高一些，身体再强壮一些，那样的话，也许我也能去做教练了。”

　　成磊静静地听完了他的倾诉，然后才问道：

　　“但……做健身教练的话，会不会对学历有要求？不是说还得有教练证吗？没有证，哪家健身房肯要我？”

　　“没有学历要求。”传单小哥道，“客户是来跟着你健身的，不是来查你档案的。”

　　“至于教练证……现在市场越来越规范，想进大的健身公司，肯定是有证最好。而小一些的健身房，往往就没那么多要求了。”

　　“譬如我们健身房，上个月新来的两个教练，都是没证的。”

　　“那……”成磊道，“像我这样的，可以去你们健身房面试吗？”

　　“别来。”传单小哥一下子警觉了起来，“我们健身房就是前面那家‘云龙健身’，不光别来我们家，和我们类似的私人健身房你都不要去。”

　　成磊显然没想到他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不由得纳闷道：“为什么？”

　　传单小哥四下环顾，确认周围都没有人以后，才把他拉到角落里，凑近他的耳朵低声道：

　　“你以为我们这些小健身房是怎么卖课的？光靠我们这些会籍顾问搞推销？你也太天真了。”

　　他压着声音，像是在揭开什么了不得的行业内幕一样惊心动魄道：

　　“很多时候…想把课程推销出去，那都是得靠健身教练，卖、卖*的。”

　　成磊：“啊？”

　　卖什么？

　　传单小哥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单纯到什么程度了。这么大的个子，还长得这么帅，没想到竟然是个傻的。就这样的要是进了他们公司，不被吃干抹净才怪。

　　“卖肉的。”传单小哥声音很低，无奈地又重复了一遍。

　　成磊：“……”

　　传单小哥道：“在我们公司，但凡长得好看一点的都会被派给女客户。来健身的女人一般都不缺钱。这种情况，为了让这些女人买课，教练们都得说尽甜言蜜语。有的时候，公司还会让他们跟女客户建立男女朋友关系，这样课就能卖得更好。”

　　“不过这还算是好的。因为当男女朋友的策略，都是面对那些来健身的正经女人展开的。”

　　“也有不正经的女人，她们来这儿，就是为了猎*/艳的。”传单小哥看着成磊迷茫的侧颊，“猎*/艳，你懂吧，就是上chuang。”

　　“这种女人一般都是富婆，大部分年纪比较大，这其实就跟PC差不多了。面对这种人，你就是不想去也得去，因为她们普遍都是有些人脉的，得罪一个，那她圈子里的姐妹们也就相当于都得罪了。公司不会为了你去冒这些风险，只会想尽办法把你送上她们的C……”

　　“在我们公司，几个长得还凑合的都逃不掉。你这么年轻，又这么帅，想安安分分地当教练挣钱，那是不可能的。”

　　“但即便这些富婆都不是最遭的情况。因为有比她们还恶心的，那就是某些男的……”

　　传单小哥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道，“就算是男的来了让你陪，你也得去。你敢信吗？”

　　“还是那种大腹便便，浑身烟酒气，头秃了一半的男人……妈的，这群变*/态，提到他们我就想吐。”

　　他忍不住又看了成磊一眼：“尤其你这样的，又帅又蠢，傻憨憨的，还是直男，百分百最受他们欢迎。”

　　“这样的男人眼光可比富婆还高呢，长得普通的人家还看不上，就喜欢你这样的处男。”

　　“他们有的还有各种癖好，滴蜡，sam，闻袜……呕！多的我也不说了，估计你连听都没听说过……”

　　“………………”成磊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些事情，他的确闻所未闻，听起来就跟天方夜谭一样。

　　过了好久好久，他都没从震惊中缓过神儿来，直到传单小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过如果你思想比较开放，想跟富婆在一块，那也不是不可以。”

　　“富婆有钱有闲，会给你买各种东西，对你也比较温柔。那种特别有钱的富婆甚至会一掷千金，买房买车的都有。你要是跟了她们，不说别的，最起码吃喝不愁了。”

　　“但是你也得接受她们，满足她们对你的欲*望。她们要摸你你不能躲，还得像爱人一样对着她们含情脉脉，即使她们的儿子可能都比你大，但你也仍要这么干。”

　　传单小哥突然满脸好奇地笑着问他：“你能接受吗？”

　　成磊：“……”

　　？

　　这不就是“男版妓*/女”吗？为什么要问他，他像是干这种事儿的人吗？

　　传单小哥问完之后就知道自己问错人了，看他那一脸单纯的样子，估计从来都没往这方面想过。

　　自己要是有他这张脸，还用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早就傍上富婆吃软饭去了呢。

　　啧…这家伙，二十多了吧起码。怎么还跟个十几岁的小孩儿一样傻乎乎的？

　　单纯得要死，也不知道这么多年的社会是怎么混下来的。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传单小哥警惕地扫了眼四周，道，“我得赶紧去发传单了。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再说下去被我们老板看见，那就糟糕了。”

　　“等等。”成磊喊了他一声，不让他走，“按照你的说法，小健身房都这么黑。那我该怎么办？”

　　“就没有不黑的健身房吗？”

　　成磊长得实在太帅了，站在这种人身边都是一种享受。传单小哥即便是个男的，说实话也打心底里愿意多陪他呆会儿。于是传单小哥冒着“摸鱼被抓”的风险，朝成磊道：

　　“一般大型的、连锁的健身房会规范一些。”

　　“这些地方的教练，一般都是有教练证的。他们水平比较高，不大可能因为公司的要求就去卖*肉。”

　　“而且大公司承担的风险也比较大。这种事情捅出来的话，属于行业丑闻，会影响他们的股价。所以他们应该不会逼手下的员工干这种事儿。”

　　“要我说，你不如去前面的飞腾看看。那是咱们夏国最大的一家健身企业了。如果他家都不规范，那世界上就没有正规的健身房了。”

　　“飞腾？”成磊挠了挠头。

　　“你不会连飞腾都没听说过吧？”传单小哥当场崩溃，担心他迷路或者中途被其他健身房拐跑，只好道，“算了算了，还是我带你去吧。”

　　“正好那边的十字路口人多，也许我这传单还能多发两张……”

　　……

　　成磊之前忙得要死，为工地，为家里，那可真是操不完的心。即便有点空闲时间，他也喜欢静静地看一会儿书。

　　他文化水平不高，名著什么的他都看不进去。他就喜欢看言情一类，不怎么费脑子的小说。

　　他喜欢看甜甜甜的，看女主宠男主，男主宠女主。这样的书他一个星期能看好几本，看完躺在床上都在冒粉红泡泡，怎么都看不够。

　　他不喜欢看虐的，生活已经够辛苦了，他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

　　尤其不喜欢青春伤痛文学。两个主角跟神经病一样地误会来误会去，莫名其妙……

　　好了，扯远了。

　　再扯回来。

　　总之，成磊一没有钱，而没有时间。他健身都是自己练的，因此从来也没关注过健身房之类的信息。包括夏国的健身巨头有哪几家，哪家最大等等，这些他都是不知道的。

　　因此当他们站在“飞腾健身俱乐部”大门前的时候，成磊被结结实实地震惊到了。

　　这哪里像什么健身房啊？这气势，这规模，说它是综合性的购物中心也毫不为过。

　　首先它不像其他小健身房一样，一个挨一个地挤在一起。它自己就是一栋完整的五层建筑。玻璃幕墙整洁而大气，如湖面般波光粼粼地反射着阳光。它外立面的装潢既不寒酸，也不是其他健身房一样的无脑热血、土壕风。恰恰相反，飞腾的大楼是那种特别有设计感的未来科幻风格，整体建筑线条流畅，色泽优美，就像一件艺术品一样，让人怎么看都觉得舒服，怎么看都觉得顺眼。

　　除此之外，飞腾大楼所处的十字路口也恰好是两条地铁的交汇处，街道上面人流如织，说是海城最好的地段之一也绝不为过。

　　传单小哥一看成磊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被震撼到了。自己作为健身行业的一员，一时间竟也莫名与有荣焉。

　　“害，正常。”传单小哥道，“飞腾怎么说也是健身行业的TOP1，这家店算是它的总店了，就是出于形象工程的需要，弄大一点儿也是正常的。”

　　成磊点了点头，与传单小哥告别后，阔步朝着大楼走去。

　　传单小哥看着成磊的身影从大门后面消失，自己的情绪也一点一点地低了下来。仿佛上一秒他还在兴奋地和朋友谈天说地，下一秒就被迫回到现实中变成了那个臭发广告的。所有琐碎的，艰辛的工作、生活压力，都尽数卷土重来。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快递小哥心道，他不应该过自己这样的苦日子。

　　希望他能找到一份好的工作吧……

　　……

　　上午一般是健身房人流最小的时间段，即便贵为飞腾也不例外。成磊进去的时候，前台小姐正低着脑袋偷刷手机，一边刷一边笑，明显是在摸鱼。

　　“你好。”成磊道。

　　“啊，你好。”前台小姐吓了一跳，匆忙把手机收起来，道，“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你们这儿还招不招健身教练？”成磊开门见山。

　　前台小姐只看了他一眼，嘴角就不知不觉地扬了起来。

　　“啊…这、这个……”她说话竟是有了一点儿结巴，好不容易才把舌头捋顺道，“满、满了。”

　　成磊：“哦。”

　　他一脸面瘫，一点儿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前台小姐见他要走，突然就忍不住道：

　　“哎，等、等一等……”

　　成磊转身看她。

　　“虽、虽然满了，但我们公司，有时候也是会多配备几个教练的。”前台小姐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回事儿，竟莫名其妙就把公司的底给交了出来，“你…你可以在这儿填一下报名表，我等下帮你问问我们老板，看看他还没有意愿多招。”

　　说着，把一张印有飞腾公司logo的报名表递给了成磊。

　　成磊接过笔，说了声“谢谢”，便开始埋头填表。

　　怎么回事？前台小姐姐的整张脸都要红透了，她就像发烧了一般心脏狂跳，喘不上气来。

　　这也太帅了，我的天……她还是头一次见练体育的男人能帅成这个样子！

　　包括多配备几个教练的那些话，一般情况下也是不允许对应聘者讲的。可她刚刚真的是怕他离开，一秃噜嘴就给说出来了。这下估计又要被老板骂了，唉……

　　长得帅看来真的是会祸国殃民的呀……

　　另一边，成磊正皱着眉头，埋头填写着眼前的报名表。

　　姓名：成磊

　　性别：男

　　年龄：23岁

　　出生日期：XXXX年XX月XX日

　　最高学历：

　　？

　　成磊盯着最高学历那一栏，陷入了沉思。

　　最高学历，这是什么意思？

　　是只要上过就算最高学历；还是必须顺利毕业，拿到毕业证书，才算是最高学历？

　　前台小姐姐注意到了他的困惑，在一旁提醒道：

　　“这个最高学历，就是你最高毕业学历的意思。本科毕业就写本科，大专毕业就写大专，如果都没毕业的话那就写高中。”

　　成磊点了点头，明白了。

　　然后前台小姐姐就看见，他握着笔，郑重其事地在表上写下了三个大字：

　　“幼儿园”

　　姓名：成磊

　　最高学历：幼儿园

　　前台小姐：“………………”

　　诶？

　　？？？？？

　　“填好了。”成磊把报名表交还给前台小姐，“接下来要找你们老板面试吗？”

　　“哦、哦哦，好…”前台小姐匆忙收起刚刚那惊讶的表情，道，“你先坐下休息，我给我们老板打个电话，看看他有没有时间。”

　　前台的旁边便是摆着圆椅和小桌的休息区，前台小姐明显便是让他到那边坐下。不过成磊觉得没什么好休息的，便干脆站着等了。

　　嘟…嘟…嘟……铃响了三声以后，电话拨通了。

　　“喂，老板。”前台小姐姐的声音特别没底气，“一楼这边来了一位先生，是来面试健身教练的，您看要不要……”

　　电话那边的声音十分嘈杂，吵吵闹闹的，也不知是在干什么。她们老板就在那吵闹声中公鸡打鸣一般地冲她吼道：

　　“人够了！人够了！我不是告诉你再有人来就直接打发走吗？你怎么还敢往公司招人！”

　　“不是，老板…”前台小姐狂汗，偷偷打量了眼近在咫尺、一脸面瘫的成磊，也不知老板的话会不会被他听到，“他真的特别优秀啊，老板您要不还是面一下？”

　　“哦，我知道了……”电话那边静了两秒，突然间冷笑了起来，“又是个长得帅的是吧？”

　　“赵晓婷我警告你，我们这是一家正规的健身机构，不是什么牛郎馆！正规，你懂什么叫正规吗！我们这儿只看肌肉围度，看身体素质，不看脸！你再敢把一些什么不三不四的小白脸往我面前推，看我不开了你！”

　　“我就呵呵了，那些长得好看的男人他们懂什么叫健身？一群娘炮，哼。”

　　“……”劈头盖脸的这么一顿骂，赵晓婷心里也挺委屈的，她又瞄了成磊一脸，心说明明就不是小白脸啊……

　　人家不光不是小白脸，还不知道比你阳刚了多少倍呢。

　　死胖子，哼。

　　挂断电话，赵晓婷一脸无奈地道：

　　“对不起啊…今天我们飞腾俱乐部的签约运动员正在做赛前训练，老板大概正在忙那边的事儿，可能没工夫下来面试你了。”

　　成磊：“……”

　　其实他都听到了。

　　赵晓婷心里其实也很矛盾。说真的，她想要成磊去面试，并非出于私心，更不是因为她花痴等可笑的理由。恰恰相反，她希望留住成磊，完全是从公司角度考虑的。

　　怎么说呢，她觉得她们老板，有一点儿仇视那些长得帅的男人。

　　她们老板不止一次地当众发表过“长得好看的男教练不能要”“这种人都是靠脸，没真本事”“这种人都是娘炮、同性恋，只会吃女人软*/饭”等可笑的理论。

　　可一到选女教练的时候，她们老板就开始专挑好看的、腿长的、胸大的。

　　这不是赤果果的双标吗？

　　这种事情发展到后来，已经不止一次有顶级vip的女用户向她反应过这个问题，说她们公司的男教练颜值欠佳。没有任何其他不好的意思，只是说她们作为都市女性，辛苦打拼了一天，如果能跟着帅气的男教练一起锻炼，那将是一种十分美妙的体验。

　　可目前贵公司推给她们的男教练，非但不能给她们什么好的用户体验，反而让她们觉得，训练就像是在做任务。

　　不能帮着她们放松，反而是累上加累。

　　反观男客户那边的女教练，那真是要多漂亮有多漂亮，她们表示很羡慕，也觉得很不公平。

　　若不是飞腾环境最好，且没有任何不当交易，她们可真是要好好考虑一下年卡是否继续付费的事情了。

　　赵晓婷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也不止一次地向老板反映过这个问题。可她们老板却一脸得意地表示：

　　一群臭娘们，叽叽歪歪的，她们爱来不来。

　　老板认为，公司70%的客户都是男人，不会为了那30%的少数女客户，就改变公司的选拔策略。

　　可赵晓婷觉得，即便不提他侮辱女性的部分，她们老板也是在狡辩。

　　飞腾作为健身市场的第一名，在市场占有率上根本也没把第二名甩出30%，怎么就能大言不惭地说，那30%的女客户不重要呢？

　　更何况那些涉嫌性别歧视的话要是让那些女客户知道了，她们会怎么想？她们还会继续购买飞腾的课程和服务吗？

　　答案不言而喻。

　　赵晓婷虽然只是一个前台，但她仍旧希望公司能够越办越好。可她每一次的建议都被老板当做笑话一样得批驳，时间长了，连她也渐渐心灰意冷了。

　　今天，她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兼具美貌和身材的面试者，本来还寄希望于他能打破老板的刻板印象，改变公司的选人策略呢。结果谁成想，她们老板竟是连一个面试机会都不肯给人家。

　　唉…赵晓婷心里很不好受，她真的是要彻底失望了。

　　“所以你们老板现在也在这边对吧？”沉默良久，成磊突然开口了。

　　赵晓婷这才意识到他竟然还没走，一愣，旋即道：“是啊，今天早上我亲眼看到他进店的。他现在应该就在后面的训练场上。”

　　所以…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赵晓婷心想。

　　成磊道：“那我现在如果直接去见他，不会害你丢掉工作吧？”

　　诶？赵晓婷有被他突如其来的关心暖到，脸颊一下就红了，连连摆手道：

　　“不会不会不会。你放心吧，我们老板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开除我。更何况他也没什么正经事儿要忙，你就算过去也打搅不到他。”

　　“那就好。”成磊点了点头，拿过自己的报名表，转身离去。

　　只留下一句：

　　“告辞了。”

　　我去……那一刻，赵晓婷真是要被阳光之下男人的高大背影帅到流鼻血了。

　　他这是要毛遂自荐，直面她们老板吗？

　　天呐，他好有种！

　　甚至还在过去之前，专门问了会不会给自己添麻烦。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又这么暖心的男人呜呜呜呜……

　　一定要成功啊，欧巴！

　　过去打她们老板的脸，拜托了，请狠狠地打，脸都给他打肿的那种。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歧视帅哥，歧视女性！

　　·

　　飞腾大厦从外面看着像是一座方形建筑，但当你真正绕它走完一圈时，会发现它其实是个“L”形的建筑。它更像沿着街的南北向和东西向的两栋楼拼接在了一起。而在“L”形的右上方，也就是两栋楼半包围起来的那块方形空地上，就是飞腾专属的露天训练场了。

　　这训练场又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一个巨大的露天泳池；而一墙之隔的另一部分，则专门用来开展各种地面露天运动。

　　今日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就是举重这样的室内运动，也被特意搬到了室外。

　　成磊过去的时候，飞腾的老板朱腾飞，正在和公司的其他管理层一起，围观一名举重运动员的训练。

　　在奥运会的举重项目中，男子举重按照体重从低到高一共分为了八个重量级，从最低的56公斤级到最高的105公斤以上级依次排列。这也就导致男子举重冠军中，既有身材矮厚敦实的人，也有身材高大壮硕的人。

　　而眼前运动员正在备战的项目，和奥运会中的举重，显然并不相同。

　　这名运动员身高将近两米，身材更是壮得宛如一座肉山。他是飞腾俱乐部独家签约的运动员，目前正在备战一个叫做“大力士杯”的国际性赛事。

　　“大力士杯”和奥运会中的举重比赛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大力士杯”不限制重量级。

　　也就是说，“大力士杯”一共只有一枚金牌，无论你是50公斤，还是110公斤，都要在一个比赛场上同台竞争。

　　一般情况下，人的体重和他能举起的重量是成正比的。这也就导致了，每年报名“大力士杯”的运动员，基本上都是体重远远超过常人的“大块头”。

　　近些年来，在“大力士杯”影响力扩大的同时，报名的人也越来越多。由此，各运动员之间开始了近乎疯狂的“内卷”。你115公斤，那我就得长到120公斤；你120公斤，那我就得130公斤。总之，各参赛运动员的体型越来越“怪物化”。而越是这样，人们出于猎奇心理，对“大力士杯”的观看热情就越高。主办方因此赚得盆满钵满；各大健身俱乐部也认为这是一个免费宣传自己品牌的好机会，纷纷加紧训练，对冠军席位势在必得。

　　而眼前这位运动员，就正在全力冲刺将于下周举办的第七届“大力士杯”。

　　“不错不错，挺举已经突破230公斤了。”朱腾飞激动道，“这样的水平，就是上了奥运会也能拿奖牌。”

　　“来，再加，试试235公斤。”

　　工作人员麻利上前，眨眼间就把杠铃片加到了235公斤。那肉山一般的运动员拍拍自己的胸膛，俯身抓住杠铃，发出一声嘶吼：“啊——！”

　　他艰难地，颤颤巍巍地，把那重达235公斤的杠铃举过了头顶。

　　砰！杠铃落地的那一刻，包括朱腾飞在内的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

　　“太棒了！！”朱腾飞道，“保持这个状态！再加一次，要是能举起240公斤，这次‘大力士杯’的冠军就稳了！！”

　　工作人员闻声上前，又把杠铃片加到了240公斤。运动员长吸一口气，再次蹲下了身。

　　只是，这一次，他明显有点儿力不从心：

　　他足足试了两次，才成功把杠铃从地上拔起来。而在上挺的过程中，他的表情近乎扭曲，手臂也晃得厉害。结果最后，挺举没能成功，他自己反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咚！杠铃砸落，围观群众瞬间哗然。

　　朱腾飞嘴边的笑一下子就凝固了。

　　冠军悬了——这是他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

　　医生们在这时走上前来，扶起运动员，带着他到一旁休息去了。

　　剩下的人中，朱腾飞的脸色很不好看，飞腾公司的其他管理人员则纷纷劝他：

　　“没关系，只差一点儿。”

　　“下次一定能举起来。”

　　“是啊，他怎么说也是我们公司近几年签到的最优秀的运动员了，还是有很大希望夺冠的。”

　　“……”

　　他们这么说着，朱腾飞才稍稍收起沮丧，接过秘书递来的茶，喝了起来。

　　成磊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明显进入了中场休息环节。再三确认不会打搅到任何人后，他才迈开步子，走到了朱腾飞面前。

　　“你好，我来面试。”他对着这个油腻且半秃的矮小男人这样说道。

　　朱腾飞一呛，从嘴里喷出了半朵菊花，西装袖口都弄湿了。

　　他形容狼狈，心里自然就跟着不爽，闻言，不怀好意地斜了成磊一眼：

　　“面试？你来面什么试？”

　　“健身教练。”成磊说着，把手中的报名表递给了他。

　　可谁知朱腾飞接过他的报名表，竟是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拿表擦掉手上的水渍，然后团成一个团，啪地扔到了草地上。

　　朱腾飞扶扶眼镜，笑容中充满了鄙夷：“哪里来的小白脸啊？”

　　“健身，你懂什么叫健身？”

　　“你不会以为长了张好看的脸，能说几句甜言蜜语哄哄女人，就能来我们飞腾当健身教练了吧？”

　　“就你那点儿吃蛋白粉吃出来的肌肉，你想糊弄谁呀，啊？”

　　几句话下来，朱腾飞相信对方的心态肯定早被自己说崩了。妈的，他最烦这种靠着张脸吃女人软饭的人，这样的人也配叫男人？

　　自信无比地抛出最后一句，朱腾飞已经准备好看这小白脸接下来灰溜溜逃走的场面了：

　　“这样，我看你也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朱腾飞道，“出门左转，牛郎馆知道吧？那儿才是你这种人该呆的地方。”

　　“……”

　　空气凝滞。

　　周围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朱腾飞也已经满心期待地要看这软饭男的笑话了。

　　然而，下一秒，

　　成磊张开嘴巴，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哈欠打完，他依旧没有半点儿情绪波动地泰然自若道：

　　“骂够了吗？”

　　“骂够了的话，是不是可以开始面试了？”

　　每句话，每个字，不卑不亢，掷地有声。

　　什么叫胸怀坦荡，什么叫唾面自干？

　　这tm就是！

　　这胸径，这气度，硬是把在他面前叫嚣半天的朱腾飞，给衬成了不折不扣的小丑。

　　偏偏成磊还生得极度高大挺拔：一米九的身高，小麦色的皮肤，结实的肌肉线条，再加上不苟言笑时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强大男人气场。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他面前一米六都不到秃顶油腻男，显得更加矮小，也更加可笑了。

　　两相对比，究竟谁才是小白脸，答案已不辩自明。

　　意识到周围人目光的变化后，嚣张如朱腾飞，心里也不由得虚了起来。

　　连带着他指着成磊的手，都像只老鼠爪子那样，苟且而丑陋。

　　说实话，飞腾集团的其他管理人员也不喜欢朱腾飞这样的态度，他们情不自禁地同情起了成磊的遭遇：

　　“小伙子，你别怕，我们老板这人脾气就是这样，习惯了就好。”

　　“老朱，你之前不是一直说咱们的教练处在紧平衡状态，想多招几个，有备无患嘛。我看，不如就……”

　　“是啊，老朱，小伙子又高又帅，这么好的条件，你就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嘛。”

　　众人都这么说，他再赶人倒像是他的不是了。朱腾飞吸了口气，咬着牙道：

　　“好啊，想让我收你。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非你不可的地方吗？”

　　“你要是没有，那我为什么不要别人，非得要你？”

　　朱腾飞明显是想借着这个问题刁难成磊，好扳回一城。而成磊也确确实实地陷入了沉默。

　　哼，说不上来了吧。朱腾飞心里得意，他就知道这小子以前没干过教练。一点儿经验都没有的废物，凭什么指望飞腾收他？

　　就在成磊沉默的这段时间，方才被扶下去休息的，那位肉山一般的运动员又回来了。

　　肉山远远地看到了成磊，不知是把成磊当成了他的竞争对手还是怎么着。总之，他的眉头突然就皱了起来，包子一样的大脸上也写满了厌恶。

　　两秒钟后，他冲着成磊竖起了中指：

　　“傻*逼。”

　　没发出声，但口型看得一清二楚。

　　成磊：“……”

　　他突然觉得，好像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怎么，说不出来？”朱腾飞仍在他身前得意洋洋地逼逼赖赖着，“你可别告诉我，除了这张脸，你就什么都不会了。”

　　“呵，果然是个吃软饭的……”

　　成磊虽根本没把朱腾飞放在眼里，但他一再这么吵吵，成磊也被惹烦了。遂抬起头来，目光看着肉山运动员的方向，道：

　　“他举不动的，我能举起来。”

　　“就这一点，够了吗？”

　　语出，四座皆惊。朱腾飞更是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能举起来？”朱腾飞道，“就你这吃蛋白粉吃出来的肌肉，你懂什么叫举重？”

　　“别说240公斤了。就是200公斤，也能把你的五脏六腑都给压*爆！”

　　朱腾飞这话不虚。

　　举重，看的是能不能把杠铃举过头顶。因此，同等体重下，个子越矮，身体越厚实，托举的距离就越短，为此需克服的重力势能也就越小。练举重的，个子越矮越沾光。像成磊这样的，光是那一双逆天的大长腿就能吃亏吃到死。

　　眼前这人，说自己能当模特，朱腾飞信。但他说自己会举重，开什么国际玩笑？

　　偏偏这人吹牛也就算了，紧跟着竟然还眯着眼睛来了一句：

　　“等着看吧，他这次还是举不起来。”

　　一句话，就把朱腾飞给气*炸了。

　　他千挑万选选出来的运动员，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吃蛋白粉的来评价？朱腾飞正要骂回去，下一秒，咚的一声，杠铃落地，肉山亦是捂着胳膊缓缓蹲下：

　　“哎呦——”

　　这一回，别说举起来了，他甚至连提铃的动作都没有完成。

　　240公斤，已然成了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逾越的大山。

　　他失败了。

　　连带着朱腾飞那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朱腾飞的心态崩了。

　　240公斤都举不起来，那还拿什么得金牌？今年国外可是有好几个“变*态”级别的怪物啊！这还怎么跟人家打？

　　朱腾飞愁得着急上火，飞腾的其他管理人员也乱作一团，偏成磊这个时候异常淡定地插了一句：

　　“我能举起来。”

　　当场就把朱腾飞给气疯了。

　　“你滚，你给我滚！”他冲着成磊吼道，“是谁把他放进来的？保安，保安呢？！”

　　兵荒马乱之中，突然有一个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我。”赵晓婷匆匆跑过来道，“老板，是我让他过来的。”

　　“我觉得，您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这两句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瞬间就让朱腾飞心里的怒火烧到了极致。他指着女孩的鼻子破口大骂：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我看你是不想干了，敢替我做决定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站在这里教育我？”

　　“果然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的臭婊*子！一看到长得帅的男人就开始两腿发抖，原地排卵了是吗？！”

　　“……”他的话越骂越难听。赵晓婷早已脸色苍白，不住颤抖。而成磊的眉头也越皱越深，最后终是忍无可忍，攥紧拳头，大步上前。

　　下一秒，他单手抓住那个重达240公斤，“肉山”拼了命也举不起来的杠铃，一抡胳膊，直接甩过了自己头顶。

　　在众人震惊至极的目光中，他脸上带笑，扔一根笔一样地把杠铃往天上一抛：

　　呼——

　　响声大作，众人抻着脖子，瞪着眼睛看着那杠铃不断变小，缩成太阳中的一个黑点，而后又变大

　　砰——！！！

　　杠铃落地，石破天惊。

　　地底下行经此处的地铁都跟着抖了三抖。

　　而完成这一切的成磊一把脱掉自己的白绵T恤，露出那汗水浸润中刚猛悍壮至极的上半身，微微笑着道：

　　“太轻。”

　　“再给我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