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怎么成了男人》初凌之

1、挑衅

　　宛在轩，京城第一茶楼。
　　这日与往常的每个下午一样，茶楼大堂早早地就座无虚席，茶座里的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正前方案台边的说书先生，同时不停地议论着上一次所讲的奇闻逸事。
　　说书先生站于案台后，往大堂扫视一圈，听众颇多，满意地抚了抚光洁的下巴，拿过案上的醒木那么一拍，热火朝天的交流声顿时消失殆尽，所有人都闭了嘴，翘首以待。
　　“今日我们就来说说这千面神偷，传闻他有一千张脸，雌雄莫辨。夜盗千家，无一不得手。”说书先生讲地眉飞色舞，抑扬顿挫，“君可知，他究竟是何来历，是男，还是女？”
　　“她一定是女的！”堂下一人大声说道，“我听说皇上有一次临幸淑妃，特地将那夜光杯拿出来提一提情调，这不，当晚就被偷走，你们说说，能在后宫出入自如，怎么会是个男人呢！”
　　“那不是还有太监吗？”立马有人接上，一时之间堂内均是哄笑之声。
　　“太监？开什么玩笑，有这能耐，谁当太监。”被挑衅的人不甘示弱，回嘴道。
　　“这倒也是。”
　　“如果是我，肯定不做太监。”
　　“不过，如果是女子，可真是叫人不敢想。”
　　底下的人全都在交头接耳。
　　说书先生只觉额角青筋一跳，太监？这是将她想成了什么？得赶紧将话题拉回来才对。
　　醒木又是“啪”地一声响，茶客们才意识到该听听这说书先生有什么见解，于是皆收住嘴边的话，期待地看着前方那周正清瘦的年轻人，想着从他的嘴皮子里能吐出什么小道消息。
　　成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后，说书先生将手掌于身前缓缓一挥，继续声情并茂地开讲：“要我说啊，这神偷必定是个翩翩佳公子……”
　　而在二楼雅间，一个身影倚在窗边饶有趣味地看着大堂里的热闹，忽听得身后一声轻笑，于是好奇地转过头：“郁泽兄，你觉得这千面神偷究竟什么模样？最近六扇门因为他可没少奔波。”
　　叶郁泽端坐在茶案边，双指拈着茶杯，薄唇微勾：“什么模样还真不好说，不过我倒挺想与他交个手。”
　　“郁泽兄，你可千万不要吓唬小弟。”方宇轩长腿一迈，利落地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面前身形瘦削的少年，调侃道，“你瞧瞧你这身板，苗条的不像样，除却身高，都可以与女子媲美了，怎么能与那穷凶极恶之徒打交道！”
　　叶郁泽送至唇边的茶杯蓦地一滞，顿了一会，只见他微微歪头，修长的手指抵上自己的额角，妖冶地挑起眼尾望向方宇轩，唇畔噙一抹浅笑：“小宇，这，可不是摆设。”
　　放在往日，听到这些话，方宇轩定要捋起袖子，与放话者好好探讨一番人生之道。
　　可此刻，方宇轩却迟迟没有动作，只睁大了眼，痴痴望着面前的人。看到方才那一幕，他竟觉得，什么明眸善睐，眼波流转，顾盼生辉，也不过如此了，周围的事物似乎全失了颜色，唯有眼前人遗世独立，举世无双。
　　叶郁泽被他盯地浑身不自在，将手抬至鼻下，轻咳几声，讥讽道：“再看下去，我怕是要误以为你有断袖之好了。”
　　方宇轩一向自诩颇具男子气概，此刻听了这话竟不以为意，讪笑着摸了摸后脑勺，恳切道：“不知郁泽兄可还有待字闺中的妹妹？”
　　叶郁泽的手一抖，茶水差点溅到方宇轩讨好的面容上，他赶紧放下茶杯，强自镇定道：“妹妹是没有，未娶妻的弟弟倒是有的。”
　　“唉，可惜，可惜。”方宇轩连连摇头，叹道，“郁泽兄，你可知你刚刚多么妩媚，难怪你出门总要戴个面具，否则只怕咱们这一路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跟着。”
　　“哦～”叶郁泽轻吟一声，冷不防对着方宇轩抛了个媚眼，掐起嗓音问道，“那不知方世子是否对在下一见倾心呢？”
　　气音袅袅，从方宇轩的耳朵钻入心底，好像有双爪子在心上挠了一挠，方宇轩打了一个激灵，好半天才回过神，左手捧胸，苦着脸哀求：“郁泽兄，不要再拿我开涮了，再这么下去，小弟只怕真成那不肖子孙了。”
　　叶郁泽这才作罢，若无其事地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淡淡道：“言归正传，不如今晚就来会会这传闻中的千面神偷。”
　　“这，我们连他是谁在哪都不知，如何会？”方宇轩面露难色。
　　“你且听我说。”叶郁泽示意他靠过来，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通。
　　方宇轩虽然有些不敢置信，但仍是照做。他重新走到窗边，对着楼下大声一笑。
　　楼下众人正听书听得津津有味，头顶突然传来一阵轻蔑的笑声，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寻找笑声来源，原来是方郡王府的世子。
　　那方宇轩双手交叉于胸前，高高地扬起下巴，不屑地说道：“那千面神偷真有这么厉害吗？有胆的今晚来我府上，在我眼皮子底下偷个人回去！我才服气！”
　　“呦，世子好大的口气，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吗？那不如将世子偷回去，哈哈哈。”马上就有好事者开起了玩笑。
　　顿时引起一片笑声。
　　只有说书先生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仰头问道：“世子这是要下战书？那千面神偷要的可都是宝贝啊，不知世子你口中的人是何方神圣？”
　　“哼，本世子的人自然珍贵。”方宇轩傲气地甩头，“我看那千面神偷其实也只是个泛泛之辈而已。今夜他要是不敢来，那就是空有名号。”
　　说书先生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轻视，面上则保持着一副好事者的笑容：“那我们就拭目以待，静候方郡王府的好消息。”
　　人群中陡然有个声音压住了众口：“不知世子是否敢拿你的心上人做赌？每次出门都让她戴个面具，穿着男装，可真是小气。”
　　方宇轩眉心一跳，随后心中狂笑不已，咬了舌头半天，勉强挤出怒意才敢转头以目光询问叶郁泽。
　　叶郁泽铁青着一张脸，紧紧握住杯子的手骨节泛白，兄弟间的玩笑他不在意，可是那么多人都以为他是女人，着实让他恼怒，又夹带了对自己无能的恨意。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得到叶郁泽的同意，方宇轩才重新回过头：“赌就赌，我让他今晚吃个大鳖！”
　　“世子好口气！”
　　“大家都知道方世子头脑简单，怕是会输。”
　　“我觉得千面神偷要得个美娇娘回去了。”
　　“这可未必，人家未必愿意离开世子啊。”
　　说书先生则轻笑一声，兴致盎然地拿过醒木一拍：“我们再来说说，今日这方世子公然向千面神偷下了战帖，这最终结果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