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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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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齐府百十米远,刚才还满腹愤懑的齐跃如同泄了气一般,走着走着,周身渐渐弥漫出颓废与忧伤,刚才和他父亲生气的那股劲全部在清冷的夜色中消散了,慢慢松开了萧成的手,站在路边仿佛失了神一般默默了良久,久到萧成身上那点温度全部消散在初秋清朗的夜色中,仰天长叹一声好像卸下了满身重甲,平静地和萧成说:
“带路吧!”
“好。”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在回去的路上萧成没有问,齐跃也没有主动说。回到破庙,两人是连个蜡烛也没有了,这几天没有进项,萧成能省就省,前两天用完了蜡烛,他没有买新的。
月光之中,齐跃从桌子上摸索着拿起那天剩下的一口酒,猛地灌进了嘴里,可能被呛到了,撕心裂肺地猛烈咳嗽,咳嗽了好久,喘息的声音才渐渐平复下来,他一定是伤心的吧,萧成不会安慰人,但这种被父母抛弃的感觉,他懂。走过去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在他旁边,几天不见,他的肩膀似乎都瘦削了一点。
“想哭就哭吧,又没有外人看见。”
月色之中,猛咳之后的齐跃,两颊泛着红,唇色也深了许多。
“他们都不要我,母亲不要我,父亲也不要我,他们都要我哥哥,你也会走么?”
“我不走,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真的么?你证明给我看。”
“这怎么证明?”
月色中,齐跃的双眼闪烁着一点异样的亮光,看得萧成心里有点毛毛的,在萧成的目瞪口呆之下,那人解开了他的腰带,要剥他的衣服。萧成虽然对他早有意思,但现在这种情况也太突然了,急忙拉住衣服往后退了几步。
齐跃没有勉强他,坐在原地一动都没动,只是慢慢地回了头,整个脸都埋在阴暗的影子里,身子似乎也缩了一些,好像被全世界都遗弃的孩子。
萧成忽然有些心疼,他想起那些个在孤儿院里受了委屈之后独自疗伤的日子,那时的他多么想要一点来自别人的温暖。
他曾经心里多么憎恨自己的生父生母,憎恨他们为何要生下自己,生下又不管不顾,他甚至曾经想到过自杀,想要离开那个孤独的世界,现在看见齐跃的样子,仿佛看见了十年前的自己,萧成心里挣扎了一会儿,狠了狠心,自己退了衣裳,从背后抱住了他。
这一夜,齐跃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开始的时候,萧成都咬牙受了,可他要来第二次的时候,萧成真的顶不住了,他觉得自己的腿都在抖。
“齐跃,齐跃,我受不住了,你能不能别要了…”
“好。”
没有勉强,只有轻轻的一个字好,两人相拥着,一夜好眠。
萧成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身体里某一处异样的感觉提醒他昨晚发生的事,听见旁边细细索索的声音,回头一看,今天的齐跃没有出门卖货,守在门口的小锅好像在煮着什么,听见他的声音回头看向他,笑得一脸灿烂:
“饿了么?我不太会,嗯,我请隔壁的阿婆过来帮忙煮了点粥。人家都说,做完那事,只能吃点粥。”
那笑容闪了萧成的眼,他以前从来没有笑过,萧成呆滞了片刻,以至于他都忽略了齐跃不是会煮粥的么?他的脸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白?好像分开的这几天过去,他突然对这个相处了两个月的男人,觉得陌生,是自己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么?
“嗯,你,你的脸怎么变得这么白了?是不是生病了?”
萧成无话找话说。
齐跃听见他的话在门口默默了几秒,正午的阳光有点刺眼,照在他的脸上,他的整个面庞浮起一层光晕,萧成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齐跃走到锅旁边,从锅底下拿起一节烧过的炭,用手搓了搓,往脸上脖子上,手上涂了个遍。
“这样行了么?是不是一样了?”
跟个小孩似的,还往脸上抹黑灰,只因为萧成说不一样了,那么灿烂的笑容,萧成也跟着笑起来。
这一整天,萧成都没敢走动,身体里的异样实在太难受了,走路都有点变了样子,他也不敢走,怕疼。整个下午都没有看见齐跃的身影,这让萧成悄悄地松了口气,经过昨晚之后,每次看见齐跃的眼神,萧成都能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每一个细节,每一点细微的感受,都曾经真实地发生了,想想都脸红。
萧成看见齐跃拿了筐底的弓箭出去的,直到月亮都出来了他还没回来,萧成在门口伸着脖子看,脖子都酸了,晚上齐跃才牵了一匹马拉着一辆车缓步走了回来:
“这么晚了别坐在门口吹冷风,快进去,明天,我们就上路吧,这里要打仗了不安全。”
“怎么要打仗了呢?”
“小皇帝快死了,没有直系后嗣,各路神仙都在蠢蠢欲动,我们到偏远一点的地方隐居,种田,行么?”
“行。”
他居然想种田,萧成想想都想笑,这一整天也不知怎么了,齐跃的笑容比以前两个月加起来都多,不,他以前根本就没有笑过,几天的时间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么?这种陌生的感觉自那天晚上回来就开始挥之不去,萧成脑海中突然想起齐跃那天晚上那句话“他怎么来的我就怎么走”到底是什么意思?想想昨晚晚上发生的事,萧成又不敢再往下细想。
“一会儿我帮你涂下这个药膏,我问大夫买的,对那里的伤最管用。”
齐跃神神秘秘地拿出一个小盒子,打断了萧成的胡思乱想,看到这个小盒子,萧成反应了两秒,明白了这是干什么用的,脸上瞬间热辣辣的红。
“他说多做做就好了,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萧成面红耳赤地一把抢过来。
“我自己来。”
“你怎么弄得成,我帮你,你不好涂。”
“好涂。”
萧成赶紧攥在手里不松手,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上手,简直丢死人了。齐跃带了肉糜和菜煮的粥回来,他说找了本地最好的厨子煮的,萧成吃在嘴里,心里暖暖的,要是能一直这样,也挺好。
没有了熟悉感,萧成的话也少了很多,二人静坐在一起,都有点尴尬。齐跃的眼睛总是不时地看向萧成,弄得萧成目不斜视,他连和他对视都不好意思,齐跃不时的打量着萧成,一直想找点话和他说,直到他看到萧成腰间的竹笛。
“这只竹笛能借给我吹吹么?”
“你会吹?”
“当然会,我会的多着呢,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
以前萧成在他面前拿起过那么多次,他都没什么反应,萧成心里有些欣喜,他在慢慢向自己敞开心扉么?
齐跃的笛声顺畅,悠扬,忽而似百鸟齐鸣,忽而激进高亢,忽而又婉转忧伤,萧成听呆了眼,也不知是不是习惯,听着听着睡意便涌上来了,这笛声大概给了他一种仪式感,听一会儿便要睡觉。
第二天一早,两人上路了,萧成躺在车子里面,齐跃在外面驾车,齐跃很贴心,用厚厚的棉被把车板上铺好了,回想起前天夜里的事,萧成脸上直发烫,两个月以来这厮说什么都不松口,怎么被他老爹赶走反而想开了呢,他对自己到底有没有感情,他前天晚上是不是因为空虚寂寞心里受伤了呢,想着想着,萧成就有些躺不住了,按了按厚厚的棉被:
“你哪来的那么多银子,一下子买了这么多的东西?”
“我打猎换的。”
“这得打多少只狍子才能换来呀?”
“打了只老虎,这边山上我熟悉,那只老虎已经很老了,呵呵,捡了个便宜。对了,你是哪里人?”
“嗯……”
萧成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虽然齐跃主动开口要了解他是件好事,但他的来历实在有些说不清楚,穿越时空这种说法应该很难想象出来吧,便转移了话题:
“我们这是去哪里?”
“没想好,走到哪里就去哪里吧,我想去雪山,听说那边有位莫神医,能治好我的病。”
“你怎么了?”
“就像昨晚那样,一喝酒就咳嗽个不停,喘不过气来。”
不会是对酒精过敏吧,这种病根本就治不好,相处的时间不久,没见齐跃喝过酒,不对,一个星期之前,齐跃走的时候喝过酒的,也没有像昨晚一样,这发病还分时候么?
“你以后还是不要喝酒了吧。”
“那怎么行,男人不能喝酒还能算是男人么?”
两人就这么聊着聊着,出了城以后已经走了大半天的路了,忽然身后传来了骏马疾驰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萧成从车后面掀起帘子,只见一个华服男人骑着一头高头大马已经跟在车后不足三米的地方,那人头上的金冠身上的金丝线绣品和骏马身上锃亮的金属在阳光下有些晃眼。
萧成仔细看了那人的脸,瞳孔紧缩,头脑中瞬间一片空白,那是---齐跃。
偏黑的皮肤,深沉的眼。前面赶车这人到底是谁,萧成仔细回想了这两天和自己相处的那个人,太多的笑容,身材略微瘦削,偏白皙的皮肤,冰冷滑腻的手,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人,只不过长了同样一张脸罢了,他们难道是双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