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令人心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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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及此话，兔妖风和眼底生出一丝敢怒不敢言，垂眸隐着情绪，“前几日雷霆大作，厌梧山的妖可都见着了，是陛下把上尊带走的。”
言下之意，你装什么装。
上尊要是不在宫里，那也没别的什么地方可去，必定是要回妖府的，也不知道容慎扣着上尊做什么。
厌梧山现在无人主持大局，大家都不踏实，捉妖师会随时杀进来。
但风和更关心上尊的身子，那么凌厉的雷劫，怕不是半条命都没了。
想到这，风和奇怪地看了一眼容慎，不懂历来与上尊处处反着来的他，为何会赴死一般，救了上尊。他对上容慎一言不发，噙着令人腿肚子发紧的笑，紧着垂眸，不敢再看。
松鼠妖松九本打算吵吵几句，让容慎赶紧把上尊还给他们，可看到容慎发着冷煞的眸子，寒意直达心底，怂了。
他偷偷撇撇嘴，各种不服气也只能掖着，心里头损着容慎：不就是修为厉害些，我们打不过你，不然，才不会让你隔着上尊的身份，被你一直压着。
一旁的小狐狸赤星眼里，可全然没关注大妖们之间的情况，他舔舔嘴巴，看着花雾盈从侍女手中接过来的芙蓉流金桂花糕，馋的直咽口水。
未成年的小妖，还是需要偶尔吃东西填肚子的。
“花公公，再去给小崽子拿些龙须酥和甜茶来。”容慎看似未抬眼看谁，可任何一个细节都不会被放过。他的声音冰冷，听不出来什么对小狐狸的喜欢，但做的事，着实让人舒服。
宴离听他不解释自己胡诌的话，反而关心起正在长身体的赤星，颇为欣慰。容慎这家伙就是长了一张万人不近的脸，有着极其令人想揍一顿的臭脾气罢了。心，还是很好的。
赤星有些惊讶，怯怯抬起眼皮，看到容慎一副“没出息”的漠然姿态，瞬间就把心里头生出来的那么一丁点“狗皇帝人还不错”的想法掐断了。
容慎才不管这三个妖各自怎么在心里腹诽自己，将身子在宽大的宝石璀璨的椅子上转了个方向，余光罩着他们，耐心好似被耗损至尽，“昨日黄昏，宴离逃宫了。”
所以你们赶紧走，碍眼。
三只妖：“……”
宴离：“……”谁逃了？我那是坦坦荡荡离开！小奶猫舔了舔自己还有点酸的爪爪。
容慎又道：“宴离朝着人族领地跑了，我还以为他绕回去皇城后边，回去厌梧山了。原来，没有啊。”
宴离：“……”接着编！
三只妖一听这话，顿时紧张起来，赤星塞进嘴里的桂花糕“吧嗒”就掉地上了。
他带着哭腔抱着兔妖风和的大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上尊这次差点被雷劈死，他一定受了很重的伤，若是他被人族抓去了怎么办？”
“不哭不哭，”风和眼里浸了一层担心，哄着赤星。他悄悄望了一眼容慎毫不在意的笃定表情，越发迷惑。
他不知道容慎到底对上尊到底安着什么心思。
处处作对，说明不喜，却又舍命挡雷劫，这说明容慎在乎宴离的生死，那此刻上尊生死不明，安危不辨，容慎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真是难以琢磨。
风和想着，容慎真是喜怒无常，做事只凭着一时冲动罢了，哪有什么道理可言。
他抱起鼻涕都哭出来的赤星，冲着容慎微微鞠躬，保持着最后一点面子上的尊敬，然后给了松九一个急切眼神，大步流星疾走。
他要去人族领地找上尊。
松九却一把拽住了面色焦急的风和，迟疑两下，冲着容慎半跪地上，语气里夹着一些并不是真心实意的讨好，“陛下，厌梧山无尊统领，妖心惶惶，人族捉妖师时常偷袭，若是没有上尊对敌，我们的境况可能会……陛下神武，以一敌百，上尊常说您心怀妖族安危，厌梧山望请您……护佑。”
护佑二字，松九说的有些轻，他着实觉得自己这马屁拍的没什么水准。
宴离蹲在容慎袖筒里，抖抖几乎透明能看到血管脉络的粉色小耳朵，轻轻叹了口气。厌梧山的妖以往有自己在，许是都学了些清傲脾性，从不会主动求人做什么。
松九要不是顾及整个厌梧山的境况，也不会别别扭扭跟容慎开这个口。
可是，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容慎已经帮他们清剿过一次捉妖师了，而且以后一定还会主动去，他只是没告诉你们罢了。
小奶猫正感叹着容慎心思宽广，就听他很是不屑地对松九说：“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喊孤容慎，你们厌梧山的妖，哪个真心奉孤为帝的？你这作态，未免叫孤瞧着做作。学学宴离，长了足够的本事，独挡一方，就可以不可一世，不把孤放在眼里！”
宴离：“……，狼崽子！就不该觉得你心量大！”容慎这话一语双关，把自己和松九都损了。
但话糙理不糙，厌梧山的妖要是个顶个修为尚佳，还需要在这求容慎？
“有机会我一定要告诉你，我不是不可一世，我是不可一视！包括你在内，看着我的脸就仿佛被叫走了魂，我说什么谁也听不全！我能怎么办，我只好给大家一个背影了。”宴离心累。
被迫不可一世才能让别人静心的美人，浑然不觉得自己长了一张清靡绝艳的脸。
兔妖风和听着松九没骨头的话，顿时来了脾气，放下小狐狸赤星，呵斥他不要哭，然后一下子拽起来略显尴尬的松九，眼中压着自尊心被践踏的愤怒，嚷道：“你求他做什么！”
这句“他”已经把仅有维持的虚假尊敬，尽数撇开。
容慎也不恼，目光远至天空一只盘旋的隼，抿了一口点缀着新鲜茉莉花的甜茶。
小狐狸被凶，不出声了，挂着泪珠抽噎。
松九看着地面，越发觉得头皮发紧，窘迫丢人。
“平日里上尊总是让大家勤加修炼，好早一点成仙，也能对付比较厉害的捉妖师，都怪你们不听话，现在上尊没了，我好想他，呜呜呜……”抹了把泪痕的赤星说着。
他虽然还小，却也知道两个大妖在做什么。
可是就是因为还小，心思纯，没有弯弯绕绕，将最是根本都源头，摆了出来。
松九的担心和风和的愤怒，都是源于他们自己的修为不佳，依赖指望宴离过度的结果。
容慎好整以暇塞了一口桂花糕，心里痛快！
这种话，他骂了厌梧山的妖，一千多年了！
两个大妖划上心知肚明，却要面子的理直气壮，异口同声训斥赤星：“小孩子懂什么！”
小狐狸咬唇，又憋了满眼眶的泪，眼睛里写满了“本来就是”的倔强。
“呵，”容慎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神色凉薄厌恶，“孤现在把你们安在孤身上的名头，送给整个厌梧山的妖最合适不过。”
白眼狼。
风和眉头皱了一下，心中理亏，却还是壮起胆子顶回去：“最起码我们不会背叛上尊，出来自立门户！”
啧，容慎听得明白，还有那么点硬骨头的兔子妖，不怕死地替宴离抱不平呢。
在外人眼里，容慎对宴离做的事，可真不是人事儿！
他倒是被自己做出来的“事实”噎到了。
孤高冷肃眨个眼都能能将人压迫到打颤的容慎，掀起来眼皮子眼看了一次风和，不带任何情绪。
几秒钟之后，他蓦地笑了，透着不近人情，点点头，“孤现在不想派人去寻宴离了，终归他是厌梧山的上尊，跟孤也没什么干系。当年他救孤一命，如今雷劫孤还他一命，这往后，可就是两清了。”
说完，他拿起来龙须酥和桂花糕，塞进鼓着嘴委屈巴巴的赤星怀里，挑了个眉，瞥了一眼就走了。
这个对宴离有良心的小狐狸，他瞧着不讨厌。
风和跟松九面色极其难看。
一开始容慎还说帮忙找呢，这会就撇干净了关系，厌梧山从此以后是不是就被一手遮天的帝王，从妖族排除了？
容慎从容走了两步，他好像又想到什么，停下来，意味明显，说：“宴离现在修为全失，成了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猫，就算流落人族也不会有人把他当做妖精。”
风和他们既是安心又是担心的矛盾情绪交叠不停。
小奶猫的形态是绝对安全的，但小奶猫的形态怎么保护厌梧山呢？
容慎漠视他们复杂矛盾的表情，逐字逐句问着：“若是你们寻到了他，可否愿意每个妖渡给他一些灵力，让他金丹恢复？”
他神色间挂着树上投下来的斑驳暗影，似乎在期待着什么答案。
宴离终于听到自己想听到的问题，自信满满竖起来耳朵等着听到他们毫不犹豫的“愿意”!
可等了一会他只等到了容慎嗤之以鼻的嗤声，还有他忽然勃然大怒压紧嗓子的杀意凌凌：“滚。”
这个无声的答案，既是容慎料想之内的，也是容慎最是为宴离不平的。其实他也怀揣着希望，宴离倾心倾力的付出，厌梧山的妖哪怕不是感恩戴德，至少也会有点良心。
那样，宴离才不会寒心。
可他们没有。
容慎的心疼，如同盘根错节的河流，瞬间涨潮！
有什么东西冰凉而发闷，裹在心上，宴离星光一般都眸子一点点的失去了光泽。
周围是良久的寂静，无人再说话。
这样的寂静，让人着实感到孤独无助。
夏日暑热，他的心，却坠进了寒渊。
“不过是这三个妖不愿意分给我修为罢了，厌梧山那么多的妖，一定会有人愿意分给我的。”
宴离趴着，耳朵背在脑后，失落和不愿接受，荡满全身，他没察觉容慎袖筒里的封禁已经解除。
这话，一个字一个字清晰无比的重重敲打在容慎心尖上，他的眉轻轻折皱，无声叹气，心中翻涌不停地心疼叫嚣压抑。
傻宴离……
“容慎，你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的吗？”宴离抽了口气，话语轻如浮萍，“不过我也真是个笑话，原来厌梧山的妖敬我为尊，不过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个冤大头给他们保驾护航罢了。”
其实这个事实，宴离也隐隐有些感知，几千年与他们生存在一起，怕是个傻子都能懂。可他心甘情愿，觉得力所能及，也没什么。
这一场凌厉雷劫，劈开了那层透明又真实的现实。
宴离的心缩了缩，语气失魂落魄，却也坚定：“可我的使命，不就是个吗？是我要护着他们，不是向他们索取为己的。”
“宴离！你如何会有这样卑微的想法！是谁定下了，你必须管厌梧山那帮只会吸你血的妖！”
容慎听着宴离这般心胸广袤，气血蹿升，白眼不断，他把宴离捞出来，眉目染火，彷佛就要吃人。
小奶猫可不惧他，竖起眸子，亮的渗人：“我乐意！”
容慎：“……”
容慎气死了！
他大喊：“我不乐意!”
“关你什么事！”宴离怒目，皱起粉色小鼻子，凶的厉害。他心里头努力劝说自己咽下去的委屈，和不相信厌梧山的妖会如此对自己的伤心，全都变本加厉的涌上来，泼给了莫名其妙的容慎。
他跟自己事无巨细唱反调，平时也就不搭理了，今天他这是故意要给自己难堪!宴离也不是没脾气！
一猫一帝对峙，空气里硝烟四起!
连叫的起劲儿的蝉都息了气儿。
花雾盈看着他们势如水火，开口就要劝架，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吃惊一喊：“上尊您怎么会说话了？”
宴离：“……”一时太气，忘了我不会讲话。
容慎：“……”嗯？
一秒后，“崇音可以下葬了。”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令人心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