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归渊》陆潞不闹

3、第 3 章

　　帮忙的？

　　青莨不动声色地抬头，打量这位不请自来的神。
　　目光又触及了那眉间的神印。
　　先祖有训，仙族以红为首，然而却非愈浓烈愈好。正相反，神印浅淡可见神力敛收于丹海，是无可置喙的强者。
　　眼前这位，眉间的印记近乎银色，只有丝丝缕缕红色缠绕，符咒又格外繁复，实力如何不言而喻。
　　看起来倒是没有必要骗自己的必要。

　　既然是这样……
　　长公主一幅放下几分警惕的模样，连带着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
　　“如此真是妙极！仙君特来相助，怀青莨感激不尽。还未请教尊驾名号，以免冲撞了尊驾。”女子轻抬嘴角勾出一抹绚丽，竟比宫装裙领口绣着的罂粟花还妍丽。

　　“青山囦缪楚。”

　　青莨一怔，饶是喜怒不形于色如她也露出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惊讶。
　　传说中仙族共主，因守归墟而居故以囦为姓，又因天地痴缠而名缪楚，唯受任于天地不染生灵之存灭。仙族中见过他的都寥寥无几，今日却能被她一个凡人碰上？

　　青莨不相信。
　　帮她需要发这么大力的吗？居然派个仙族最厉害的？
　　可是眼前此位又为何说谎呢？这完全是无谓的。

　　奈何仙的地位总归是高于人的，青莨踌躇了一瞬，开口道：
　　“原来是囦君，青莨早听闻仙族共主修炼于青山，不染凡尘，不想今日有缘一见。青莨欣喜之余甚是惶恐。”
　　“……”
　　“…君上所言盛世，乃青莨与弟弟苦心所求，不知君上以为我二人该当如何？”
　　“……”
　　“这…君上所说相助，不知是指何事？”
　　“……”
　　神君端着一幅波澜不惊的模样，沉默不语。
　　青莨觉得这位神君就是在戏耍她，不然为什么一言不发？这是何意？！
　　可是人能把神怎么着？她虽恨得牙痒，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道：
　　“君上若看腻九重天的风景，便在人间逛逛，倒也有一番趣味。只是本宫不便相陪了。”说着做出了请的姿势，这就是赶人走了。
　　“……”
　　囦君静的仿若雕像，倒显得青莨急头白脸地可笑。
　　话也不说，走又不走，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总归是神，”在这沉默中，青莨暗自考量：“虽然他不言不语，但他的神印却做不了假。留他在宫中，若有邪祟也好有些对策。”
　　朝中暗流涌动，险恶非常，况且…

　　青莨凤眼微咪，脸上笑容真假难分：
　　“神君无意游乐，便在宫中住下如何？也便利些，我只说是弟弟的师傅，定无闲人搅扰。”
　　神君仍然不语，青莨这回就当他默认了。
　　下定了决心，青莨心中开扩许多，先前的一点郁气也消散了。请人在圆桌旁坐下，又亲自倒了一杯茶。
　　神君瞧着圆桌旁的高背椅，恍然想起不久前透过屏风空隙看到少女坐在这里的样子，眸色一动，顺从的走过去坐了下来。

　　诶？
　　青莨没想到神君居然真的坐了下来，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
　　正在这时，茯苓和紫苏等人领着人来布设午膳。一打眼看到了坐在桌边的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囦缪楚，但也立刻移开了视线。

　　“皇上今日来吗？”青莨问一边近侍的严棕。
　　“皇上身边的且喜来传了话，说是在武师傅那里完了就过来，想必这时也快到了。”严棕道。
　　“练武之后定是一身的汗，你去给他叫热水来。沐浴完毕换身衣服。今日我为他求了个师傅，不能失了礼数。”
　　严棕低声应了，转身出去。
　　紫苏二人自然也听见了这话，心中明了，恭敬侍在一旁，端庄极了，半点没有早前呆傻的样子。

　　这涵沁宫看似松散，实则其中一草一木皆是姐弟二人亲手所设，机关严密，构造精巧，所有身边伺候的人都是青莨亲自挑选，祖上八代都查的清清楚楚。神君轻而易举进了寝宫还未被人发觉，恐怕除开自己法术了得，更多是天道推波助澜。

　　瞧瞧，人能胜人，却不一定真的能胜天。即使仙族自诩六族之首，却也抗不得天命。

　　青莨呡茶，暗自思量。
　　之前她有意试探，然而神君不染凡尘是非，对这清浅的涟漪毫无所觉。此时更是扣着茶盏静坐不动，似与空气融为一物，眸半敛，无悲无喜。自报上名号后便再没开口打算。

　　试探落了空，青莨心中怀疑：“难不成真是仙族之主？”
　　本来她是一点都不信的，但观此人姿态不似作假，看样子又无所求……
　　此事不能仓促作结。。

　　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恭迎皇上”的声音。一十岁孩童踩着龙纹靴踏入殿中。
　　“皇姐。”行礼姿态严正，可见何人所教。
　　“瑜儿，来见过你师傅。”青莨招他过来，眼尾一扫，紫苏意会，领着一众人退了出去。

　　青莨拉着弟弟的手，露出严肃的姿态。
　　“瑜儿，这位是青山囦缪楚神君，也是姐姐给你找来的一大助力。”
　　“真的吗，姐姐？”怀青瑜一怔，立刻行礼：
　　“君上。”
　　囦缪楚视线轻轻落在他身上，并不言语。
　　青莨早料到如此，便也没管他，自顾自拉着弟弟到自己跟前。
　　其实严格来说，神君不是被找来的。但是当姐姐的多愿在弟弟面前显示自己的本事，料定那神君也不会拆穿。
　　果然。
　　怀青瑜扑在姐姐膝头，无比熟练地攀着她的肩，满眼都是对姐姐的敬佩，悄声说：
　　“神君都被姐姐请来了？姐姐真厉害！”
　　青莨面不改色受了这真诚的夸赞，并且顺势教导道：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瑜儿若为万民，姐姐自然请的到神君，瑜儿暴虐无状，谁也不会应了姐姐的请求来帮咱们。”
　　小皇帝郑重点头，俨然一幅受教的模样。其实十岁已然不算小了，更何况苦难总是让人极快地成长。怀青瑜也只是在姐姐这里才会显出几分童稚而已。

　　囦缪楚自小皇帝进门时便抬起了微阖的眼帘，姐弟两的声音虽小，却不妨碍他听到了青莨的教导声，于是目光转落在她脸上。
　　目光清澈，不是作假。

　　许多被他封印的魔神并不是天生为恶，都是收受人世肮脏的恶欲迷失了心智。
　　难为她挣扎于人间仍秉一颗纯正博爱心。
　　不怪是天道也要庇佑的。

　　青莨便让人收拾泰来宫出来，做了神君的住所。又是教青瑜如何堵上朝臣的嘴。神君仍未开口。
　　其实这些凡人之事神君根本不通晓，他是天地中最纯净的一份，心思简单，哪里知道人族之间的曲曲折折。恰似无色无味的水，只等有缘人沾染。

　　不过最后青莨邀他去明日的宫宴，他居然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引路的太监去了泰来宫，原来是真的没有意见。

　　转日便是庆祝新帝登封的宫宴，也是青莨青瑜谋划许久的第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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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青莨当然是全场气势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