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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免死 ...


  •   翌日一大清早,林总管兴冲冲地跑进宗人府大门口。

      因为他是荣亲王的人,狱卒收了银两意思意思就让他进去了。

      “王爷,”林总管伏在牢房的栏杆上,一脸悲戚,“世子他把那宝贝给拿走了!”

      荣亲王还缩在被窝里头,他眼皮耷拉着,懒洋洋地问:“什么宝贝啊?他要拿就拿去呗。”

      “是那个啊!王妃手里那个能救您一命的宝贝!”

      荣亲王突然鲤鱼打挺似的从床上弹了起来,一把掀开被子就蹦到林总管面前,他瞪大了眼睛问:“王妃给他了?”

      林总管道:“昨夜他与王妃在房中待了半个多时辰,出来的时候手里就攥着那东西。”

      “然后呢?”荣亲王焦急道。

      “世子先是去了趟进酒那儿,然后又带着凌鹰去了荆州。”林总管一五一十地交代道。

      李昀和凌鹰路上一刻都不敢停下,连夜火速赶往荆州,生怕路上又会被什么事给耽搁了。

      进城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他们牵着马到处问路,好在夏临堂此人在当地还算出名,没多久就到了他家门口。

      “有人在吗?”凌鹰弯起指节敲了敲门。

      许久都没动静传出来。

      凌鹰回身看了看李昀,李昀目光慢慢黯淡下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两人从墙头一跃而入。

      院子里整洁得很,只一眼便看出来主人家的日子过得津津有味。

      李昀一推开房门便有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连忙进去一探究竟。

      一个中年人躺在地上,胸口被捅了一剑,血流遍地,应该死了没多久。

      “看看房间里还留下了什么,细心点四处找找。”李昀吩咐道。

      凌鹰应道:“是。”

      李昀摸了一遍夏临堂全身,什么也没有。楚临风走前应当也搜过,不会让有价值的东西留下。

      他开始有些泄气。

      李昀静静地看着夏临堂的死尸,想着若自己是夏临堂会怎么保下自己的孩子。

      他事先已经查清楚了夏临堂的所有消息:父母早亡,幼时跟随老师傅学手艺,老师傅看他勤勤恳恳做人老实就将自己女儿嫁与他,后两人又生了个儿子,当天妻子难产死亡,不久后老师傅也死了,夏临堂与儿子相依为命。

      李昀顺着夏临堂的视线看到了一个大衣橱,他突然想到什么,走过去将那衣柜打开来。

      一个小男孩正昏睡在里头。

      李昀将他抱了出来,开始在他身上搜寻东西,凌鹰见他有所发现也走了过来。

      果然,李昀从他衣兜里摸出来夏临堂的绝笔信,应当是紧急之下塞进来的。他摊开一看,写的正是尚千聊逼他刻私印的那些事。

      “殿下!王爷有救了!”李昀高兴地说。

      李昀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临走时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夏临堂,指了指男孩道:“把他也带上吧。”

      “好。”凌鹰抱起了那个孩子。

      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得就像敌方的欲擒故纵一样。

      果然,一行人刚出荆州就遇上了拦路的楚临风。

      “尚千聊已经伏法,你还想顽强抵抗吗?”李昀坐在马背上,趾高气昂道。

      楚临风一脸痞笑,“尚千聊就没打算让我活下来,姓凌的你还等什么,不是一直都想要我的命吗?”

      凌鹰禁不住挑衅,将孩子抛向李昀举着剑就策马向楚临风冲去。

      楚临风横剑一挡,又发起进攻。

      李昀抱着那孩子在一旁观战。

      “你叫什么名字?”李昀问。

      那孩子犹豫着说:“我叫夏终南。”

      说完后夏终南又在等李昀和他说话,可李昀一直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两个人打架,也不再理他了,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人是谁呀?我爹呢?”

      李昀冷淡地说:“你爹被那个人杀死了,我们在帮你报仇。”

      夏终南还小,不懂死是什么意思,他想了一会儿才道:“我是不是见不到我爹了,就像见不到我娘和外公一样。”

      “对。”李昀看了一会,发现凌鹰和楚临风武艺不相上下,短时间内也分不出胜负,就想着自己出手或许能早些赶回京城救人,“你在这儿待着别动,我过去帮忙。”

      李昀说完也跳入了战圈对楚临风发起攻势。

      楚临风面对凌鹰已经很是吃力,现在又多了一个李昀,简直腹背受敌。

      李昀趁其不备往胸口踹了他一脚,楚临风落地后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凌鹰没给他站起来的机会直接一剑刺穿了他的心口。

      第二天阳光穿破天际浓厚的云层抵达地面。

      江洺和尚千聊被狱卒押上了囚车一齐运往菜市场行斩刑。

      囚车抵达菜市场时已经快到正午了,两人被迫跪着等待午时三刻的来临。京城近些年太平得很,已经很久没有行使过斩刑了,台下是熙熙攘攘看热闹的老百姓。

      似乎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又似乎是什么东西触动了尚千聊,他突然开口道:“哥哥,有件事一直想让你知道。”

      江洺淡淡地看着台下的那些百姓。

      “其实爹在死前的一个月已经决定好不实施这个计划了,你娘的死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他花了很多年才想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不过是夫妇和谐、一家团聚而已。”尚千聊犹如恶魔一般在耳畔低语,“他也对你很愧疚,后悔扭曲了你的一辈子,后悔把你变成了不正常的人。”

      太阳在残破零散的云层中出没,射出的光芒时隐时现。

      尚千聊继续道:“若不是无意间看到了他写的信,我也不会知道他心里想着这些,不过那封信已经被我烧了,你永远也不会看到。”

      江洺不动声色。

      “你知道他上船是要去哪吗?他是想去你娘母亲祭拜,亲口对她说声对不起乞求她的原谅,之后再回来向你赎罪。”尚千聊邪笑起来,“可是他永远回不来了,因为遇上了我。若是当初没有收养我,你们父子可能冰释前嫌了。”

      江洺脸上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哀伤,随后又陷进了无尽的平静里。尚千聊的话就像投入大海的一颗石子,虽然掀起了几道波澜,但最后还是归于风平浪静。

      尚千聊转而又道:“不,是因为你,因为你没有提醒他那艘船会出事他才会死。”

      “不过现在都结束了,我们很快就要一起死了。”尚千聊狂笑不止。

      李昀进了城门口先经过皇宫,他想了想还是先去把夏临堂的绝笔信呈给了皇帝,并让凌鹰安排好夏终南后去大理寺打听打听江洺和荣亲王的情况。

      皇帝今日没起来床,卧在病榻上扫了一眼绝笔信,“昀儿真是能干,这么快就找到证据替你父王脱罪了,朕的儿子要是有你那么能干,朕不知道能省多少心。”

      皇帝几日没见又苍老了许多,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病气,像个生命垂危的老人。

      “陛下过奖。”李昀淡淡道,他正想着怎么离开,转眼又见皇帝将夏临堂的绝笔信烧了。

      李昀大惊:“陛下!”

      皇帝笑着看他:“朕似乎对你说过,朕从不相信荣亲王会通敌,你就不问问是为何吗?”皇帝又开始捂嘴咳嗽起来,咳得脸色发红。

      “为何?”李昀的声音颤抖着。

      皇帝一敛笑意:“因为密约上写的签订时间有问题,那时候荣亲王的私印恰好在我手里,不可能签那份密约。”

      李昀看着皇帝,过了好久才明白过来。他心里升起无厘头的怒火,突然就转身向外冲去,也没向皇帝告退。

      正拐过慎刑司时,李昀看到几个太监抬着小禄子的尸体出去。

      他在原地愣了一下,想到了什么就直奔向皇宫东门口。

      凌鹰正在那焦急地来回踱步,一见到他过来,忙喊:“殿下!王爷已经安然回府了!江公子正在菜市场即将施以斩刑!”

      李昀飞快上马,先是去了趟被重兵层层围住的进酒那里,又砍了几个兵士脱出重围连忙赶往菜市场。

      “都给我让开!”

      刑场台下的百姓听到声音纷纷回头看,奈何人多,一时间也让不出条道来。

      李昀远远地见到刽子手抡起了大砍刀,心急之下直接用轻功飞到刑场上面用剑掀飞了大砍刀,又向主事的大官现出了手里手里的免死金牌。

      “大人,我救个人。”李昀举着手里的免死金牌,吊儿郎当地向孙大人致意。

      见免死金牌如见皇帝,孙大人连忙起身下跪。

      没想到李昀随手将免死金牌抛给了他,他手忙脚乱地接住,好似那是个烫手山芋。

      免死金牌只能用一次,用完就得归还给皇帝的道理孙大人也懂,可就是不懂为何要给他。

      这不是明摆着要他去皇帝面前挨训吗!

      李昀蹲在江洺旁边,温柔地扶起他,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安抚道:“没事了。”

      这三个字不知是对江洺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李昀解开了江洺身上的绳索,又将之公然横抱起来,丝毫不顾及台下的流言蜚语,临走之际又回头挑衅般地对满脸愤恨的尚千聊抛了一句:“先走了啊,您自个儿慢慢玩!”

      随后李昀又大摇大摆地走下了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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