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成诏》普通的小矮子

2、陨

　　言灵殿内，红木镂凤软榻上，铺着一层火蚕丝织就艳如红枫的绸子，其上铺着一张天狐柔软雪亮的皮毛。一身红衣侧卧其上，分外明媚亮眼，一只粉嫩雪足腕绑着一根看起来很普通的红线编织的小链，小链上一颗雪白珍珠分外夺目，虽小小一只，在这整副画面中也有着极强的存在感。
　　言灵手持一本书卷，书面隐约能看着画着两个脑袋，也能隐约看着有两个字《红娘》，言灵正看的津津有味。众人皆知，令整个神界甚至魔界都忌惮敬畏的言灵帝君偏爱凡间各种书本和玩意儿，时不时便会去司命殿和月老祠去索要过来把玩翻阅。好似看到了什么好笑的地方，言灵“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竟如泉水叮咚，分外清脆好听，半点无白天与夜玄对话时的那种轻柔温吞。
　　“哟呵，看到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牙都露出来了。”一道略轻佻的声音从窗口传进来。
　　言灵神速的端庄做好，穿上鞋子，抬眼望去，一人身穿一身黑红相间的长袍似坐似靠在窗槛，一只腿微微屈着，一手捏着一只陶罐往嘴里灌。酒水顺着嘴角流进脖颈，竟是分外性感。那人侧过头来，头发披散于肩，只在脑后微微拢起一小撮，细碎的刘海落在光洁的额头上，显得凌乱而不羁。细长的眉下是一双含着紫色琉璃眸的桃花眼，眸光含水，尽显风流，唇角微勾，竟有点被诱惑勾引的奇妙感觉。言灵竟看得发了呆，被一声轻呵声给拉回了神。
　　言灵小脸一红，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道：“不知魔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勿怪罪。”声音又恢复到往日的轻柔细腻，仿佛刚才那邪倚软榻，笑声清脆的女子只是他一时看花了眼而已。
　　邪辛看不下去了，翻了个多情的白眼，“我说言灵啊，咱能别装了吗？也不嫌累，回回来，你回回都要装一装，我都替你累。”
　　言灵嘴边挂着的完美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了，身子一歪，鞋子一脱，又恢复成刚才那随意的样子了，拾起刚扔到一旁的话本子，继续看起来，顺便没好气的回怼：“不乐意看，你就别来啊，我又没请你来。你魔界无事要忙的吗？成天往这里跑，我还替你觉得累呢，就没见那个君王如你这般无所事事的。”
　　看着言灵露在外面的一双雪足，邪辛眸色变得幽深。“这不是给你送好酒来了吗？凡间搜罗来的新酒‘半步癫’保证你喜欢，接着。”说话间，另一只手上的酒坛便被他扔出去了。
　　“那真是可惜了，今日我是没这口福了，明日出征，喝酒误事，留着等我回来之后再痛饮吧。”言灵接过酒坛，拔开酒塞闻了一下，酒香扑鼻，立马堵上了，一脸可惜地说道：“确实是好酒，多谢了。”
　　“噗，咳咳。”邪辛一口酒差点喷出，狠狠憋住才咽了下去，却也呛了两下。“出征？言灵，你是在逗我玩吧，你们天庭是多缺人手啊？没有武将拿的出手吗？竟要你这战场白痴上阵，要实在缺的紧，我倒无所谓借他两个兵。”邪辛觉得好笑，最后一句话带着浓浓的讽刺。
　　“你才白痴，我出征怎么了，你少看不起我，看我此次拿个军功回来给你瞧瞧。”言灵骄傲的抬着下巴说道，此刻哪还有平日温柔如水的模样，整个一锋芒毕露，活泼鲜艳的小太阳，闪了谁的眼，入了谁的心。
　　邪辛眸光闪烁，半晌回神，装模作样地揶揄道：“还不是白痴，战场上从来都是兵先行，为将帅铺路，你倒好，蒙头便往敌营冲，不是战场白痴也是战场笨蛋。”
　　“好你个邪辛，等我回来，我要跟你好好打一场，让你这般损我。”言灵闻言，放下话本，扬起拳头冲邪辛呲牙。
　　看着这样的言灵，邪辛眼底含着浓浓得化不开的宠溺。真好，她的这个样子只有自己知道，哪怕是那个自以为与她感情甚笃的骄傲的太子夜玄也不曾看到过。想到这里，邪辛心里闪过一丝小小的窃喜。曾经他也以为这个让整个神界谈之色变的言灵帝君是那个集温柔，美貌，优雅，善良于一体的天之娇宠。哪知一次追赶一只青鸾到凤栖山，竟看到这个宠儿与平日的表象并不符合，她活泼，跳脱甚至顽劣。跟神界传出来的描述最多只能占三个，不能再多了。和一群凤凰打架，脚下踩着一只，手上抓着一只，一手还抓着对方的凤翎，要挟对方不准将今日的事说出去，要对方立誓，不然就要拔光对方的凤翎。笑声清脆又爽朗。原来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找凤栖山的凤凰玩，总要玩的尽兴才收手，然后威胁它们立誓，又掏出一大堆瓶瓶罐罐丢给它们。这些都是她平日里炼得各种稀奇古怪的丹药，送给它们用，顺带的试丹了。
　　“你们明日出征去哪？”邪辛带点兴味问道，说不定他可以去偷偷凑个热闹。
　　“无极渊，我可警告你啊，你明日不准去捣乱，要是搞砸了我的第一次出征，我可饶不了你。”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言灵立马义正言辞的警告他。
　　“无极渊……”邪辛喃喃了一句什么，声音太小，刚到嘴边便消散了。
　　翌日，言灵身穿一身红色劲装，与一身月牙白战甲的夜玄立于一众神将之前，浩浩荡荡向无极渊前进。
　　铛……铛……铛……邪辛正倚在言灵殿的软塌上眯着眼睛打盹，被这一声声钟声惊醒，是天宫的造化神钟。造化神钟挂在南天门正顶上，报喜亦报丧。每当有新的神灵诞生或者有神位陨落，造化神钟便会自动敲响，只是前者声音清脆欢快透露着喜悦，后者则是缓慢而低沉弥漫着哀伤，此时的钟声无疑是后者。听着耳旁依旧未绝的哀声，邪辛心头竟没由来的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心间流失。虽身处魔界，但他自然是知道这钟声的含义，普通神位陨落，铜钟哀鸣三声便会止息，可是此时依旧不绝于耳的声音已经是上位神官仙逝才有的三十六响了。还来不及多想，言灵殿由内而外推出一层禁制，邪辛瞬间被送到了殿外。邪辛一脸怔然，看着眼前被巨大光幕笼罩住的宫殿久久缓不过来神，宫殿会被禁封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主人施法，再是无主之地，无主之地所代表的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刚才还在想得是哪位大能这么不幸，现在这事实却让他无法相信，明明昨晚还相谈甚欢，那个一身如枫似火的红衣女子，曾经那般笑靥如花，那般娇俏活泼，竟是从此消失了吗？他本想在此等候佳人归来，以酒相祝，却猝不及防当先知晓她身死道消的消息，他不愿意相信，可是心头却仿佛被千万利剑刺穿，痛得鲜血淋漓死去活来。
　　“言灵，不，言灵……”邪辛发了疯似的向无极渊奔去，如凡人一般撒足狂奔，竟忘了自己是身怀强大法力的魔尊。受到神魂波动的魔龙感知到主人急切又狂暴的情绪，自行出现，驮着他径直往无极渊飞去。距无极渊百里之地，一片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邪辛降下去查看一番，发现正是言灵她们带领的一小部分将士，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伤口，可致命处都在脖颈，皆是一剑毙命。满地白甲，并未发现那抹红色身影，连同太子夜玄和剩余的另一大部分将士也未曾发现。
　　邪辛继续往无极渊赶去，此时的无极渊已经是一地狼藉，残肢断臂满地都是，正是未发现的那一大部分将士，他满地寻找，依旧没有言灵的影子。心下慌乱，踉踉跄跄往里走去，只剩一只巨大的黑色怪物无声无息地倒在那里，这怪物长着象鼻两排尖利的剑齿暴露在鼻子下，竟是没有上下唇，头上长着一对牛角，身子似龙似蛇，厚厚的鳞片覆于其上，还有类似鱼类的鳍长在两侧身上满是剑伤与鞭伤。邪辛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怪物的致命伤在它的眉心，是一个针眼大小的小孔，是有什么东西从它的眉心射入，击碎了它的神魂。邪辛万分肯定，这道伤口是言灵击出来的，言灵善鞭，但是她有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利器，弑神丝，这根金丝坚韧无比，刀斩不断，火炼不化，只是是什么来历她却不愿提起。
　　邪辛发现怪物身子后面还有一条幽深的洞穴，它的一截尾巴还在那通道里。邪辛速度往里进，眼眸微眯，既然这怪物死于言灵手上，看样子也不该是同归于尽，那么言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跑进里面的洞穴，发现除了墙壁上的各种划痕便什么也没有了，是有人在这里打斗过。他失魂落魄地走到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头上坐下，轻轻呢喃：“言灵，你到底在哪里？”一滴眼泪缓缓从眼眶溢出悄悄滑落。“叮咚”，不是水滴在地面应有的声音，邪辛低头一瞅，在他身下，一抹红光逼退表面的沙土，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这东西他见过，这是言灵好几次在他面前把玩的，一块约两寸大小的椭圆形通体血红的血玉。邪辛颤抖着伸手将它拾起，手指轻轻在没有一丝杂质的血玉上来回摩挲，一股银光冲天而起，在邪辛面前形成一片光幕。光幕之中正是言灵，此时的她被困在一处阵法中，四肢被透明的光线捆住，呈大字型撑开令她动弹不得，一道接一道天地规则砸在她身上，将她浑身生机砸得全无，她的浑身每个毛孔都往外渗着腥红的血液，当她抬起头来时，脸上是一片生不如死的痛色，嘴边大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定睛一看才发现她已没有了舌头。突然，一道又一道光刃削去她的血肉，在她已经毫无生息的时候，她的四肢被光线猛的扯断，变成了人彘，主干也只剩下一副白骨。瞬间，她整个人连同离体的四肢和血肉以及滴落在地面的鲜血皆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空中，整个阵法也随之消失，除了墙壁上的一点点划痕，竟是连一点气息都没留下。
　　“不，不，不要，言灵！”邪辛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犹如受伤的孤狼撕心裂肺的咆哮着，他死命的拍打着光幕直到光幕消散，什么也摸不着。他的神情近乎癫狂，紫色的眸子渐渐变得猩红，身上的魔气也开始狂躁不安。
　　不该这样的，他不该听她的话就那么乖乖地等着，他为什么没有偷偷跟着她来。与她抬杠无数次，这唯一一次听了她的话，结果却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原来不知不觉间，这个狂傲自大，放荡不羁的自己，心里早已住进了一个影子，她一身红衣如枫似火，灼灼妖娆，眸如星灿，心似皎光。可是此刻一想起这道身影，一想起那两个字，他竟心如刀绞，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无比。他的言灵啊！
　　联想起她的出征，百里之外的尸体和洞内的阵法，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言灵的阴毒计划。太子夜玄，邪辛恨他恨得心头滴血。
　　顾不得再多想，邪辛捏紧手中的血玉，双手合十，口中一串晦涩难懂的咒语流出，包裹住邪辛手中的血玉。
　　“尊主，不可，这是禁术啊，后果不是您能承担得起的。”魔龙一直在他旁边当一个隐形人，见他居然催动禁术想要帮言灵聚魂，大惊失色的抓住他的手腕想要阻止他。
　　“滚开，再敢拦我，我便杀了你。”邪辛震开魔龙的手，更加快速的念咒，随着咒语的完成，邪辛的鲜血从他口中一股一股往外喷，他身上的皮肉也化作星光消散徒留一具莹白的骷髅。

　　“以吾血肉，聚汝之魂!”终于血玉有了反应，只见它开始一阵一阵地闪烁着幽光，附近漫天的星光仿佛受到召唤，争先恐后地涌入到血玉中。吸收完最后一丝星光，邪辛又叠加了一层阵法于其上，双手魔力涌出，在空中用力一撕，一道涌动着狂暴力量的黝黑裂口出现，竟是被他直接撕开了虚空。
　　“我的言灵啊，你要等着我，以后我再也不嘲笑你了，你从来都很好。”抬手将那血玉扔进了裂缝，邪辛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持，跪坐在了地上。做完这一系列动作，邪辛元气大伤，不仅□□无存，体内魔力也被消耗一空。魔龙伸手去扶，被他推开了。
　　“魔龙，你先回魔界，召集好军队，明天攻打神界。”邪辛冷静地吩咐下去。
　　“尊主，我带您回魔界吧。”魔龙皱着眉头，颤声说道。
　　“不必，我还有事，你下去吧。”他不再理会魔龙，盘膝坐在地上调息起来。他还有事要做，言灵的公道他还没讨回来，岂能由他们逍遥法外。
　　等邪辛从无极渊出来的时候，神魔两界便传开了，听说天帝搬了一道诏令“神界言灵帝君首次出征无极渊，与螭兽大战入魔，归途斩杀座下全部将士，致太子重伤，已于无极渊被绳之以法。”众神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过没有人为言灵的陨落感到丝毫悲伤，有的只有庆幸，可惜和幸灾乐祸。一个女人，可以被人接受喜欢，一个美丽的女人能够让人觊觎，一个实力强大高高在上的美丽女人，只会被人疏远敬畏和不耐。男人喜欢弱小，女人嫉妒美好。
　　邪辛听言怒红了眼，只身杀上九重天，但凡所到之处，皆是残肢断臂血流成河。
　　凌霄大殿内，一众位高权重的各路神仙皆聚集于此。
　　“哟，聚的挺齐啊，准备好应战了？谁先来？还是你们一起上？我是无所谓，反正你们神界中人皆是没脸没皮的下三流货色。”邪辛此刻站在大殿门口，浑身上下满是鲜血，骷髅头的两个眼洞里冒着红色的魂火似盯着殿内众神，开口讽刺。
　　众神看着门口的骷髅皆面色大变，这是魔尊？如何成了这幅鬼样子!
　　“真是狂妄至极，简直不将我们神界放在眼里，天帝，臣请出站，臣要好好会会这魔尊，哪怕打不过，也不能让他如此羞辱我神界中人。”半晌，一位身着银色铠甲的神君站出来拱手道。他是神界第一战神，乃是上神之尊，见邪辛在神界大放厥词再也无法忍受。
　　“战神小心应战，这邪辛实力强盛。”天帝面色沉静地叮嘱。他是真没想到魔界魔尊竟会为了天界的一个帝君而置两界千年来的交情于不顾，直接打破了这平和的表面。可是他忘了，两界的和平是因为谁。
　　战神飞出殿外，指着邪辛怒声道：“大胆魔族，竟在我神界大造杀孽，其罪当诛，让本君好好领教领教你究竟有多大本事。”习武之人动手之前总是有那么两句狠话要放出来。然而，就在他还等着邪辛要放什么狠话的时候，却不料他自己刚说完，邪辛的拳头就到了眼前，他极速闪躲也不过堪堪避过，脸颊上却被拳劲蹭出了血口子。
　　然而他偏偏学不乖，张口又是一句：“好个卑鄙……”话为说完，一个扫堂腿便袭来。战神一跃躲开，这次他学聪明了，但是一句话没说完，他的强迫症犯了。
　　只见他右手幻化出长枪向邪辛刺去，一边补充道：“好个卑鄙无耻的魔族，竟敢来偷袭那一套，枉为魔尊。”
　　“死在我手下的神都是因为他们废话多，卑鄙无耻这四个字还是留给你们神界中人吧，我们魔界可无人敢与你们争锋。”邪辛嘴上嘲讽着，手上的动作也是没停，见对面祭出银枪，他便将自己的九扣屠魔刀也祭了出来，迎上了对面的银枪。巧劲一挡，一推便将战神震出老远，两人实力之差可见一斑。不做停留，一鼓作气，大刀在空中晃出九把刀影齐齐斩向远处被震得还未回过神来的战神。
　　千钧一刻之际，天帝正要出手拦住，却见一道淡蓝色的剑芒劈向九扣屠魔刀，使它的刀势向侧边划去，堪堪避过刀下那人的要害，斩断了他的发冠，一大把头发被劈断。战神心如擂鼓，不交手不知道，一打吓一跳，没想到这位魔尊实力如此强悍，自己差点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夜玄，你终于来了，你个虚伪至极的小人，枉言灵待你不薄，视你为友，你竟设计害她。今天我就要你为她偿命。”看清来者何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想起无极渊那一幕，邪辛提刀便斩向夜玄。
　　夜玄回来的时候已经晋为上神，法力大增，再加上他天资不俗，此刻与邪辛打的竟不分胜负。两人铿锵来回数百招，打的难分难解。
　　天帝看着下面交战的两人，太子看起来神情与往日没什么不同，且如今已为上神，法力大增，满意地勾起嘴角。不愧是他的继承者，从来不曾让他失望。
　　“邪辛，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怕是元气大伤了吧，咱们之间分不出胜负的，再拖下去你必输无疑，看在你是言灵朋友的份上，这次我不动你，你走吧。”夜玄平静的看着对面的邪辛温和有礼的说道，语气温润如风。
　　“你不配提言灵，你更不配喜欢她，关于她的一切从你嘴里吐出都只会让她让我觉得恶心。谁告诉你我会输了，输的人永远是你，也只会是你。”邪辛说着直接收回九扣屠魔刀，拼命调动身体里残余的法力凝聚成一点，飞速扑到夜玄身边催动魔力自爆，与夜玄同归于尽。
　　意识被淹没的那一瞬间，夜玄耳边传来如同诅咒般的轻轻话语“你永远不可能得到她，生生世世！”
　　翌日，魔界魔尊与神界太子双双陨落的消息传遍三界，神魔两界关系宣告彻底破裂，大战一触即发。双方均死伤惨重，哀鸿遍野。两界交战之处怨灵无数，掉落的奇珍异宝神兵利器亦是无数，成为后世子弟们绝佳的历练之处。当然，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