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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酸水 ...

  •   朝袹醒过来时,若云姐正在一旁给她擦脸,见她醒来,满脸欣喜。

      “别动,我给你倒水来。”

      朝袹接过杯子猛灌,昨日可真的是呛着她了,她还以为自己的大限就是今年,哪怕是要过年了阎王爷也不愿意放过她。

      “沈沐风怎么样了?”

      朝袹问得太快,口无遮拦,倒是把李若云给吓愣了,稍作反应后,她道:“应该没事,只是沈二爷不愿意见人,离焰进门送东西进去都是要用布蒙着眼才能进去。”

      朝袹想了想昨日的境况,确认这位爷应当是没有毁容——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些庆幸。

      本来两不相欠的,如今朝袹又欠债了。

      愁啊。

      “先吃点,待会儿去见他也不迟。”

      朝袹其实没什么大碍,没等着李若云给她送到床边来,就自己下去洗漱了。经历的变故有些多,她早已没有了一开始的拘束,填饱了肚子,便向沈二爷的房间走去。

      她敲了敲门。

      “谁?”

      “是我。”

      “别进来!”这声音有些气急败坏的味道,中气十足。

      人没事,她放心了。

      她没犹豫,推门而入,又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出去!”

      朝袹看见屏风后面有个人影。

      “我昨天看见了,你的头发被烧了些,应该不多才是,我可以帮你剪剪,如果你不怕我的手笨的话。”朝袹歪着脑袋,背着手,越凑越近。

      “出去。”沈沐风的声音软了下来,更加委屈了,轻得只剩下气音。

      “今年大年初一,你难道不回家看看么?家里人应该很担心你才是。”朝袹也是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口才竟然有点好。

      “……”沈沐风没说话,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

      “我帮你打理好了,你不就可以齐齐整整地回家了么?然后你我二人往后便是互不相欠。”朝袹有些鸡贼,眼睛咕溜溜地转。

      “想得美。”沈沐风没给好脸色,但还是出了屏风。

      真的不是朝袹恶意,她也真的不是故意要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惜沈沐风不知在哪儿找来了布条,轻轻一勒,再细细捆好,朝袹就笑不出来了,她只是肚子痛。

      沈沐风坐好,给自己仔仔细细地搭了块布,生怕碎发掉在自己身上。

      朝袹拿着剪刀,笑得颤抖。

      “别抖,要是剪错了,我的人情你就一辈子也还不上。”

      这句话对朝袹而言是最管用的,只见她突然就冷静了下来,开始细细修剪。

      朝袹画画很好,手也很稳,手起刀落间,沈沐风的头发就被修剪得像模像样。

      “往后要是吃不起饭了,在街边摆个摊子剪头发,于你而言说不定是条出路。”沈沐风的言语间满是认真。

      “您可别说笑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大人这是想让小女街边乞讨还差不多。”朝袹剪完,把沈沐风肩上的布撤掉,开始打扫,偶然间瞥见沈沐风的那颗头,竟然也会忍不住感叹自己的手艺真是好极了。

      末了,又摇摇头清醒一下,那是长得好,和她的手艺没关系!

      沈沐风看着朝袹忙里忙外,出声问道:“你觉得,昨日纵火之人会是谁?”

      朝袹挑眉:“你不会觉得是我吧?”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沈沐风顺水推舟,嘴角微勾,“说不定你还记恨于我,所以用了苦肉计想要加害于我。”

      朝袹无法,只能是把手里的扫把一扔,而后把手递到沈沐风面前。“大人缉拿我归案好了。”

      沈沐风转身继续道:“不可能,即便是你要害我,也应当等到把钱赚了拿到手再说。”

      朝袹无语,只能是继续拿起扫把,把地上扫干净。

      “我前些日子听离焰说,羽绣坊的老板隐隐对你有些敌意?”

      “是啊,他连这些都和你说?”朝袹有些不可思议。

      “嗯。”沈沐风缓缓踱步,绕到了屏风后面,继续道:“但是一般这种铺子没有胆力敢做此类杀人放火的勾当,除非其身后有及其可靠的靠山。”

      不管怎样,他如今要到现场取证,以免以后伸冤无门。

      虽然他沈沐风有钱,但这也是祖业留下的,不讨回个公道便是真的对不起在天有灵的祖祖辈辈了。

      他走着走着,就打开了门。

      “你去哪儿?”朝袹心下疑惑。

      “去查案。”

      朝袹一听,觉得有些新奇,便喊道:“等我,我也要去!”

      她也要为还未进兜里的钱伸冤,况且昨日若非是运气好,他二人都会有性命之忧,幕后之人心肠之歹毒,不由得让她心下恐慌。若是对方果真是要来取她性命,此次没有成功,往后便一定会卷土重来。此等后患,决不能留下。

      库房所在地在三三两两地冒着烟,看着颇为凄惨,朝袹别过头,不忍去看——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实在是太可怜了。

      周围围了一圈御林军,她跟在沈沐风后面,看着士兵对着沈沐风毕恭毕敬地行礼:“大人。”

      以前读到狐假虎威这个词时,并没有太多感觉,今日仔细感受了一下后,朝袹便发现了这个词的绝妙之处。只见沈沐风摆摆手,领着她进到内围,围着灰烬仔仔细细地转了一圈,而后往里面走。

      “你就在那等着,别过来。”

      朝袹翻了个白眼,但是怕自己拖了后腿,还是乖乖站在那里,歪着头看沈沐风在一堆灰烬里刨来刨去,原谅她的不敬,她想到了那日沈沐风蹲在她面前的土狗样。

      御林军的训练向来严格,倘若是路人,大概早就对沈沐风这刨来刨去的行为指指点点,而他们站得像个木桩一样,一动不动,面上除了刚毅之外,再没有别的表情。朝袹看沈沐风看够了,便开始换了换对象——她好羡慕这些人。

      当然,还有嫉妒。

      要是她也能有这么强健的体魄该有多好?

      她又转过去看了看沈沐风,要是她能有这么好的轻功该有多好?

      好巧不好,她一无所有,只有一肚子的酸水,仿佛永远不会干。

      沈沐风找了一烧得黑黢黢的木杆,走了出来。

      “走吧。”

      朝袹跟在后面,轻轻吸气,用鼻子嗅了嗅,发现异样,却乖乖噤了声。

      沈沐风颇有些意外,还转过来对她挑了挑眉。

      一路慢悠悠地走着,朝袹竟诡异地觉得恩人今日少了几分精怪,多了几分可爱……她拍了拍脑袋,警告自己这些都是错觉。

      错觉!

      走到朝袹房前,沈沐风说了声:“该做什么便做什么,等我的好消息便是。”

      就继续慢悠悠地走了。

      今日是大年初一,他保留好证据后,自然就是得回老爷子那儿好好看看了,毕竟昨日之事在旁人眼里还是十分惊险的。

      “父亲。”沈沐风作揖。

      “那房子烧了就烧了,你进去做什么!”沈老爷怒目圆睁,恨不得把拐杖拍在沈沐风脸上。

      沈沐风抖了抖眼皮:“性命攸关的大事,马虎不得。”

      “你手下这么多人是吃干饭的么?他们怎么不去?”拐杖撞击地面的声音三里都听得见,沈沐风感觉脚都麻了。

      “我轻功好,不会受伤。”

      “还嘴硬,你头发怎么回事?”老爷子眼睛微阖,挑眉看向他。

      “没怎么样。”就算是亲爹,这种事儿也不能说出来。

      老爷子把拐杖一扔,背着手靠在椅子上:“哼,你不说我也知道,既然这么喜欢那姑娘,不如就迎进门来,好续一续我老沈家的香火。”

      “如今时机未成熟。”沈沐风作揖。

      老爷子嘴巴微张:“我们老沈家的儿媳妇儿,还有时机不成熟这一道理?争着抢着想要嫁给你的姑娘多了去,你知道不?前几日那云大人还和我提过一嘴了,说他家闺女不错,让你留意着些。”抓了把甜糕在嘴里嚼吧嚼吧后,他继续道:“还有那李大人家的千金,我上个月也见过了,那孩子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哟!”

      老爷子眼里精光乍现,都快要把沈沐风给闪瞎了。

      沈老爷一边嚼巴着糯米糕,一边继续道:“考虑考虑呗,办个喜事儿冲冲晦气。”

      沈沐风皮笑肉不笑:“不考虑。”

      “……”老爷子转过头白了他一眼,捞起拐杖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沈沐风长这么大,若是他不想做的事,还从来没人能逼得了他。

      原以为要清静了的沈沐风,微微松了口气,谁知老爷子又折返了回来:“你可是刑部的侍郎,倘若自己的案子都查不清楚,我看你还是辞官回家来吃我老沈家的老本算了!”

      “是。”

      话才刚说完,沈沐风又被老爷子指了指,才有了目送老人家的机会——下棋去了,懒得理他。自十岁以后,沈沐风就再也没和自己老爹下过一回棋。

      原因很简单,老爷子不愿意。

      回回输次次输,不管换了谁大概也坚持不了多久,即便周围的人都在夸“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即便赢的这个人是自己的孩子,他也还是会有些难过的。

      老爷子是个好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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