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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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妖踪》by寒雨秋风
身体悬浮在无尽黑暗中，就像在外太空一样得漂泊无依。五感被悉数剥离，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大脑亦混混沌沌，没有思维，无法思考。就那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数十年，又或者是一秒钟，他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声响，虚无缥缈，远得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渐渐地，那声音逐渐清晰，他也终于听清楚了，是有人在喊他：
“小淼，小淼……”
呼——
恢复呼吸的同一时间，冰冷的气体灌入胸腔。他也如同刚出世的婴儿一般受到刺激，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醒了，醒了醒了！”少年的声音激动万分，吵得他脑仁子生疼。与此同时，他的胳膊明显被什么人抓住了，不住猛晃，力气之大，仿佛要硬生生把他的手臂从身上卸下来。
这种情况，他就是想不醒都不行了。
于是，他只能慢慢睁开了眼睛。
外面的光线十分明亮，晃得他眼睛发疼。他眯着眼睛过了好几秒，才慢慢适应了过来。
眼前的景物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白色的墙，白色的地，白色的床……而在这一片白色之中，还有三个紧紧围着他的男生。这三个男生满脸关切地看着他，见他醒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面露喜色。
“太好了，小淼，你醒了，你终于醒了！”那个年龄最小的男生不由分说就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他，一边笑，一边眼泪鼻涕往下掉。成淼被他抱着，整个人相当窘迫，想推推不开，想逃逃不掉，不由得想要不自己还是再死回去好了。
还是那个戴眼镜的男生替他解的围，抬手在抱他男生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说：“小焱，你冷静一点儿，小淼刚醒过来，就是没事也要被你压出事儿了。”
那被称作“小焱”的男生这才意识到这一点，连忙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左手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右手还仍旧拉着成淼的手不肯撒，颇有点儿依依不舍的意味。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这时，那个一直不曾发言的男生终于开口了。他是他们三人中看起来最成熟的一个，也是最为高大健壮的一个。他的大手摸了摸成淼的脑袋，柔声问道：“头疼不疼？”
成淼怯生生地看着他，缓缓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这是怎么回事？成淼心想，自己不是死了吗？
既然死了，为什么没上天堂，也没下地狱，反而来了这么一个看起来像是医院病房的地方？
还有，这三个男生是谁？他们为什么围在自己身边，对着自己嘘寒问暖？更奇怪的是，明明是三个从没见过的人，他却既不觉得陌生，也不觉得害怕，反而打心底里，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甚至那男人的大手抚摸他额头时，他的第一反应也并不是躲开，而是莫名觉得舒服、温暖，有一种被疼爱着的感觉。
他并不排斥眼前这个男人，也不排斥那个戴眼镜的男生，以及那个叫做“小焱”的，年纪最小的男生。
成淼疑惑地看着他们三个，看着这房间里的一景一物，很长时间都没能搞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直到闷痛传来，一段全新的记忆涌入了他的大脑。
在这段记忆里，他是一个十五岁的学生，从小父母双亡。但幸而上面有三个哥哥，一直护着他，疼着他，照顾他，从小到大都没让他受过什么委屈。
大哥名叫成磊，今年23岁；二哥叫成森，21岁；三哥成焱就厉害了，也是十五岁，是比他早几分钟出生的双胞胎哥哥。
不久之前，他和成焱的中考成绩下来，两人双双考入了市重点高中。大哥成磊见弟弟们有了出息，整个人都欣慰极了。为了奖励两个弟弟，他特意租了一辆汽车，开车载着一家人去海边露营。只是没想到，这一去，就出了事儿。
海城是一座滨海大都市，拥有无数的碧海金沙，海景资源十分丰富。但暑假期间是旅游旺季，那些出名的海滨景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世界各地慕名而来的游客挤得满满当当。成磊有意避开人潮，因此就没选择这些知名景区，而是开车去了一处人迹罕至，却又风景优美的野海滩。
在那里，兄弟四人度过了人生中最开心、最难忘的一个下午。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们取出帐篷，打算在海边就地露营。
只是，想象很美满，现实很骨感。天公不作美，那天夜里竟然下起了雨，气温也一下子降到了十几度。这些帐篷能不能防水还另说，单是这个温度，就足以把他们全冻感冒。
而开车回家的话，又太晚了。夜里在山区公路上行车也并不安全。成磊没有办法，只好开车载着弟弟们四下游荡，想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家或店铺能给他们借宿一晚。
万幸的是，竟还真叫他找到了。
那是一个废弃的工厂，外面看着阴森恐怖，里面却亮着光，可见是有人的。成淼胆子小，成磊就一手拉着他的手，一手打着手电带着弟弟们往里走。嘀嗒的水声中，成磊不住高喊着“有人吗？”就在他们即将拐进那个亮着光的厂房时，意外发生了。
“轰——！”
一声震慑天地的巨响，爆*炸*响*起，火光冲天，巨大的冲击波直上云霄。千分之一秒内，成磊像只护崽的老母鸡那样一臂一个扑倒了自己的两个弟弟。唯独他最小的弟弟成淼却像只布娃娃那样被炸*飞了出去。噗通一声，栽进了海里……
“啊——呼——救、救命……”疾风骤雨之中，成淼在海里呼喊着。巨大的浪一波高过一波，次次都将他好不容易露出来的头又按回水里。成淼不住吞食着苦涩的海水，想要游回岸边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咕噜咕噜咕噜……视线模糊前的最后一秒，他看到的是波荡着的墨色海水，以及被排出体外的，自己的最后一点儿氧气……
嗡————！
记忆到此为止，成淼一下子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那段记忆是如此得真实，以至于他整个人都还笼罩在淹死窒息的绝望中难以自拔。直到成磊猛地抓住他的手，大手晃着他的肩膀让他清醒：
“小淼，小淼，别怕，有大哥呢…嗯？”
男人目光炯炯，结实的大手更是十分温暖，这样握着他，仿佛在无形之中带给了他力量。
只是此时的成淼显然已经无法再注意这些，他哆哆嗦嗦地下了床，跌跌撞撞地在房间里走了起来。刚走两步，脚步停下，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自己这是…站起来了？？？
自从检查出尘肺病后，他已经在医院里住了整整一年，到了后半年时，他更是虚弱得连下地都无法做到。因而此刻，他喘息着看向自己的脚，难以置信地又缓缓往前迈了一步。
迈完这步以后，他又迈了一步，又迈了一步……奇迹发生了，现在的他，非但不像一个病入膏肓的患者，反而身体出奇地轻盈。刚刚走的那几步路，既轻快又稳健，足足走了五步都不觉得累，他甚至觉得自己还能再走上五十步！
不光如此，之前身体各处那催命一般的疼痛，到了现在，竟是一点儿都感觉不到了。之前他的肺纤维化到四处漏风，要靠氧气面罩才能勉强维持生命，而今他竟是不需要氧气面罩也能做到畅通无阻地呼吸了。每吸一口气，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胸腹的鼓动，可见每一口气都是实打实地进了他的身体里，再不会像以前一样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缠绵病榻已久，却又突然间恢复了健康，成淼整个人都激动坏了。能呼吸，能下地，能走动，这带给他的冲击，甚至丝毫不亚于获得了超能力。
这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成淼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快乐得飞起来了。他撸起病号服的袖子，仔仔细细地检查自己的手臂，检查完手臂又撩起衣摆来检查小腹……没有，没有，都没有。到处都平坦细腻，充满着健康的光泽。之前浑身上下那些斑斑驳驳又触目惊心的针孔，竟是一个都找不到了！
镜子，镜子，他要镜子！
成淼就那样拖着个大款病号服在病房里满地乱蹿，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还跟婴儿一样战战兢兢地学走路。他的三个哥哥在一旁看着，一个比一个迷茫，一个比一个傻眼。终于，成森忍不住道：“要不要…叫医生？”
成磊满脑袋黑线：“快去快去。”
成淼最后是在病房的洗手间里找到的镜子。
他惊讶得睁大眼睛，很长时间内甚至忘记了呼吸。
镜子中的人年轻、健康，身体瘦而不柴，皮肤更是好得能掐出水儿来。
仍旧是他的脸型，仍旧是他的五官。但蜡黄的皮肤、凹陷的眼球、消瘦的面颊，以及拉碴的胡子……这一切病中的迹象统统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眉宇之间蓬勃的朝气；是一双眸子里的清澈明亮；是笑起来时的青涩与奶气；是一颦一笑间的顾盼神飞。
镜子中的人，分明就是他还没生病的那个时候。
不对，不对，还要更往前。
应该说，是他还没去煤窑打工，尚未遭受摧残的时候。也就是…17岁以前。
因为眼下他的一双手，手指修长，指腹莹润，漂亮得很，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老茧或伤口。
再仔细看看，成淼又觉得，甚至比17岁，还要更往前。
因为镜子中他的个子还不是很高，脸上还带着一点儿尚未褪尽的婴儿肥，比起17岁时的帅气挺拔，他目前的样子，用“可爱”来形容似乎更加合适。
那也就是说，自己目前，是…15岁？
兀地，他又想起了新涌入大脑里的，本不属于他的那段记忆。在那段记忆里，自己刚刚考上高中，可不就是15岁？
所以，自己这是……穿越了？
成淼想起来了一个物理术语，叫做“平行世界”。他突然在想，那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
世界A的他，因尘肺病死在了21岁。同一时间，世界B的他，因为溺水，死在了15岁。之后，时空发生了扭曲，世界A中他21岁的灵魂，进入了世界B中他15岁的身体里面，并获得了在世界B里的相关记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获得了第二次生命？
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有了一次，代替世界B里那个更幼小的自己，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抬眸，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那一刻，成淼花了好长时间才将心跳渐渐平复下来。他想，既然老天给了他第二次机会，让他拥有了前世做梦都在渴望着的健康与家人，那么，他就一定会倍加珍惜地好好活下去。
带着B世界中自己的那份，一起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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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淼，厕所上完了吗？大哥…进来了？”
男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成淼闻声，匆忙打开水龙头装出正在洗脸的样子。不得不说，镜中人儿唇红齿白，皮肤更是吹弹得破，说不上来的娇嫩好看。成淼往自己脸上舀了两捧水，打湿脸颊，而后才过去开了门。
“怎么在厕所呆了那么久啊？”成磊道。
“哦…没事，洗了把脸。”成淼微抬着头，望着眼前男人英武俊朗又满含关切的面孔，不知为何，他心里莫名涌过了一丝暖流。
他张着嘴巴，轻轻叫了声：
“…大哥。”
“…”男人愣了一下，旋即揉揉他的脑袋，笑了起来，“怎么突然这么客气？”
“没事。”成淼说，“就是想叫叫你。”
成磊低低“嗯”了一声，心里，有那么一丝的不是滋味。
他有三个弟弟，可从小到大，他最疼的，还是自己的这个小弟弟。
不为别的，当年，家里条件不好，妈妈营养也不够，又一下子怀了双胞胎。这就导致最后生下来时，小焱体重5斤，还在正常范围内，可后抱出来的小淼，体重却连3斤都不到，一出生就差点儿死掉。
好不容易挨过了小满月，小淼的命是保住了。可仍旧是大病小病不断，身体也一直比同龄的小焱要小上一圈。
那个时候，爸爸妈妈要出去工作，照顾两个弟弟的任务，就很大程度地落到了他头上。
小焱身体健康，放到床上就能睡得安安生生。可唯独小淼，几乎整夜整夜地都得他抱着，一放手就会开始哭。从8岁到9岁的那段时间，他基本上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全在哄小淼和给他喂奶中度过了。
就这么抱着、养着，到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学会走路，这个过程实在辛苦。但大概也正因为是他一手养大的，他对小淼除了兄弟之情外，还有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就是每当小焱和小淼打架的时候，他下意识地，都会想要护着小淼。甚至打得厉害的时候，他还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想要对小焱发火。虽然心知手心手背都是肉，当大哥的不该偏袒，但他对小焱和小淼的爱，说到底，还是不大一样。
小焱从小就是个皮猴儿，这样的男孩，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不听话的时候，说狠话，上拳脚，这些都没问题。但若要让他打小淼，他……舍不得。
“身体…舒服点了没？”成磊眼睛里面满是血丝，也不知道是为这件事熬了多少个大夜。
“谢谢大哥，我好多了。”成淼说。
出了洗手间，又去见二哥和三哥。不知是不是因为他醒过来了，他的这两个哥哥明显都松了一口气，在各做着各的事情。
二哥成森凑在窗台前光线好的位置，捧着一本编程的专业书在看。三哥成焱则直接“鸠占鹊巢”，坐在他的病床上，倚靠着床头晃着腿打亡者农药。
成淼过去的时候，成森合上书本，笑着看他。
有一说一，成淼发现他这几个哥哥的颜值是真的没话说。刚刚在洗手间，他就已经被大哥的脸帅到过一次了。现在看着成森，他才惊觉二哥居然也这么好看。而且是一种清隽秀气的，和大哥完全不同的帅。
“二哥。”成淼道。
“嗯。”成森左手拿着书本，腾出右手来，摸了摸他的头。
“……”成淼突然发觉，他这“被摸头”的几率，是不是太高了一点儿？
接着看向床上坐着的成焱，虽然对于前世的自己来讲，成焱的这幅模样完全就是个小屁孩儿，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叫了一声：
“…三哥。”
成焱打游戏的手指一顿，旋即抬起头来，满脸震惊地看着他：
“你叫我什么？你刚刚叫我什么？”
“三…三哥啊。”成淼道。
“我艹…小淼。”成焱两只眼睛里都是兴奋的光，他跳下床来，双手抓住成淼的胳膊，用力晃个不停，“这么多年，你终于肯叫我‘哥’了。”
“小淼，你叫‘哥’的声音实在是太好听了。”成焱激动得都要哭出来了，“来，再叫一声给哥哥听。”
说完，他满脸期待地望着成淼，那模样，颇有点儿成淼不再叫一声他就不撒手的意味。
“差不多得了。”成磊实在看不下去了，幽幽说道，“要不是你整天欺负小淼，他会不管你叫‘哥’吗？”
“大哥！”成焱被戳了痛处，瞬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老鼠那样叫了出来，“那是以前，我年纪小，不懂事儿，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从今往后，我一定好好照顾小淼，拿命对他好！！！”
说完，晃了晃满脸呆滞的成淼，一脸认真道：“小淼，你信我，我说到做到！”
按照灵魂的心理年龄来算，成淼其实已经二十一岁了。他经历了太多的世态炎凉，说实话，已经不再是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感动不已的人了。只是，那一刻，亲耳听到那般坚定的话语从这样一个青涩稚嫩的少年口中说出，他心里还是多多少少地有些触动。忍不住抬起手来，摸了摸少年的脸颊，心里想着：年轻可真好啊……
“什么嘛。”少年却是不满了，一把攥住他的手，从自己脸上移下，嘀咕道：“我是哥哥，你是弟弟。你是不能这样摸我脸的，只能我这样摸你。”
说罢，两手贴上成淼软乎乎的脸颊，赌气般地又揉又搓，仿佛这样就能把成淼摸他的都摸回去。
成磊成森见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连成淼也跟着忍俊不禁。
年轻真好，他再一次地这样想着，热血，幼稚，又足够真实。
过了一会儿，医生过来了。他是成淼的主治医生，刚刚成淼疑似“犯神经病”的时候，成森已经去请过一次了。他这会儿过来，就是要帮成淼检查检查身体，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跟我走吧。”医生道。
成淼于是就在大哥、二哥、三哥一行人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跟着医生到诊室去了。
阵仗之大，把隔壁床的一个独生子羡慕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到了诊室，医生先帮成淼听了听心跳，又揉了揉他的肚子，而后开了几张单子，让他们拿着那几张单子缴费，然后去拍一个CT。
过了一个小时，CT结果出来了，他们拿着CT回去见医生。老医生对着光线，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个一二三，直把成淼他们等得心惊肉跳。
“医生…”成磊道，“我弟弟他……”
“哦，没什么事儿了。”老医生扶了扶眼镜，道，“收拾收拾，今天下午就出院吧。”
此话一出，成磊等人俱是松了一口气，那提到嗓子眼了的心脏，也终于可以再放回肚子里了。
于是，当天下午，他们便收拾行李，回了家。
成磊租的那辆汽车已经还回去了，他们回家，就只能挤地铁。成淼在地铁站里观察过了，这海城的地铁线路属实魔幻，竟然多达37条，总长度更是达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1200公里。这个规模，都快到原世界里北京和上海之和了。成淼处在震惊中久久没回过神儿来，一直到成磊喊他，他才连忙跑过去，跟着哥哥们挤上了地铁。
地铁足足走了1个小时，等他们再次踏上地面，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们目前所处的位置叫做白石巷，据传是海城最大的城中村，记忆告诉他，他们的家就在这里。
一路上，大街小巷，车来人往，好不热闹。霓虹灯、车灯，四下闪烁；楼上向外探出了不少铁竿，晾着居民们的衣服；临街的店铺，路边的小摊小贩到处都是，卖衣服的，卖零食的，卖快餐的，卖水果的……炊烟飘散，香味四溢；路面上隔一片就有一滩积水，也不知是雨水还是人家倒的污水，成淼不想弄脏鞋子，就学着成焱的样子跳来跳去，一路避开了所有的水洼。
往里面走了大概1千米的样子，就到了他们家楼下。今天折腾了一天，谁也没有力气做饭了，大哥便带着大家到楼下的小店吃。
成焱要了一大碗牛肉粿条，成淼就有样学样，给自己要了一小碗牛肉粿条。没过多久粿条就上来了，热气腾腾，带着沁人的鲜香，勾得人肚里馋虫直叫。舀上一大勺汤灌进嘴里，牛肉汤的鲜香便瞬间侵满了人的五脏六腑，直叫人觉得全身上下都暖了起来。再蘸着沙茶酱嘬上一口粿条，黏糯鲜甜，入口即化，简直是人间的极品美味！
成淼上辈子最后的时光里，全是靠流食和点滴维持生命的，再一次吃到这样的美食，他激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成磊见他吃得开心，就一直把自己碗里的裸条往他碗里夹，还把自己碗里的牛肉也一股脑地全夹给了他。搞得成淼惊慌失措，连连摆手。
“你吃。”成磊道，“大哥不爱吃肉。”
成焱紧跟着就嘀咕：“那为什么不夹给我？”
“……”成磊答不上来，于是就顺手赏了他一筷子。
“当”，筷子敲在成焱脑袋上，像是在敲木鱼。
成焱捂着脑袋哼唧了一声，不说话了。
“牛肉丸给你，这下可以了吧。”成磊用勺子舀着，筷子护着，又把自己碗里的三颗牛肉丸都给了成焱。
成焱得了大哥的宠爱，这才高兴了起来，晃着腿小声说道：“谢谢大哥。”
“臭小子。”成磊笑。
于是，成磊的那碗粿条，顷刻间就变得清汤寡水，除了粿条，就只剩几点葱花点缀其间了。
而他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仍旧在大口大口地吃着。吃到额头上出了汗珠，嘴巴上也沾了油花儿。
成淼纠结了好久要不要把肉给他大哥夹回去，但这个世界的记忆告诉他，从小到大，他大哥都是不吃肉的。自打他有记忆开始，他大哥都说着“我不喜欢吃肉，把肉给弟弟们吧”。这话一说，就是十几年。
十几年间，成淼没见他大哥吃过一次肉。
犹豫良久，成淼最终还是放弃了把肉给他大哥夹回去的想法。因为他大哥在外面干惯了重活，吃东西很快，那一碗裸条眨眼间就见了底。到了这会儿，他就是再把肉夹回去，他大哥也不会吃了。
成淼于是就只能在热腾腾的蒸汽下，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吃他大哥给他夹来的肉。这家店牛肉给的很多，吃到后面，成淼其实有点儿腻了，但他不能停下。大哥夹的，必须全部吃光。
不然，就…对不起他……
一滴泪淌了下来，掉进了汤里。成淼匆忙端起碗来，借着喝汤来掩盖自己的窘态。
那顿饭吃得很饱，出去的时候，成淼的小肚子都微微鼓了起来。
“嗝~”吹着凉风，望着远处灿烂辉煌的夜色，成淼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心想，真是个美好的夜晚啊。
成焱从后面一把圈住了他的腰，说：“走吧，回家吧。”
“嗯。”成淼挣开成焱，快跑两步，跟上大哥二哥的脚步，上楼，回家去了。
上辈子，自从奶奶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家了。
过了这么多年，他又有家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重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