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之轨迹」收集太阳的碎片》苏霖

32、道别

　　“那，我们出发了，伊莱雅就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吧～”艾斯蒂尔拎起靠在墙边的棒子，交代完所有事情之后，就和约修亚离开了这里，准备前往艾尔贝离宫营救被囚禁的公主。

　　“……”伊莱雅还是一如既往地站在窗边，目送两人携手离去的背影。她清楚地知道，等待着艾斯蒂尔他们的，可能是一场恶战。将公主救出之后，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在她的委托下攻入王城解救女王。不过，这却只是这场即将席卷利贝尔的动乱的开端而已。随着那沉睡于王城地下的怪物的苏醒，隐藏千年的秘密就将再次呈现在众人眼前。

　　记得很早以前，她曾经做过这样一个梦。梦中是一派歌舞升平的庆典，父亲，艾斯蒂尔，约修亚，还有其后陆陆续续认识的社会各界人士齐聚一堂，庆祝女王的诞辰。那么可以预见，这场王城争夺战的结果已经注定，并不需要她来担心。而现在，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场盛大的晚宴中，没有她的身影存在……

　　静静地站在那面由艾斯蒂尔买回来的镜子前，伊莱雅温柔地抚摸着镜面，如同最亲密的朋友般，深深的眷恋。镜中的她巧笑倩兮，带着一如平常的迷蒙微笑与她相对而立，她们是一体两面的存在。

　　“伊莱雅，抱歉，在这个关键时刻，却让你离开你的亲人身边。”镜中的她开口，从来只有笑容的脸上带着些许愧疚，更多的是一种悲凉的无奈。

　　“这是我的台词才对。艾斯蒂尔姐姐很强，又有约修亚在她身边，不必我去担心她。况且……”镜前的她摇摇头，目光有些黯淡。“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的任性与过度依赖造成了你现在的状况。如果，如果我能再成熟一点的话，或许你就不会……”伸出右手，两人隔着镜面双掌相对，近得似乎可以感觉到对方手心的温度，却又偏偏远得如同两条平行线般永远不可能有交汇的一天。

　　“呵呵，我一直希望你可以任性一些，从我有意识以来，我们一直相依相伴，能够被你依赖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期望，你不必为此感到自责。”一世的相知便已足够，就算为此付出代价她也不枉此生。再说，她并没有责怪她的资格，因为她给与她的，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多太多。

　　“不，你不明白的，莉雅！”伊莱雅有些焦躁，她慌乱地跪坐在镜前，低着头。“全部都是我的错，从一开始，我就……”

　　“伊莱雅！”伊菲莉雅提高了声调，在伊莱雅抬起头的时候又放缓了语气。“我全都明白，真的！所以，不要再说自己不好了，你只是个有些寂寞的孩子，我一直都知道的……所以，你先睡一会吧～等睡醒了，一切就都会结束了。”

　　“……恩，好，那明天见。”伊莱雅乖巧地点点头，看了一眼一直窝在床角一言不发的波比，掀起被子钻了进去。

　　午夜时分，艾尔贝离宫附近，当游击士们按照计划进行科洛蒂娅公主解救作战的同时，在格兰赛尔城的酒店之中，沉睡的伊莱雅睁开了眼睛。闪烁着紫水晶般光泽的瞳孔晶莹剔透，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梦幻般的美丽色泽。

　　她缓缓坐起身来，对着镜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有些凌乱的长发，并没有用白色的缎带束起，而是任由其随意披散在肩头。浓浓的哀愁笼罩着这个房间，更多的，却是解脱般的快慰。纯白色的埃雷波尼亚帝国长裙，与双眼同色的紫玉耳坠，象征了帝国的玫瑰花颈饰。这是她曾经最迫切想要抛弃掉的过去，此刻却显得无比怀念。

　　“好久不见了，伊菲莉雅•莱泽•亚诺尔。”带着无法让人直视的耀眼笑容，伊莱雅在镜前站起身，如同宣誓般喃喃低语。如同那天所做的一般，她伸出右手的手指轻轻一点镜面，一道道波纹泛着涟漪扩散开来——

　　月光下的王城陷入了沉睡，除了偶尔巡逻的士兵那几句低声交谈和无聊困倦的呵欠声以外，就只能听见微弱的虫鸣。风，从微弱到渐强，层层乌云笼罩了明朗的天空，薄雾如同暮霭一般笼罩下来，将整个格兰赛尔地区隐入一片迷梦之中。

　　“啊，又起雾了！”穿着情报部服装的士兵A揉了揉眼睛，习以为常地打了个哈欠。“这是这段时间来的第几次了？”

　　“鬼知道这烂天气到底怎么回事！总之，我们保持警戒就行。”士兵B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提醒他要提高注意力。“喂，你有没有觉得刚才有两个人影从房顶上向两边闪过去？”

　　“人影？什么样的？”士兵A立刻警醒地问。

　　“感觉，好像是穿着白色晚礼服的贵族小姐……”他可是一向以眼力好著称，没理由看错的！“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喂，你见过哪个穿着晚礼服还在房顶上跳来跳去的贵族小姐吗？而且，白色……”对方似乎有些战栗，声音也不住地颤抖。“你，你，你是不是看到鬼了啊？”

　　“额，不，不会吧～”本来没想到这个问题，不过这么一提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像。“我，我，我刚才其实什么都没看到，对，对吧？”

　　“对对对！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同一时间，女王宫外的空中花园——

　　跟理查德上校报告完任务之后，洛伦兹少尉，不，是已经摘掉了面具的莱维坐在围栏上看着茫茫夜色，苍金色的发丝在月光下显得越发温柔俊逸。这个时候，一阵浓雾袭来，不多时便将整个夜空遮了个严严实实，连一直不绝于耳的虫鸣声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听不见了。

　　“……结界吗？”抬眼扫了一眼这个白茫茫的世界，莱维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左手执起随身携带的长剑，打算以静制动。既然对方的目标是他，那么等着他来找上自己便好，不必浪费多余的力气，以免自乱阵脚。

　　不多时，一阵嗡鸣声划破空气而出，向这边飞射而来。莱维立刻调整动作，转动手腕，剑身就挡住了暗器。看了看碎裂在地的石子，有了一丝明悟的莱维勾起了嘴角，如果感觉没有错误的话，这没有丝毫杀气的暗器可能是某个他熟悉家伙的恶趣味呢～

　　“嗖嗖嗖嗖——”连续的破空声传来，石子从四面八方毫无规律地飞来。如果不是熟悉那个家伙的超强行动力，还真的会以为自己被包围了呢！

　　悠哉地挡下所有的石子，莱维对如此熟悉的场景有些怀念。宁静的村庄，清澈的小河，茂密的大树，练剑的少年，以及某个喜欢捣乱的女孩子……

　　“呛！”行云流水般地将剑柄一转，莱维头也不回地挡住了从身后刺来的一柄黑色细剑。对方并没有继续进攻，反而收回了剑势，后退两步站定。“你退步了，伊莱雅老师。”

　　“呵呵，是你进步了哟，莱维～”伊莱雅手持如同加长版十字架般的黑色细剑，完全没有临战危机地用食指转着玩。“怎么样，有没有空陪我这个老人家练练？让我好好见识见识你的冥皇剑有多厉害～”

　　“呵，随时奉陪。”他也想要知道，自己距这个已经成为传说的女人到底还有多远。明明是身为非战斗人员，却有着连剑术超群的第七柱也赞不绝口高超剑技。单打独斗的话，她将永远处于不败境地——这是其他六位使徒对她的统一评价。噬身之蛇前第三使徒，【梦镜】伊菲莉雅•莱泽•亚诺尔，通称伊莱雅，是所有使徒中身份最神秘，能力最莫测的存在。

　　同一时间，一艘行驶在瓦雷利亚湖上的货船——

　　“船长，还有多久才可以到王都啊？”商人清点完自己的货物后来到船头，找到甲板上正在抽烟的中年男子。

　　“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清晨就能到了。”话音刚落，却发现一团浓雾笼罩住了前方的水域。客人不愿停航，船长也只好下令慢速谨慎前进。“看样子，要到正午才能到达了……”

　　而在他们所不知道的角落，被一大堆货物遮盖的船舱一角，一直保持着警惕不敢入睡的阿加特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晕眩，虽然强忍着但终究敌不过那突如其来的强烈困意，看了身边熟睡的提妲和拉塞尔博士一眼就失去了意识。

　　“拉塞尔，拉塞尔，醒醒，拉塞尔……”轻柔的女声隐隐约约地传来，忽远忽近，一个模糊地影子在船舱中渐渐成型，朦胧的身影也清晰起来。伊莱雅走到拉塞尔身边，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恩，伊莱雅？”

　　“恩，是我，拉塞尔，好久不见了～”轻轻在他身边坐下，伊莱雅带着满足的微笑。事隔多年，看到老友依旧健在，而且精神不错，这比什么都令她高兴。

　　“你终于回来了。”拉塞尔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小眼镜，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呵呵，你发现了啊？”想想也是，他算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二的挚友之一，知道了也无可厚非。

　　“虽然你的圣痕承认了她，但是一个人的记忆可能会消失，但是气质和感觉并不会改变。”拉塞尔笑呵呵地接口，他能赢过伊莱雅的次数可真是屈指可数呢！“虽然你们俩的关系很密切，但还是很明显，你们不是同一个个体。嘛，不过这些都没什么关系，总之你给我做好准备，让我好好研究就行！”

　　“你还是这么敏锐，一点都没变。”伊莱雅十分感慨地叹了口气，突然沉默了起来。“……呐，拉塞尔，虽然刚回来说这个不太合适……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又道别？上次道别之后，你可是消失了十四年，这回又打算失踪多久啊？”拉塞尔没有注意到她奇异的表情变化，只是沉浸在老友回来的喜悦之中。

　　“……这次，是真正的道别了。”伊莱雅的笑容一瞬间退得干干净净，她抱歉地看着面前的人，喉咙有些干涩。

　　“是吗？还有多久……？”

　　“大概，不到30个小时吧～”看拉塞尔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伊莱雅苦涩地一笑，突然觉得死亡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反正也死过一次了。“等到天一亮，我就会离开这里，去见我的另一个朋友，然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喂，丫头，你就不能爱惜自己一下？每次都伤成这样，你搞什么东西啊？不准把我的实验室弄脏，你听见没？”

　　“对不起啊，拉塞尔，我下次不敢了，你就看在我是伤员的份上饶了我这次吧～”

　　“啊！”伊莱雅被莱维一剑扫倒，半躺在地上。而她手中持着的黑色细剑突然从中断裂，一道黑色的光芒闪过，剩下的是已经碎成几段的黑色十字架项链。“你赢了，莱维。”

　　“你是被你的裙角绊倒的……”在刚才的对战中，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剑上传来的轻柔劲道和她故意放慢的速度，这明显是在放水。

　　“哎呀，莱维，计较那么多做什么～”伊莱雅示意他把她拉起来，也不管裙子上沾上的泥土，依旧笑嘻嘻的。“就算是只有我十分之一力量的影子，你赢了就是赢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虽然听到这是她十分之一力量有些失落，不过她的话却让莱维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无理取闹又精力充沛的女人还是老样子。触碰到的皮肤冰冷异常，但以为是因为幻影的问题就释怀不再深究。

　　“你今天来找我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切磋吧？”专门搞出一个这么大手笔的结界，如果说是为了打架，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

　　“嘛，为什么不可以？我就是来看你的！”伊莱雅突然趁莱维一个不注意一把抱住他，他虽然不适应却没有立刻推开她。以为是另一种攻击方式的莱维保持着警戒，却发现伊莱雅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只是静静地搂着他。冰冷的吻印在脸颊，伊莱雅猛地推开他，转身离开，在下一秒就消失在浓雾之中。

　　“谢谢你帮我毁掉夜歌……永别了，我亲爱的小徒弟～”

　　“对不起，拉塞尔～”不知道该说什么，伊莱雅的嘴唇开开合合，最终却还是只能说出这样的话语。

　　“哎……你每次做错事，都只会不停地道歉……”拉塞尔额间的皱纹显得更加深刻，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这种场景他依旧无法适应。

　　“呵呵，拉塞尔，你要是再这么皱着，早晚会有可怜的蚊子遭殃！”反倒是伊莱雅，突然一改刚才的沉郁，像平常一样开起了他的玩笑。“圣痕也已经处理掉了，你不用操心。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

　　“伊莱雅，路上小心。”

　　“……恩，你也要保重。”身形开始慢慢变淡，伊莱雅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这个孩子，请帮我好好照顾。”

　　“你放心吧～”

　　格兰赛尔北区，罗恩鲍姆酒店二楼——

　　默默站在镜子前的伊莱雅慢慢睁开眼睛，理了理本来就没有任何褶皱的裙摆，走到床边抱起一直乖乖等着她的波比。

　　“久等了，我们这就出发吧～”话音一落，房间的大门从外打开。

　　只见穿着白色旅行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揉了揉本就有些凌乱的绿色葱头冲天发，看了盛装打扮的伊莱雅一眼，用半是抱怨半是玩笑的口吻开口。“喂喂，我们是要出远门，不是要去参加宫廷晚宴……”

　　“呵呵，对我而言，就是去参加宴会的。”伊莱雅也不以为意，摸了摸一反常态正正经经的波比的脑袋，语调轻松。“在神圣的亚尔特利亚举办的宴会，当然要穿得比较得体一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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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进入FC倒计时——
我不会怎么描写格兰赛尔地下攻防战的，毕竟伊莱雅才是主角，大家不会有意见吧？
于是来猜猜看：
1、波比为什么如此反常？
2、伊莱雅去亚尔特利亚是去见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