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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   第二天,晏近一大早就被揪起,迷迷糊糊中,被人用热毛巾擦了脸,漱口,披上薄绵裘袍,推上某处。
      清风拂面,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身在舟上,黄药师荡桨划入湖中。
      脚边是个小小圆木几,放着热腾腾的二笼水晶薄皮虾饺,南瓜饼,芝麻豆条酥,还有一碗荷叶粥。
      黄药师下巴一扬,“把这些早点吃完。”有心将人家养得白白嫩嫩圆圆润润,以免再产生被风吹走消失了的错觉。
      晏近呆呆应了一声,一骨碌喝完粥,热气涌上胃,整个人顿时精神起来。
      “好好味道。”她称赞,荷叶的清香,直入心脾,正合她意。
      拈起粒虾饺,凑到黄药师身前,软语道:“爹爹,尝尝。”投桃报李的事,她是知道的。
      黄药师瞟一眼她娇憨无那的脸,这算是孝心吗?张开口就含入口,晏近手指来不及缩回,指尖碰到他嘴唇,黄药师微微一怔,若无其事咬下虾饺,当地小吃不负盛名,味道鲜美。
      晏近见他喜欢,甚是开心,将一笼虾饺都递到他跟前。
      黄药师不再划桨,任由小舟随风飘行,却不接过点心,不容置疑地道:“其余的都是你的份,我已吃过了。”
      晏近苦着脸,讨饶道:“太多了,我吃一半,行不行?”
      黄药师含笑摇头。
      晏近为难地道:“那我吃不完的,中午再吃。”
      黄药师故意沉下脸,断然道:“不行,没得讨价还价。”他不高兴来,顿时气势逼人,晏近呼吸一窒,赶紧开筷,哎,警一开口就是命令句式,近已习惯了听令而行,乖乖,黄药师顶真时全身散发的威慑如惊涛拍岸一波一波向她涌来,晏近哪能架招得住违拗得了?
      不是害怕,而是,不愿他因她她生气,为她失望。
      她有点明白什么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了,明明就是纵容无度的父亲,但转眼就翻脸不认人,硬是要求刁难,要将她喂饱得肚子涨圆动弹不得,呃,黄蓉会有这种情况吗?难不成一个聪明一个无才所以待遇不同?
      不能理解,晏近在心中咕嘟着,瞄一眼堤岸垂柳,吃一口饼,看一下碧水潋滟,咬一个虾饺,干脆以山水当佐料,风光大好,胃口就开。

      湖光水色,水天一色,黄药师却目中无美景,只管兴致勃勃地欣赏某人用餐。
      每一次皱眉,每一个笑容,脸上什么表情都叫他入神。

      不觉已离岸十余里,四望空阔,真是莫知天地之在湖海,湖海之在天地。
      这时天已大明,日光自东射来,水波晃动,犹如万道金蛇在船边飞舞一般。烟波浩淼之中,湖上群鸥来去,白帆点点,青峰悄立,绿波荡漾,黄药师青衫飘飘,长身卓立舟上,晏近喝了一声彩,来这里度假果真没错。
      褪下袜子,双足浸入湖水中,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
      黄药师瞪她一眼,说道:“只许泡一下,不然着凉了。”
      晏近只泡了五分钟,在男人忍不住要动手时自觉地缩回脚,擦干,着袜,穿鞋,然后向他灿然一笑,道:“我也要划桨。”
      不过她自己只划了十几下,老在原地打转,黄药师看不下去,于是手把手教她怎样施力最巧妙有效率。
      不知不觉间,一叶扁舟在湖中行了数里,来到一个水洲之前。

      “啊,那边有花。”晏近举手指向岸上某处,雀跃地叫,“我闻到一种很好闻的花香。”咦,这种气味,前所未闻,非常之甜蜜,弥漫在鼻端,仿佛吸一口就透入心肺,每个细胞毛孔都浸泡到了,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她最敏感就是花花草草的事了,黄药师眯起眼朝那处瞧去,眼神微微一变,却不作声。
      晏近脚步一动,热切地望向他,抱着他手臂,使劲地摇晃,“爹爹,去看看吧?”
      这是----撒娇吗?黄药师捋须微笑,老怀大开。
      一不小心用力了,假须差点歪斜。

      小船在青石砌的码头上停泊。
      上得岸来,只见前面楼阁纡连,竟是好大一座庄院,隐约可见到花团锦簇,姹紫嫣红,虽是秋天,却透出春光蓬勃来。
      黄药师并没有从正门报名的打算,牵着晏近沿着墙走了数十丈,便手拉手翻墙而入,晏近用另一只手掩住嘴巴,兴致勃勃地跟着他闯人私宅,心中感叹他做惯了老马识途熟门熟路,庄中道路东转西绕,曲曲折折,尤奇的是转弯处的栏干亭榭全然一模一样,几下一转,哪里还分辨得出东西南北?
      晏近就晕头转向,眼都看花了,黄药师却如到了自己家里,毫不迟疑的疾走,有时眼前明明无路,他在假山里一钻,花丛旁一绕,竟又转到了回廊之中。有时似已到了尽头,哪知屏风背面、大树后边却是另有幽境。当路大开的洞门偏偏不走,却去推开墙上一扇全无形迹可寻的门户。
      “你来过这里吗?”她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这庄子是按着伏羲六十四卦方位造的,黄药师最是拿手,闻言只是傲然一笑,道:“区区奇门八卦之术,又有何难解?”只不过,他心中已肯定了某些事。
      这么七拐八弯,终于来到了深院花园。
      满园春色,争奇斗艳,最最吸引人的,却是数株淡黄色镶金边的水仙花,花瓣边缘的金黄线盈盈欲滴,叶茎颜色赫然随着光线时淡时深,每朵花约有平常水仙花的三倍大,晏近奔到花前,陶醉地深吸口气。
      这种花香,简直就像是有灵魂般,贴慰之极,甜蜜蜜,甜丝丝,如胶似漆缠绕着。
      这是什么花?她从来没有见到过呢。
      黄药师眼神一动,淡淡道:“这花叫流金水仙,移植并不简单,七年才开花,花期二个月。”这种花,他种过,十分娇气难养,生长条件非常挑剔,但一旦开花,却是不管白天黑夜晴雨雪都开得痛痛快快,一往直前,而花期一过,整株药就会凋零枯萎,不复生机。
      费尽心机呵护备至,七年水磨功夫,只值二个月的绚烂,一生开一次花。
      他种过,开了二次花,第二次开放是在他新婚那月,阿衡最喜欢了。
      后来,任它在桃花岛自生自灭,再不去理它会不会开花。
      流金水仙,只在桃花岛上开过。

      晏近抬眸看他,黄药师脸上没有表情,她却直觉出他的惆怅,这种花,有什么问题吗?
      “这里有许多花。”她不舍地摸摸娇嫩的花瓣,只看一眼根本不够嘛。而且,这种花香,她很想要保留下来。
      黄药师清楚她的毛病又犯了,就如同上次在粉烟山庄一样,看到没见到的花就非得研究个透澈才舍得离开。
      “那就住下来吧。”他丝毫没有客气地当自己是主人一样。晏近也没想过不请自来须要征求主人家意见,欢欢喜喜地应了下来,早习惯了他的神通广大,没有办不到的事,浑没有犯罪感。
      庄内陈设华美,雕梁画栋,极穷巧思,厢房连绵,更不乏闲置着的客房。

      晏近过着舒舒服的日子。
      穿衣吃饭睡觉都有人打理,她只要看她的花,时不时泡茶慰劳下黄药师,实际上,近也非常忙碌,常常一看花就是半天都不必动弹一下,连抽空望一眼父亲免冷落他的时间都没有,照她的形容,看久了就会知道花性如何,要怎样种植才最合适脾性,对此,黄药师悻悻道:“真要看花,就该回桃花岛去,够你看上几年了。”指着开得繁荣的花林,不屑地说,“就这么几株花,也能让你陶醉?”甚有妒意。
      尤其是她晚上几乎钻在花丛间伴花为眠,得让人冷着脸拎走回房。
      黄药师很不爽,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保姆多一些。
      在粉烟山庄的时候,晏近对他还是非常敬爱听话的,但不知是不是日子相处久了,她不怕生了,胆子也大了,不再当他的话是圣旨。
      早上醒来,她匆匆洗脸,头发随便扎一下,他看不过眼便顺手为她梳头,仔细地束好头发。
      她总是保持不了整洁,不是脸上有印迹,头发乱了,就是衣裳沾染花粉碎屑,或是哪里跌了一跤,让小有洁癖的黄药师大是恼火,说了几次,近换过衣服就又不记得保持整洁了,由是黄药师的服装采购量幅增加。
      他不盯紧,她会忘记吃饭,饿上一天是有可能的。
      他不打横抱走她去洗澡,她就不会自动乖乖沐浴更衣,奇怪的是身上只有花香清草倒没让他皱眉的臭哄哄味道。
      黄药师试着不问自取厨房现场烹调的菜肴,近也不抗拒就吃个干净,他心中反不是滋味,第二日就自己下厨,晏近尝了一口,眉眼舒展开来,慢条斯理地用餐,一脸的回味无穷,吃完了,黄药师问她:“觉得和昨天的味道,有什么区别?”
      晏近犹疑了一会,欲言又止,有点不好意思。
      黄药师鼓励道:“你尽管说来听听。”
      晏近舔舔嘴皮,老老实实地道:“今天的更好吃。”黄药师的笑容还没展开,她接下道,“偶尔失手是很正常的,你不用担心啦。”觑到他眼神不善,马上安抚道,“其实昨天的菜也还不错,这种水平也可以了。”
      敢情她以为一直都是他在做菜,昨天是状态不好大失水准啊?
      这样分不清厨师风格手艺,吃了他的那么久了,还会以为他做得出不可口的菜?
      还是----太过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就会一直做饭喂养她?
      黄药师黑口黑面拂袖而去,所过之地,寸草不生。
      然后近就尝到了非常别扭的三餐加点心,不是材料不好,不是功夫不到,而是味道极度怪异,酸酸甜甜的菜,又苦又麻的汤,咸且涩的糕点,还有的是酸甜苦涩辣混合都形容不出什么味道。
      黄药师每次都是笑吟吟地盯着她,监督她正常用餐身体才健康才有体力赏花。
      近倒是不晓得他的技术忽然倒退得如此之远,不过,为了让黄药师的苦恼消退,她还是捧场地全盘接收。
      最终气的还是黄药师。
      因为味道难以忍受对于近来说,问题不大,只要是黄药师端来的,她就赏脸全吃了,面不改色,也没有难以下咽或求饶或避闪的反应,黄药师看得无趣,同时还要面对她偶尔的同情眼光,发作不了,心中那个郁卒啊就别提了。
      不知怎的,他就是喜欢看她发愁苦恼,但对上她许多手段都不能用上,待她如珠如宝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更别说责打了,以前只因为说得过重了便离家出走,前车之鉴,不敢或忘,骂的话,顶多就骂一声笨蛋,不疼不痒,他是出招对方却无招胜有招。

      黄药师纵是聪明绝世,遇上在乎的人,同样束手缚脚,空有大把手段想法,却无从下手。

      尤其可恼的是,他这边不满,她却全无知觉,依然沉醉在花树中,而且,不知不觉居然被喂得圆圆润润,水嫩嫩的面颊让他一见就手痒,捏拧揉搓,抱着舒服好多,也,重了许多,虽然这种重量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举重若轻。
      就在黄药师觉得不妨使用武力将人掳回桃花岛时,晏近如梦初醒,忆起身为女儿的本份来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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