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之轨迹」收集太阳的碎片》苏霖

59、相信者的幸福

　　“艾斯蒂尔，你还是别去了，休息比较重要。”使劲把她按回床上，雪拉不赞同地皱起眉头。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想要跟他们一起去结社的研究所救人根本就是胡来！“交给我们就行了！”

　　“不，这次会出这么大的事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轻信伊莱雅的话就不会让亚妮拉丝他们身陷险境。”艾斯蒂尔满是悔恨的脸看起来格外憔悴，刚刚的记忆操作让她整个神经都无比脆弱。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要站起来，去夺回被自己连累的人。“所以雪拉姐，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我一定要亲手……”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艾斯蒂尔的话停了下来，但她仍然倔强地看着雪拉，没有低头，眼睛中一片清明。“你跟着去能做什么？除了拖累我们还能做什么？你看看你，现在虚弱成什么样子了？还是说你想要亲自对上伊莱雅，把自己逼近绝路吗？”

　　“我，我……我没有……”艾斯蒂尔转开了视线，声音因为犹疑而带上了一丝不确定。是的，她做不到，在明明知道伊莱雅做了那么事甚至逼走约修亚害得同伴受伤，她竟然在内心深处还是渴望相信她，难道说，这仍然是教授的催眠暗示在影响她吗？还是说，这么多年的暗示已经成为了她自己的习惯？可悲的信任。

　　“雪拉姐，还有各位。”艾斯蒂尔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在其他人看来或许有些疯狂，但确确实实是属于艾斯蒂尔的笑容。“不管你们怎么想，怎么看，也不管我记忆中的东西是真是假，就算连我此刻的想法都是教授操纵的结果……但是，我还是想要给她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我，还是想要相信她。”她知道，在他们看来自己一定是个没用的人吧，被人耍得团团转了，却还是想着对方的好，想着对方可能根本就不会有的难言之隐。

　　一个小时前，记忆恢复的瞬间，在对头部的冲击和感情上的打击双管齐下下，她根本没办法冷静地思考。脱口而出的是带着极端情绪的恶语怒言，甚至于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比天高，比海深的恨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却又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她有太多的事需要弄明白，约修亚的事，结社的事，剑帝的事，教授的事，伊莱雅的事……太多太多，压得她甚至无法找寻自己的所在。但是真的需要把什么都弄得很清楚很明白不可吗？

　　以前四个人一起生活的洛连特的时候，她不也不知道父亲是那么伟大的人物，不知道约修亚曾经过着那么艰苦的生活，不知道伊莱雅所谓的过去有着怎样的意义……但是他们不还是快乐得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吗？为什么在知道之后，彼此更加了解之后反而要远离呢？

　　她无比怀念无比珍惜的那段时光，不管何时想起都可以带着最为甜蜜的笑容，她相信他们一定也是一样，都希望回到最初。那么既然有着共同的愿望，就必须努力。父亲一直都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回归，如果他们没办法跨出那一步，就由她来做！这是她身为姐姐的义务！

　　能够不计较过去地接受约修亚，是因为他做的任何事实际上都没有造成什么真正的损害，那么他们就可以毫无芥蒂地重新找回他，接纳他。那么，就趁伊莱雅还没有犯下过错之前，把她从那个火堆里拉出来！既然连玲这个外人都可以得到所有人的认同和谅解，为什么她的至亲姐妹却不能呢？没有理由！

　　“你们说我笨也好，傻也好，甚至于没出息也好，我却还是想相信她，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艾斯蒂尔的脸上带着柔和的光，众人一瞬间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朝气蓬勃，充满了青春活力和母性魅力的女孩子。“所以，我要亲眼见证，亲眼看到亚妮拉丝他们平安地回来，亲眼见到真正的伊莱雅，无论她有什么理由，都要把她拉回来！然后让她在大家面前好好认错，答应我做一个乖孩子～”

　　“……”雪拉沉默了，是，他们不肯原谅伊莱雅的就是她曾经的欺骗和已经成为事实的陷害，但是如果真的有什么理由逼得她非要那样做，他们根本就无从责备她。但是这一切都是假设，该不该让艾斯蒂尔去冒这个险，会不会影响救人的事都不是一下子能够决定得了的。

　　“哎呀呀，既然小艾想去就让她一起去吧～”这时候出声的是一直以局外人自处的凯文，或许现在最了解艾斯蒂尔心情的人就是他了。况且会发生这种事，本来就是因为他计划的失误，承担责任就是理所当然的了。“我想多带一个人也不会影响计划的。”

　　“可是……”

　　“啊，多么美好的姐妹情啊～”这个时候，某白痴却又开始不分场合地耍宝了。“为了某种原因不惜与所有人决裂选择敌对方的妹妹，就算她做出了不该做的事却依旧相信着她的姐姐……艾斯蒂尔，我支持你！去吧，让你们之间那如百合般纯洁如蔷薇般热烈的爱开花结果吧～”

　　“……………………”面对奥利维尔的耍宝，雪拉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讲，她对奥利维尔的意见还是很重视的。虽然他看起来没什么用，但是他的智慧不可小觑。“好吧，既然这样，就由我、凯文、金、奥利维尔和艾斯蒂尔一起突入结社研究所，进行解救作战！”

　　艾斯蒂尔拖着还很虚弱的身体跟雪拉他们一起前往结社，想着这一次一定要救出亚妮拉丝他们和伊莱雅，顺便再调查一下有没有约修亚的消息。想法是不错，但是她不会想到，听到她头脑发热的一番话后，挥刀斩向怀斯曼的伊莱雅就被帝亚斯带离了湖畔研究所，而约修亚也从来都没有回到过结社。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入房中，厚厚的深红色帘幕将整个房间都禁锢在黑暗之中，只有那一缕细线般的亮投射进来，拉出长长的光之影。盖在身上的薄被和身下的丝绸软垫触感十分熟悉，而弥漫着房中的那有着淡淡幽兰香的空气更是昭示了这是一个她十分熟悉的地方，“她”的房间。

　　伴随着礼貌的敲击声，木质的拉门因长久未使用而发出了疼痛的“吱呀”，向内而开。对方的身影在亮堂堂的走廊照射下，因背光而一片朦胧，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对于对方身份的认知。

　　“菲欧特阁下，换洗的衣物还在衣柜里。如果您休息好了，请移驾总长的办公室，瑟尔纳特阁下正在那里等您，稍后早餐也会直接送过去。

　　“辛苦你了，莉丝……”

　　没想到在失去了布莱特家这个容身之所后，选择接纳她的竟然会是由莉雅和她亲手抛弃的教会，不，或许是她们共同的友人。明明想过在莉雅离开之后便再也不见的，为什么，帝亚斯会选择将她带回来呢？不知道会给身为骑士团总长的爱因添麻烦吗？

　　换好衣服洗漱完毕，推开大门走在熟悉的廊道上。亚尔特里亚是一个喜好纯洁的国家，因此几乎所有的建筑都是采用了淡雅洁白的色泽，而星杯骑士团的总部亦是如此。穿过一道道门洞和回廊，心不在焉地看着墙壁上雕刻着的神秘花纹，路过的神父修女们对自己行上级礼，感受着充斥在整个建筑中那略显肃穆的气氛。在这种神圣的地方，或许只有爱因和露菲娜那么彪悍的人才会因为觉得有趣而在墙上画些不明所以的涂鸦吧～

　　而在这样一个连空气都严肃无比的地方，却有着一个成天都烟雾环绕，蕴出了淡淡烟草香气的房间，那就是星杯骑士团总长爱因•瑟尔纳特的办公室。她还是左手夹着一根烟，右手飞快地在写着什么，一副勤奋工作埋头在文件堆里的样子，同上次见到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要是你探头看看她到底在写什么就会明白，其实她看起来忙碌的时候实际上是最清闲的走神阶段，如果她停下动作，拿右手的食指扣着桌面，那才表示她在认真想事情。

　　“哟，你终于醒了？”右手停下支在桌子上撑起下巴，在烟头的明灭中她缓缓吸气吐气，弥漫而起的烟在空中氤氲出一幅奇异的画卷。连抽根烟都能抽得如此有韵味，在自己的印象中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至于卡西乌斯……那就是不良中年的楷模啊楷模！“再睡下去的话我可就打算把你当实验品扔进实验室里做标本了！”

　　“难道我睡了很久了吗？”找到平时莉雅最喜欢的沙发坐下，整个人都蜷缩在里面的感觉确实不错。

　　“三天。”她突兀地报出了一个数字，将烟掐灭放进了烟灰缸，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伊莱雅的脸，明明是那种淡然到无所谓的表情，却不知为何生生生出一种威严和压迫感。“你知道三天意味着什么吗？”

　　“…………”还能怎么样，反正艾斯蒂尔已经跟她决裂了，所有的信任与感情果然都是虚假的东西。从自己诞生以来，看过的还不够多吗？为什么偏偏要执着于这一个人呢？所谓的人类，本就是这种存在。只以为自己所知的就是真实，却屏蔽了其他一切信息的来源，真实很纯粹的自我中心。

　　“你有点出息好不好？”爱因的声音骤然大了一个程度，她站起身来走到伊莱雅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自己好好想想，自从莉雅离开之后你都做了些什么？凯文加上你，两个有名号的守护骑士联手，竟然敌不过一个白面？！”

　　“爱因？”爱因的口吻有些激动，并不似平时冷静骄傲的她，这让伊莱雅有些不知所措。她的话语中带着的冷嘲热讽不似平时的玩笑，反而是发自内心的不屑。

　　“你要记住，你的生命是莉雅给的，你有着代替她走完人生的义务！”虽然不是很明白她们俩之间的联系，但是爱因仍旧敏锐的感觉到莉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眼前这个人。“那么，就不要瞻前顾后，摆在你面前的路只有一条，没有时间给你伤春悲秋。就算现在你已经不是守护骑士了，但我也不容许任何人辱没莉雅的荣耀，包括你！”

　　“我……”突然的心悸打断了伊莱雅未完的话语，心脏猛烈跳动到几乎从胸腔中蹦出来，头脑中一片轰鸣。突然，右手腕上一直不起眼的手链突然迸发出黑色的光波，一道一道，和着她心跳的节奏，共鸣。

　　伊莱雅的身形开始颤动，随着波纹的振动一明一暗，在实体与虚体之间交错变幻。她震惊地看着某一个方向，彻骨的痛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不得不集中所有精神来对抗被唤醒的幽冥之链的意识以维持人形，伊莱雅紧紧地支在沙发上发抖。突然，一只微凉的手搭上了右手手腕，幽冥之链的反抗被瞬间镇压。

　　“爱因，这种感觉……莫非是！？”虚弱地躺倒在沙发上喘着粗气，伊莱雅简直不敢相信，怎么会这么快就到了那个时刻？

　　“我说过，三天可以发生很多事。”发现她平静下来了，爱因松开了紧握住她手腕的手，不经意地开口。“比如说艾斯蒂尔•布莱特被怀斯曼掳上了古罗利亚斯，”按住闻言立刻想起身的她，继续说下去。“而后被约修亚•布莱特救回，四轮之塔的第二封印解除——结社的福音计划走到了最后关头。”

　　辉之环，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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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开始进入完结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