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陲迷踪》夜雨闻铃

40、第40章

　　吴晓玉相貌平平，家世又不怎么好，性格保守沉闷，大家跟她也没太多话题，这会儿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吃着东西。可是她看同学的眼神却变得异常凌厉，内心更是莫名生出一种嫉妒。

　　她看了眼非常活跃的张落勇班长，嫉妒他有个做生意的父母，良好的家庭背景令他的穿戴都比在座的人高上一个级别；她又瞥了眼四处找人聊天的江娜，因为外向的性格她无论在学校还是单位一向混得开，近日还被破格提拔；还有这个看上去不声不响的谭湘，虽然无父无母，也没什么稳定工作，可家里也有个祖传下来的大宅子，听说家里人也给她买好了婚房。

　　为什么这里每一个同学过得都比她好呢？此刻她只觉得嫉妒得要发狂，她不甘心，这些人凭什么能拥有她没有的东西呢？难道就因为她出生在农村，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民，而且一向重男轻女，她就要低人一等吗？她奋斗的终点竟然是人家的起点，这太不公平了。

　　其他同学显然没有注意到吴晓玉的变化，依然喝酒谈天，谭湘一看表马上就要到十一点了，她实在困得不行，准备先走，可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消防车的警报声，有两辆消防车从路边疾速的经过。

　　这时同学们都没少喝，谁也没留意外边，可谭湘一听到这个声音，立时就觉得心神不宁，她一刻也不想多呆，站起身走到江娜身旁想跟她说一声要先离开。

　　张落勇见状拦了一下她，主动对大家说道：“今天太晚了，就到这里吧，下次有机会咱们再聚。”

　　这下正合谭湘的心意，她随同学们出了饭店，想打个车回家，不料张落勇和江娜走了过来，他说道：“我跟你们两个顺路，开车送你们回去。”

　　谭湘见这么晚确实不好打车，天气实在有些冷，她道谢后便同江娜一起上了他的车。

　　饭店离她家也就五分钟的车程，但还没到家，谭湘就见到火光冲天，路边都是消防员和警察，警车、救护车和消防车堵住了道路，并且在周边布置了警戒线，他们的车子也无法前行。

　　谭湘立马推门下车冲了过去，不由大惊失色，起火的地点正是她家的宅院。

　　“爷爷！大哥！”她一边高喊一边越过警戒线，想冲进院子里，却被警察拦住。

　　“姑娘，你不能过去，太危险了！”一位警察拉住了她。

　　“我爷爷和大哥在里面，我要去救他们。”谭湘甩开警察的手，就要往里面冲。

　　“那你也不能进去！”警察也急了，保护市民的人身安全是他的职责，他理解她救人心切的心情，可她一个女人进去只能帮倒忙。

　　谭湘再度被警察拉住，这时她也顾不上那么多，手腕一转就将警察撂倒在地，站在另一边警戒的两个警察见状急忙冲了过来阻拦她。

　　小跑过来的张落勇见谭湘居然把警察撂倒了，这不是袭警吗？他赶紧上前抱住谭湘，江娜也跑过来帮忙，两人死死的拉住她，劝道：“谭湘，你冷静点，别这样！”

　　谭湘心慌意乱，意欲挣脱二人拖拽，一个警察却从背后打了她后颈一下，她只觉眼前发黑，瞬间晕了过去。

　　“你干嘛？”张落勇见状急了，他揽住倒下的谭湘，江娜也质问警察：“你为什么把她打晕？”

　　“我不打晕她，难道看着她冲进去送死。”这个警察大概四十岁上下年纪，从警多年处理过不少这种情况，自认为经验丰富。

　　被他这么一说，张落勇和江娜二人觉得也有道理，谭湘刚才情绪那么激动，搞不好真的会冲进去。

　　两人望着着火的宅子，只见消防员们用高压水龙头不断冲刷着起火点，张落勇一直焦虑不安地站在旁边，不时向警察寻问救火的进程，可警察不过是随口应付，哪有时间理他。

　　整整过了一个多小时，大火才慢慢熄灭。

　　谭湘悠悠醒转，感觉身体已经冷得发僵，她愣了愣神，才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挣扎地要站起身，江娜赶紧扶着她，担心地问道：“谭湘，你怎么样？”

　　谭湘只是呆呆地望着宅子，什么也不说。

　　这时，有两个消防员抬着一具烧焦的尸体走了出来，她身子一抖，猛然挣开江娜，疾步冲上前。

　　尸体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但是谭湘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尸体身边，泪水瞬间布满了眼眶，哭着叫道：“爷爷，爷爷！”

　　江娜看见这一幕也难过得留下眼泪，张落勇推推她，低声道：“把谭湘拉开吧！”他一个男生，终究不好拉拽女生。

　　“嗯。”江娜用手擦擦眼泪，走过去蹲下身将谭湘拉了起来，救护员趁机过来将尸体装入袋子，送上了救护车。

　　谭湘的目光依依不舍，一直跟着走到救护车边。

　　一位警察走了过来，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说道：“谭小姐，麻烦你跟我去趟警局说明一下情况。”

　　谭湘好似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转过头呆呆地望着他，江娜将话接了过去：“我们是她的同学，陪她一起去行吗？”

　　警察自然点头答应，江娜给张落勇使了个眼色，他会意地说道：“我开车同你们一起过去。”

　　江娜扶着谭湘去上警察，谭湘却忽然想到什么，急切地问道：“我大哥呢？”

　　警察一愣，摇头回答：“消防员进去时，只见到一个尸体，里面没有别人。”

　　谭湘听闻后也楞住了，低喃道：“大哥竟然不在家，他去哪了？”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给谭沐打电话，电话通了，却是一直无人接听。

　　一个消防员走了过来，递给她一个震动的手机，屏幕发亮，上面正显示“谭湘”两个字，谭沐的手机居然丢在了火场里。

　　“东屋没有起火，在桌子上发现的这个手机。”消防员主动解释道。

　　谭湘挂断电话，刚想接过手机，一个警察却将手机拿了过去，说道：“这是火灾现场的东西，你现在不能碰触。”

　　她瞥了一眼说话的警察，倒是没有出言反驳，心下却更加慌乱，谭沐到底去哪里了？

　　几人到警局录了口供，已经是后半夜，宅院被封，江娜提议先让谭湘去她家将就一晚，张落勇便开车将她们送到江娜家。

　　躺在陌生的床上，谭湘睁着双眼直愣愣地看向天花板，她不过是出去吃了一顿饭，家里怎么会着火呢？如果她今晚不去吃饭留在家中，爷爷肯定不会死，她一定能救爷爷出去。好端端的大哥又去了哪里，他为什么不带手机出门？他做事一向那么严谨，又怎么会忘记带手机？

　　就这样翻来覆去的想了半夜，等天都亮了，谭湘顶着两个黑眼圈起了床，江娜赶紧给她端来早餐，劝她吃完饭再睡一会儿，但她哪里睡得着呢？

　　饭更是一口吃不下去，但怕江娜担心，她还是硬逼着自己喝了半碗粥。

　　重新回到房间，她想给大嫂霍可心打电话，霍可心前一阵因公出差去了马来西亚，电话显示不在服务区，她想用微信告知，却发现她居然没有添加过霍可心的微信，她苦笑一声，原来她们姑嫂之间的关系竟然如此冷淡。

　　她颤抖地拨通了程亦的手机，电话每一次嘟嘟的响声都让她心跳加速，内心不断的祈祷电话赶紧接通。

　　“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程亦低沉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还夹杂着一声慵懒的轻笑。

　　“程亦，我爷爷被烧死了，大哥也失踪了！”谭湘一听到他的声音便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说出来的话都断断续续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先别哭，慢慢说。”程亦立时恢复了正经，边安抚边询问事情的经过。

　　谭湘稳定了情绪，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程亦应承会尽快买机票回来找她。

　　情绪宣泄了不少，再加上得到了程亦过来陪她的保证，谭湘终于倒在床上渐渐睡着了，可是睡得并不安稳，噩梦不断，一会儿梦见谭老爷子满身是火的惨叫，一会儿梦见谭沐倒在荒郊野外的血泊之中。

　　等到她下午醒来，正好赶上张落勇过来探望她，她不想再麻烦两位同学，提出先搬到宾馆里住几天，结果两人死活不同意，唯恐她发生什么意外，谭湘只好继续住在江娜家。

　　过了两天，警局通知谭湘，谭家火灾有了结果。经调查，是由于谭老爷子屋内的电插线板老化引起的火灾，老人家正在睡眠中所以没有察觉就这样被烧死了；至于谭沐，当晚有目击者看见在火灾发生前，他状似昏迷的样子被两个男人抬上了一辆面包车，可惜那晚周边的监控探头都失灵了，什么也没有拍到，他所住的东屋也没发现什么打斗痕迹。

　　谭湘听到这个调查结果，简直气愤得冷笑不已，有这么多疑点怎么可能是意外火灾，警察也明白说不过去，提出可以给谭老爷子验尸，从而判定确切死因，却遭到她一口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