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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永恒记忆 ...

  •   1978年5月4日英国伦敦富人聚集的肯辛顿地区,天际灰茫茫的一片,狂风席卷起大地上所有能刮走的一切,漫天的灰尘、杂乱的落叶、五彩斑斓的宣传单……世间的一切仿佛都被这场山雨欲来的暴风雨卷起来了,令人类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变得渺小而且十分无助。

      “起火了!起火了!快报警!”

      狂风席卷之下的巨浪彻底掩盖过人类的呼喊声,一名妇女站在一间外观装修奢华的豪宅前,惊慌失措的大声尖叫道,然而除了从耳边刮过的飓风,再也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呼喊。

      “轰……”

      巨物被烧断支撑后决然倒地的声音令倚靠着门扉站立的新一耳鸣不已,他自从被那个阴险邪恶的男人用Estazolam控制住后,大多数时间他都沉入睡眠之中。

      今晚新一是用偷偷藏在床头的用餐叉子在自己快混睡前将自己弄伤,借助疼痛来保持三分理智。

      然而即使如此新一视线所及也都是带着重影的景象,在视线边缘境地则是黑色的模糊地带,让他只能看见浓浓的烟雾和橘红色的火光。

      新一感觉有一只黑色的乌鸦从头顶笼罩过来,不祥的气息让他胸膛起伏的弧度都变大了,额前的刘海也被汗水浸湿透。

      从十年前他和那个男人相遇以来,他就知道天堂之门离他越来越远了,他所有关于美好的记忆都停留在了十年前,在这之后就连呼吸都弥漫着罪恶的味道。他愤怒于男人的行为,耻笑自己对男人的不解,也在彷徨和纠结之中寻求着能救自己出无间地狱的人。

      但最终曾对他笑的人慢慢组建起自己的家庭,同行或警界的同伴们各自南飞,父母也无法时时刻刻关照他这只离窝的倦鸟。

      时光无情的抛弃掉所有人,每个人孤孤单单的降落在世上,最终也会回归孤孤单单的生活里。

      新一小心翼翼的避开火光摸到那个男人的房间,然后从枕头底下摸出了泛着金属光泽的手|枪,光滑的枪身映照出青年略显苍白的脸庞,用无数鲜血才能渗透进去的寒冷枪身则让触碰之人为之一寒。

      新一握着手|枪的手掌被寒冷的温度冻得微微颤抖,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掌覆到自己的手背上,双手紧握着手|枪的金属枪柄,才能制止自己不知道是因为寒冷的温度还是因为恐惧而颤抖的手臂。

      他知道自己想要从这里离开,就必须直面那个令他既爱又恨的男人,只有当他的子弹穿过男人的身体时,他才能获得久违的平静和长久的自由。

      火势因为碰见了助燃物而越发得大,新一贴着墙壁向楼下走去,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在吵杂的物品燃烧声中依旧那么的婉约动人,透过滋滋滋的声响渗透进人心内。

      德国诗人路德维希·莱尔什塔勃将此曲第一乐章比作犹如在瑞士琉森湖月光闪烁的湖面上摇荡的小舟一般,足以表达这首曲子里既有冥想的柔情,悲伤的吟诵,也有阴暗的预感。而在复杂的情感之后,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申诉,然后慢慢转变为激荡的内心感情与坚强的意志。直至乐曲尾声沸腾的热情达到顶点时,乐曲突然沉寂下来,但那种汹涌澎湃的心情并没有就此平静。

      但是新一知道正在弹奏的那个人是没有感情的,比起类似于衷心的思绪,当追逐猎物的快感占据上风时,那个男人就会走下王座,用他冰冷而又恶毒的言语送一抹抹灵魂步入地狱,所以在他弹奏的月光奏鸣曲里只有疯狂的杀意、扭曲的快感和肆虐的冷漠。

      新一深陷在冰冷的绝望之中,心脏剧烈狂跳的频率甚至比楼下月光奏鸣曲的节奏还要快,而当他越是接近声音的源头,他就越有那种呼吸快要窒息的感觉。

      “Help!”女人的尖叫声透过走道上未关牢的窗户缝隙里传来,但由于火声以及窗外呼啸的风声,屋内的人也只能听闻到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

      熟悉的呼救声就像是他每次闯进案发现场时受害者的绝望求援,新一在这样的声音里慢慢找回理智与身体的控制权,他闭了一下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夹带着浓重雨味的空气。

      冰冷的暴风砰地一下将未关牢的窗户拍开,豆大的雨粒终于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被雨水打湿的枯叶被风吹进了室内,浇在一些已经开始燃烧起来的木质家具上,足够狂暴的液体竟然渐渐的将那些刚燃起来的火势削弱了。

      新一冷冷的看着已经原本燃烧着的花瓶架被蹿进屋内的雨水打湿,搁置在花瓶前的木质小相框已被烧掉了一半。

      那张照片是他与父母在泰晤士河上搭乘游轮时的合照,那一日的天空是碧蓝色的,河面波光粼粼,阳光温柔地倾撒在大地上,父母的笑颜比盛夏里怒放的玫瑰还要美丽夺人。

      然而这张储存有一家人美好记忆的照片现在被烧掉了一半,只余下他半边身子和母亲工藤有希子的娇俏艳丽的面容。

      ——老爸、老妈,对不起,恐怕不能陪你们去美国大峡谷、佛罗里达州、约塞米蒂国家公园旅游了,我的人生如果一定要设定终点的话,或许今天已走到了头。

      新一纤细的手指抚上照片,在母亲工藤有希子的脸颊处轻柔拂过,然后徒然失力的顺着染满灰烬的玻璃相面滑下去,划出一道痕迹清晰的指印纹路。

      人类往往会在做下什么危机生命的重大决定之前向亲人、爱人诀别,大多数时候是为了给自己增加勇气,让自己去遗忘那些重要的、想要珍惜的人与事,以为认真告别了就可以无所畏惧的向前。

      新一比任何一个时刻都清楚的理解到了这种做法背后所隐含的感情,虽然他比大多数人要做的抉择都艰难得多……他那颗永远向往着正义的心脏容纳不下自己所爱的人所犯下的罪行,即使那个男人的手掌上从未沾过一滴血、从未亲手杀过任何一个人。

      可是那个人就像是十九世纪势力遍及伦敦的莫里亚蒂教授,那位犯罪界的拿破仑。那个男人从未亲自参加过任何一桩犯罪活动,但就新一所知的上百件穷凶极恶的案件背后都隐藏着那个男人的影子。那个男人是罪犯们的幕后策划者,通过秘密的地下联系网,一件件周密的计划在布满毒液的蜘蛛网上快速的传播出去,每一个沾染者都会为之付出惨重的代价。

      而自从那件令他少年成名一步踏入犯罪界深渊的“美人酒”事件开始,他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来追捕那个男人,在此过程中他曾满身伤痕,也曾恐惧悲伤,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也在追捕的游戏之中品尝到了与宿敌作战的乐趣、发自内心的愉悦。

      然而宿敌最后的命运,无非是莱辛巴赫瀑布上的拼死决斗,总要分出个敌我胜负来。

      新一从未怀疑过自己活到今日用尽力气所做成的那些事情是不具有意义的,但他深知今天他将要做成的这件事情对大多数无辜的人来说将会是一件意义更加重大的事情。

      新一像是一个偷偷潜入其他人家里的小偷一样,踩着绵软的地毯走进装饰古典的客厅内,整块采光明亮的落地窗前特意搭砌起一小块不规则的平台,上面架着一台价值不菲的进口钢琴。

      身材高大的男人微微垂着头,银色的长发自肩头滑落下来,犹如黑色的瀑布悬垂于半空,但又像锦缎一样光滑柔软。

      银发男人是新一见过的对衣着打扮有着特殊的独到见解和极致追求的男人,据他所知那个人虽然生在美国但却尤为钟爱英伦风的穿着,从头到脚的衣物都是剪裁合适的手工订制品,优美的衣服轮廓,面料要采用最上佳的料子,帽子则一般是英国维多利亚时代极受欢迎的丝质礼帽。

      男人穿的外大衣素来是以黑色为主,款式大同小异但要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细微处有所区别,但区别不太大,至于里大衣和披肩男人则摒弃掉从未穿过,新一一直将这当做男人“无趣”的表现。内里的衬衫素来是有褶皱款的,男人却不喜欢用领带或领带夹,而是一直佩戴围脖。

      当然除了这些高雅无害的穿着爱好,男人会随身带两把刀和一把手|枪,就藏在衣服之下,以便在需要的时候能够最快的切断敌人的喉咙。

      新一曾亲眼看见男人用它们来自卫过,将他从凶残杀手的毒手下救下来,也因此他无法控告男人行凶。

      恍若一场大觉方醒,新一暗道自己最青葱、最具有活力的十年都用来追捕这个男人了,这个拥有着口味偏冷且较窄的杜松子口味的烈酒——Gin。

      Gin仿佛没有察觉到新一的到来一般继续弹奏着曲子,但是新一知道这个有着杀手本能和直觉的男人不可能察觉不到他的到来,只是和以前的无数次一样,他在冷眼旁观着孤鸟的自投罗网,然后在策划着千种以上的能令孤鸟痛苦不堪的办法。

      新一突然觉得背上的伤开始隐隐作疼,那些陈年往事扑面而来,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昏黄的灯光、闪着寒光的利刃、木质已经腐朽败坏的凳子……他被困在那里遭受到的每一件事,都在长期的折磨着他的神经,直至某一天对他施加了这一切的男人用另一种方式挽救回了他,他才从那长久的噩梦之中挣脱出来。

      折磨与拯救,痛苦与快乐,就是这两种奇怪的感觉让他对Gin的感情复杂难辨,且漫长的时光并没有给予他这个问题的答案……

      新一走到Gin的身后,双手握着枪抵住Gin身体正中偏右的位置,那里跳动着一颗温度异于常人的心脏,充斥着冷漠、绝情与暴戾。

      “Gin,我抓到你了。”新一早就不知道自己第几次对Gin说出这句台词了,重复不断地与男人面对面对峙,或真或假的胜负输赢,他们是比恋人更加亲密的敌人。

      Gin没有停下弹奏,修长的手指依旧在琴键上欢快的飞舞着,黑白二色的键盘如波浪此起彼伏,荡漾出优美的弧度。

      “Gin,你所犯下的罪行是人类所无可隐忍的,你必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请你跟我回警局投案自首,将自己的罪行一一陈列下来。”新一用枪口盯着Gin的后背再次开口道,正义感极强的青年即使是在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时也依旧依法办事,绝不会采取任何不和规矩的行动。

      “工藤新一,我是一位遵纪守法的美国公民,在没有证据之前请你收回你的控诉。”Gin终于停止弹奏钢琴,他垂着的脑袋扬起来,双腿一迈就从正对着钢琴端坐的姿势变为背对着钢琴,他背部微微抵在钢琴键上,双腿交叠搭在一起,颇有意趣的调笑道。

      “你所背负的罪孽,你不敢承认吗?”新一稍微被Gin激怒了,虽然他已经不像是初入侦探圈子那时那么容易被Gin引导发怒,但这位对犯罪心理学有着颇深研究的男人还是能挑起他的愤怒。

      新一知道自己手头确实没有确凿的能够指认Gin的证据,他所推想的那一些谋划也都是在思想层面,Gin甚至都没亲自到过犯案现场。但他知道那些案件的背后确实都有Gin的影子,但谁能凭推断思想来给另一个人定罪呢?

      “我所背负的罪孽都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因为我深深地爱上了他。”Gin盯着新一眨了两下眼,身体向左|倾斜的角度回转过来,显然带着隐瞒的、不自信的情绪。

      “闭嘴!这一次、这一次我一定要逮捕你归案,如果你不服从的话……”新一的咬字在服从二字时卡住了,他重复嚼了两遍这个词语,许久吐不出后面的话来。

      “不服从的话……你要杀了我吗?”Gin冷笑着抬手握住新一手里的手|枪,拽着那只手往自己的胸口上顶,一点也不畏惧那把枪里随时会射出来的子弹。

      新一不可置信的盯着近在咫尺的Gin的脸庞,不明白Gin此时的一举一动,即使他自认为自己是这世上对Gin最了解的人。

      “我由衷怀念着……十年前那个朝气蓬勃的少年。”Gin贴着新一的耳畔低吟道,他用十年的时间为自己打造了一个足以匹敌的对手,一点点看着他从青涩莽撞成长为成熟老练的侦探。

      如果说少年将他最可贵的十年奉献给了他,他也以同样宝贵的十年来圈养了一个宿敌。

      时光在两人的对峙间回到了十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永恒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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