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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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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暖和的被窝,雕花镂空窗户,飘飘扰扰的熏烟,安静得鸟声清脆,我穿越了,一闭眼,一睁眼,什么都没变,我真穿越了。
这是个有钱的主。
他叫李富贵,这俗气的破名,我想起了去年隔壁李阿姨养的狗崽子,同名同姓。不过,俗归俗,人家可是有钱的主。一套四合院,仆人,据我到目前为止看到的就在个位数之下,然后还养了七八只硕壮无比的狗,估计是看门的。
叩叩叩……
“进来!”
李富贵无缘无故就供我吃穿,肯定居心不良,问题在于,他为什么对我这身打扮不闻不问,甚至于连他的奴仆们也大眼一闭,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如果我家里突然来了个古人,我非不闹得满城风雨。
进来的这位珠圆玉润的女孩,年龄大概只有十二三,矮胖矮胖的,穿着绿色棉袄,粉色裙子,三寸金莲,走去来亦步亦趋的,头上插着一个玉簪子,白色的,衬着黑发亮丽,皮肤有点偏黑,小嘴小鼻子,丹凤眼,脸盘子圆润。果然是古时候的人儿呵。
“小姐……”
“叫我丁丁,我又不是出来卖的,小姐,多难听!”
“可少爷说,对您要像对府里的小姐一样,伺候着,别怠慢了。”
估计她是没了解到小姐的意思。挺有意思的,这女孩子,不卑不亢。
“少爷吩咐以后伺候丁小姐,丁小姐有什么事,尽可吩咐。”
“哦?”我挑一挑眉,“是么?那我现在要衣服,我要男装。”
其实是,我想,我昨天才来,就算他家里有私人裁缝也赶不出来,何况本身自己的身高与这里的男人差不多。我承认自己不美女,至少跟传统女孩形成了鲜明对比,长得过高,五官过深,身材过瘦。
“奴婢这就给小姐备去。”
三寸金莲出去了。我现在身上穿的也是男装,李富贵的,长袍,外面套着青色的袄子。昨天在路上遇到李富贵,不得不说是我运气好,本也没想到他是多金的主,李富贵文质彬彬,出口成章,当然脱出爱显的动机还算得上半个君子,至少他让我骑马而自己走路。
到他家的时候,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北京四合院,和西南的确实有所不同,礼堂对这大门,那里没去过。单说回廊和我现在住的西厢房吧。回廊就是横店影视城里的模样,立柱红漆,瓦当衡量,精致细腻到每根柱子上的浮雕,中国四大神兽活灵活现。客房在西边,如果我没犯方向性神经抽搐,而且记忆不至于一晚上就忘却的话,李富贵是把我安排在的西厢。西厢不大,排过去也就四五间房,从礼堂右边经过,回廊的尽头。但奇怪的是,进入西厢穿过的拱门,明显有巴洛可风情。
三寸金莲带来的不是男装,而是,如果我没有失忆的话,是上个世纪,不,我现在该说是这个世纪的洋装。她是从哪弄来的?
“哪来的这……”
“这是少爷今个一早托人在西洋杂店里买的,少爷说丁小姐举止不凡,定是见过世面的人,肯定会喜欢这时髦的玩意。”
我确实喜欢时髦的玩意,但是,我不喜欢洋装,而且还是超级难看难穿的,会把胸挤得窒息而死的洋装。
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穿上这玩意也没要多久的时间,因为大学岁月在戏剧社里没少穿这么东西。在中国买洋装,应该花了不少心思吧。
西厢记,崔莺莺,张生,红娘,话说当时为什么就没给德国鬼子演过这场话剧?
穿起这倒洋不土的衬裙,迈着大步子,李家的回廊还真够长的,大木立桩被漆成喜气的大红色,假山和花园是典型的中国式审美,山水寄情,以假乱真。因为是冬天,盆栽树枝没了精神,活水细流,仍添了神采。没绿色终究还是不美的,没了生气,毕竟是中纬度的冬天。
李家显然是商家大户,看看正厅里那尊巨大的关二爷像就不言而喻了。以我的身高穿洋装确实要合适得多,至于身上这件我到不感冒,白色的衬裙,过时的,不相宜的。主人喜欢,李富贵看着的表情有些许赞赏,只是少见多怪作祟,至于高唐上的两位大人,我就不能肯定了。
“这就是我跟您说过的丁小姐。”
李富贵开了头,然后李老爷子就没闲着了。
“听说丁姑娘会说洋话?”
是会,德语和英语。如果四川话和普通话话分开的话,我会四种语言。我点了点头,这老头有不怒而威的强大神韵,花白头发说明了他白手起家的辛苦,青白色的长衫显示他沉稳低调的作风,和李富贵有百分之四十的相似度,凤眼,单眼皮,颧骨有点高,鼻梁很美,却被一张又翻又翘的嘴给毁了,一眼看去,目光总是集中在厚实的嘴上。我颔了颔首,扯扯嘴角,这李富贵脑袋瓜里想什么鬼点子?
“我们最近有洋人生意。”老爷子咳了几声,“所以……丁姑娘既然会说洋话就好办多了。”
原来是要我当翻译。
“丁姑娘行事不拘小节,颇有男子气概……”
你又看过我行事了?谁说我是男人婆?我翻了翻白眼,这死老头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老爷是不是要我去更洋人谈生意?只怪我乃妇道人家,抛头露面总是不好的。再说我还是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
问题在于,他怎么知道我会说外语,我又没说过?我知道我这长相,很洋范,四分之一日耳曼作祟,我的左眼珠子甚至是墨绿色的。所以要冒充什么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大家闺秀是根本没有可行性的。但是我怎么说也得装装,毕竟这社会,我那些行为只会被当成妓女。
就算要当妓女,也该用作高级交际吧。
“丁姑娘是四川哪户的?”
想想能在四川那么闭塞的地方长大,且会说德语,以他们的标准,是很难达到的。于是,我必须出身富贵,父母开明。
“一般的贫户人家,说不得来。”
“哦,那姑娘又从哪学会了洋话?”
“是位德国传教士,沃尔特.希斯菲尔德神父,教我的。他在四川传教的时候,教的我。”
“原来是这样,姑娘多少占了些洋气,不像我们这些不开明的老家伙,遇到洋人买卖就只能出丑了。”
“李爷严重了,每个国家的风俗习惯都不一样,您大可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洋人们大老远的来做我们中国人的生意,本该遵守我们的规矩,毕竟他们是来赚我们的钱。如果我们每个国家的习惯都要学习,我们是学不过来的,国家这么多,流传的风俗成千上万,就像我们国家,北方和南方差别就很明显,何况国外呢?”
“哈哈哈!姑娘所言极是,那么个黄头洋人,粗怒得很。姑娘既是如此远见,能言善道,我李家之福。”
这就算远见?这就算善道?
无非不是想利用我,也好,我至少有个栖身之所,大家相互利用。我点了点头,只要不用嫁给你儿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