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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九世 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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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难才总执着于让人细嚼慢咽度日如年，而愉悦的日子像是脱缰的哈士奇，撒丫子一跑，都不知道是谁遛了谁。
小苹果和小葡萄转眼就上学了。
江寻和林晚都更忙了。
钟氏借了互联网和新零售的东风，千军万马开疆扩土之势犹如星火燎原，尽管以江寻的身份是无论如何都低调不下去，但他还是在每年固定给几个发布富豪榜单的机构划去不菲的公关费，只求自己不要上榜。
小苹果和小葡萄读的是帝都有名的贵族学校，学生家长非富即贵，为了这群小少爷小公主配备的安保措施也相当完善，可江寻还是谨慎的配了最高等级的防弹保姆车和专职保镖接送。
林晚演而优则导，近两年的重心都放在导演工作上，单是自己前几世的经历改编出来都是一个又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素材。
她想要在余生用这样的方式来做个纪念。
江寻同样配了保镖和防弹车，林晚觉得东奔西跑的太招摇，搞得像女大佬出街似的，跟他连撒娇带撒泼的闹了几回，才让他撤掉自己的贴身保镖小分队，只留了一个。
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还是因为有了小苹果和小葡萄，江寻好像开始有了畏惧，费尽心力想要守护得来不易的安宁。
小苹果江瑾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双商极高的校草学霸，无可挑剔的颜值使他不知不觉的有了自己的后援会，但他在感情方面好似不怎么开窍，对哪个女生都不冷不热，独独把妹妹宠得无法无天，使得女友粉们纷纷倒戈——还是更想有个这样的哥哥。
而妹妹江瑜，成绩虽然至多在上中游徘徊，偏科还有点厉害，但在艺术和审美方面得了林晚的悉心栽培，从五岁起就跟着妈妈去各大时装周看秀，高中时一张身穿高定小洋装，白皙的双腿交叠点地坐在秀场前排的生图使她悄然走红，微博一夜之间涨粉百万，而大家在八卦之余也惊奇的意识到，她的妈妈、当年红极一时又转战幕后的女神林晚，也已经是四十几奔五十岁的人了。
娱乐新闻里，三不五时的会听到一些年少时为之疯狂过的名人消息，这个钻石王老五终于结婚了，那个黄金单身汉竟然出柜了，日常秀恩爱的有了小三，还有些年轻时风华绝代的美人晚景却凉薄惨淡。
有些人直到患病变得面目全非才被人找出十年前的经典作品来唱作纪念，而有些人直到被爆出抑郁症自杀，才被人记起已经许久不曾在人前露面。
铁打的娱乐圈，流水的腕。
娱乐圈是永恒不变的，变化的只是浮于其中的细小分子，有一朝成神，也有万年蒙尘。
至此林晚和江寻也终于意识到，其实他们都已不再年轻了，只是这一世终于互相陪伴着走了很远，也便不觉得四季更迭的迟缓，意识不到又是一经长途快要到站。
兄妹俩的意愿在高考前产生了分歧，小葡萄选择去法国攻读服装设计与奢侈品管理专业，而小苹果接到了三所常青藤盟校的录取通知书，却突然决定不出国了，去P大经管学院。
在孩子的教育上，林晚和江寻的理念出奇一致，既提供充足的建议分析，也给予充分的选择自由。
在这之后，江寻大幅消减了自己的工作量，将许多权限放给职业经理人，林晚执导拍完最后一部讲述上山下乡的年代戏后，也宣布进入调整期，二人订了个长长的计划清单，要去故宫博物院看西瓜碧玺猫眼石，要去京郊看出土文物的墓葬群，还要去看归国华侨与夫人的陵园。
从极光到雪山，从赤道到冰川，无关一切，只关风月。
接到小葡萄江瑜发起的群视频时，江寻和林晚正坐在非洲草原上的越野车里，林晚举着相机拍摄橙光落日下徜徉的豹子，慵懒又性感，江寻调了震动举着手机偷偷拍了她的侧颜。
她的皮肤不再弹滑如羊脂，眼角有细纹也有浅淡的斑，染完一个多月的头发还是偷偷冒出了恼人的花白，可就在这一刻，江寻觉得，她实在是不能更美了。
接起视频，三个屏幕里都是舒展的眉眼，小葡萄兴奋的说着月底回国，顺便带回来男朋友给他们见见。
江寻和林晚惊喜了一下，忙不迭的表示欢迎，右上角的江瑾却拧着眉心问，“什么人？靠不靠谱？怎么不让哥先帮你参谋一下再带回家？”
“哥，爸妈都没说什么，我喜欢的人当然不会差，倒是你，我P大的同学都说了，校花追你，哭着要卧轨你都不答应，到底要找什么样儿的啊？”
“管好你自己吧，那些个小鲜肉小明星的，我听说不少都想勾搭你蹭资源，你可擦亮眼睛啊！”
“你就别啰嗦我了，在帝都用你四通八达的圈子把网补好了，别让那些妖 | 艳 | 贱 | 货往爸爸那儿钻，惦记老头儿的可比惦记我的多……”江瑜说着还耸肩翻了个白眼。
江寻一听脸绿了，“小葡萄你做个人，你俩贫嘴能不能别拉踩我？”说完扣下手机亲了下林晚以表忠心。
林晚笑的眼角纹路都深了，“放心吧我的小棉袄和军大衣，狗老头儿逃不出我手掌心……”
江瑜顺顺当当的交往了两年之后就同男朋友拉埋天窗，再三年女儿都出生了。
江寻和林晚也把愿望清单执行得所剩无几，回到帝都过上了含饴弄孙的生活。
江寻的头发彻底白了，可身形依然挺直，林晚也索性不再用那些化学制剂，把黑白相间的头发盘成个利落的发髻，扔在老太太堆里仍旧是颜值担当。
赵无双和唐尼移民去了加拿大，在那里开枝散叶，几人联系还是密切，时不时还连着视频隔空吃顿饭，一边早餐，一边晚餐。
只是有点担心江瑾，三十出头了还不提结婚，二老再心大再放养，也免不了心急。
终于在安排了左一轮右一轮的相亲之后，避无可避的江瑾带了速效救心丸和家庭医生回到家里，
顺便出了个柜。
“……去P大也是为了他，我从没遇到过任何一个人像他和我这样全身心的契合……”
“除了他是男人。”
江瑾强撑着淡定说完最后一个字，抄在口袋里的手指扣上了救心丸的瓶盖，然后一脸决绝的听天由命。
江寻和林晚也只是震惊了一下，用了半分钟来消化儿子的话，老头儿老太太火速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瞳仁里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江寻先开了口，“你这，这让我们多尴尬……”
“是啊……我和你爸帮你联系的，都是一些生意伙伴家的，门当户对的女孩子，这……还得跟人解释去……”
江瑾：？是解释？不是大义灭亲？
“男人……我和你妈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儿……它可能也只是个误会……”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错了……那可能只是你俩其中一个，投胎的时候被搞错了性别吧……”
江寻说完起身去泡枸杞水了，林晚看了看手机备忘录，“周末我和你爸没事儿，小葡萄他们带着孩子也回来，家宴，你也把人带来见见吧……”
一直到出了家门，江瑾都是懵逼的。
殊不知爹妈如此开通，不过是因为早先亲自走过弯路趟过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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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今天冬至了，吃个汤圆吧。”
江瑾举着碗喂江寻，白瓷勺子里是半个紫色的汤圆，细滑的黑芝麻馅淌出来，还隐隐冒着热气。床的另一边，江瑜也递了半个到林晚的嘴边。
“吃吧，老头子，多少意思一下。”
“好，好，咱们俩吃一个，永远团团圆圆。”
江瑜绷不住，眼眶红了，江瑾也抿了抿嘴唇。
江寻和林晚分别吃了半个汤圆，一边嚼，一边扫过房间里每个人的脸。
江瑾的身后站着个俊秀的年轻人，皮肤白皙，戴着金边眼镜，他伸手拍着江瑾的肩，一下又一下。
那是他已经在国外登记注册的爱人。
江瑜则是回头靠在老公怀里，肩膀轻轻起伏，女儿懂事乖巧的站在旁边拉着妈妈的手。
一切都很好。
江寻和林晚这天醒来，突然就让人把他们两张病床靠在一起，一切药物和生命维持仪器也都撤了，只留了监护仪。
吃完汤圆，逐个安抚了一番，遗嘱也早就在公证员和律师的见证下交代清楚，江寻和林晚同时摆手。
“小苹果，小葡萄……”
“回去歇着吧。”
小葡萄哭着，拉着江寻的手不想走，江寻拍拍她的头，“回去吧，有缘的话，还会见面的。”
“爸妈爱你，我的小霸王花。”
“还有你，小苹果，都要好好的。”
……
“影后，差不多就是今晚了吧？”江寻拉起枯瘦的小手。
“嗯，”林晚与他十指交叉，扭头看向窗外，一弯弦月映照当空。
“今晚的月色真美。”她轻轻说。
江寻透过门缝，看见影影绰绰的两个身形，一明一暗。
他转头，对上林晚淡笑的视线，她说，今晚的月色真美。
江寻握了握她的手，道，
“不如刺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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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路拉着手，跟着黑白无常溜溜达达到了地府。
来过许多次了，轻车熟路，无常也识趣的走在前面不远处。
望乡台上最后看了一眼。
孩子们都安好，悲伤总会过去。
赵无双……看着她老去的容颜，林晚顿然记起，难道……就是多年以前的赵嬷嬷？
“是……确实是赵嬷嬷……”江寻也坐实她的猜测，“那年为了替你埋骨入殓，被太子妃打了二十大板，罚俸半年，命都没了半条……”
前世恩德，今世姐妹，林晚不由感叹因缘际会实在玄妙。
“那唐尼……”
江寻笑着摇头，似想通了什么，“我一直觉得虽然他暗恋你多年，却始终对他讨厌不起来……”
“现在倒是明白了……他……他是以前最疼我的七皇叔……”
林晚难以置信，“……英年早逝的那位？”
“是……宫里传说是游水溺毙，但其实不是……”
“哦？”
“七皇叔是为了救个落水丫鬟，力竭而亡……我那时觉得荒唐，现在却理解了……”江寻摸着她的头。
“那后来呢？”
“皇祖父本来大怒，要杀了那丫鬟，可不知道为什么，临刑又放了，丫鬟去给七皇叔守陵二十年，才被召回宫里做了个掌事嬷嬷。”
“至于是不是姓赵，就不得而知了。”
……
奈何桥边，孟婆早就泡了壶上好的菊普，用上了林晚托哞哞哞和驾驾驾带回的龙泉青瓷。
孟婆：“恭喜了两位，终于压线出局。”
林晚和江寻相视一笑，又给在座各位行了个大礼。
江寻想起了什么，再次见礼，“请问我那皇兄…如何处置了？”
孟婆笑着扫一眼忘川，“十八层地狱循环游历一百零八遍，再去忘川河里泡上万年，就可以去畜生道了，如若德行不败，经历一百零八世可再做个人……”
林晚倒吸一口凉气，总说做个人，做个人，其实还挺难……
“喝口茶再上路吧，这回可真的得喝足量的孟婆汤了，二位。月老都投诉我了。”孟婆不无遗憾道。
判官捻着小胡子，“是啊，同样是临终，人家哭唧唧，你俩笑嘻嘻，欢天喜地跟回娘家似的，太不严肃了。”
钟馗摸摸光滑的下巴，“没错，让人知道了还不蹦着高儿的寻死啊！晚，谢了，剃须刀好用！”
黑白无常搓手，“别说他们了，我俩去接引的时候都怪鸡冻的！”
贞子擦擦眼角，“姐有机会会去看你们的……”
二人忙不迭的婉拒，“不用不用，姐，真不用……要来也行，辫子绑起来别钻电视机行吗？”
哞哞哞和驾驾驾也凑过来，紧身枯器是换了，可还偷偷戴着骷髅戒指，“小王，小碗，缘分一场……”
林晚：“铲过屎的缘分么？”
众人爆笑。
喝完一泡茶，二人起身，认真的又给诸位鞠了一躬后，朝着桥头去了。
路过桥头的三生石，林晚拉住江寻的手指了指，三生石上出现二维码——【扫一扫可知前世今生命定姻缘。】
江寻用小葡萄烧来的爱疯五十普肉手机扫二维码，秒速弹出红底黑字，
「江寻，林晚。」
「天命所归，
天作之合，
天生一对，
天赐姻缘。」
奈何桥边，孟婆亲手端出两碗孟婆汤，林晚和江寻一人取了一碗。
今夜的酆都有点温暖。
二人相对而立，一个勾起了薄唇，一个笑弯了眉眼。
时空在这一隅交错轮换，时而是金戈铁马与凤头钗环，时而是素布青衣与虬髯胡须，明明是漫漫长夜雪连天，可落在身上连个印记都难留。
每一世都在身上更替一番，像是再扫一眼就要被格式化的硬盘，明知下一刻都化作乌有，却还要重温旧梦，倔强又执拗。
最后的最后，停留在江寻和林晚这一世。
从心动，到古稀。
又复青葱。
江寻垂眸，在林晚的额头落下轻吻，然后是眉间，眼睛，鼻翼，脸颊，耳垂，最后才落在唇上。
“留个印记，准不会再忘了。”
二人默契的端起孟婆汤，双臂交错，交杯饮尽。
林晚笑的像五月里的雏菊，
“下辈子，早点来找我吧。”
江寻俯身吻去她唇角的汤渍，眉目柔和，眼神笃定，
“青梅竹马，校服婚纱。”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感谢大家~
不如刺猹去，这笔名就这么来的，实在有些随意，还凑不要脸的顽强出镜了~
这本一路写的蛮欢脱的，收获了好多小可爱的鼓励，那，开心就好，别的也就都不重要了~
后面还有两个一两个番外，阴司小团体的，这两天还憋了一个新坑，憋好了存点稿就发~
再次感激，感激陪伴，感激浇灌，感激大家中肯的建议，感激没人口出恶言。
新年想祝愿的本来有很多，但现在只想祝大家，身体健康，喜乐平安。
番外之后，下本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