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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九世 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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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整整一个月。
江寻再三从各种渠道确认林晚活的好好的，没受伤没受屈，没受累没受罪，智齿没发炎头发没分叉，连指甲都没劈半个，才终于把心放到肚子里。
午夜两点，坐在地下影音室里的江寻，心里陡然生出些得寸进尺的妄念来。
只是接吻的话……没关系？
看着投影墙上那张明媚的小脸，他喝了半杯烈酒，不自觉屈起食指擦过下唇，电影里的小丫头近在咫尺，让他甚感安慰。两年多不见，她辗转去了许多现代文明不曾涉足的角落，皮肤依然吹弹可破，白滑细嫩到让他连亲吻都要分心。
两年多来，他就靠着酒精和林晚所有的影视作品熬过了七百多个夜晚。只有在酒精麻痹下看着她的脸睡着，他才能勉强让自己相信，小野猫还在身边，从未走远。
电影里换了场景，林晚对着离去的男主角默默流泪，轻蹙蛾眉嘴唇颤抖，不时有压抑不住的抽噎声。饶是知道这只是戏，饶是看了这片子已不下三十遍，江寻还是觉得憋闷不已。
转而记起那夜她落在二人唇齿交接处的眼泪，他眼底又黢黑如寒潭。
他的小姑娘，这两年也很辛苦吧。
不是没想过，干脆豁出去算了。
可他不忍心。
见过不止一次她躺在那里被抢救的样子，只要想起来，江寻就什么都放弃了。
比起所有一切，他只想林晚安妥的活。
还要努力赚钱，让她更好的、随心所欲的活。
片子临近尾声，字幕出现林晚的名字，江寻伸伸懒腰起身。
“晚安，江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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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的宣传一结束，林晚隔天又去了坦桑尼亚大草原。
对她而言，比起野生的豺狼虎豹，帝都那个，才是更可怕的洪水猛兽。
两年前已经那么决然的撒手了，可只要他一出现，林晚还是瞬间破功，什么情绪都藏不住。
自己都觉得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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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想一辈子怎么都还有很久，说好了见面的人总是今天推明天，以为来日方长想见就能见。
林晚接到江寻的电话说钟离病重，迷离前还想见她一见时，她在越野车里呆坐了十分钟。看着百米开外哺育幼崽的母狮，不时舔一舔那些还不危险的小家伙，眼泪渐渐续满眼框。
林晚马不停蹄的往回赶时，钟离的意识已经开始变得迟缓。
江寻坐在病床前，用棉棒润湿他的嘴唇，一只树根似的手费力抬起，拍拍他的手腕。
“不用了。”
“孩子，外公最后叮嘱你几句。”
“你跟小晚分开，外公打了你好几回。”
“当然后来外公知道了，你没有出轨，但又一直不说是因为什么。”
“外公，逼不得已，我是为了她好。”江寻诚恳的交代。
“我很爱她。”
“……只爱她。”
钟离眸子里亮了一下。
“说句不怕你笑的。”
“我喜欢那孩子，因为她总能让我想起你外曾祖母。”
“她这两年，过得看似洒脱，其实连回来都不敢。”
“我就总想起我母亲，总是找不同借口去村口的榕树下张望的样子。”
“你可能确实是为她好，孩子，但你问过她想要的吗？你想给的和她想要的，你确定一样吗？”
“哎……”钟离重重叹气，缓缓气力，接着说道，“从你一出生，外公拼命给你最好的，想要用所有我能给的东西来弥补缺少父母陪伴的你，我给了你优渥的生活，给了你比许多人的天花板都还高的起点。”
“唯独忘了教你，如何爱人。”
钟离想要拍拍江寻的手，这会儿连抬手的力也使不出了。
“外公，你先歇一下。”江寻反手握住老爷子的手。
钟离浅浅摇头，用力捏捏他的手，道，“人生苦短，真心难求。”
“随心逐流，随遇而安。”
江寻心里像是平地炸起一道闪电，把泼了墨似的夜空撕得晃如白昼。
林晚紧赶慢赶，还是晚了。
中转地雷暴，航班大面积延误，林晚动用了所有资源，去每一班飞帝都的航班下排了候补，也不去VIP休息室，就在航空公司和售票处奔忙，等待着最新进展。
钟离整晚说了太多话，不一会儿就睡下了。江寻寸步不离的守着，不时看一眼点滴的营养液，看看手机，望着那个英短蓝猫的微信头像发呆。
【江太太】：雷暴延误，等我。
林晚在折腾了两天两夜之后的午夜终于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在机场有人认出了她，她连遮蔽的心思也没有，行色匆匆上了保姆车直奔医院。
就在林晚动身的第二天早上，钟离就在梦中溘然长逝了。
作为帝都上位圈中的上位者，钟离逝世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江寻一连几天忙着操持外公后事，应酬外公来自世界各地的挚友和生意伙伴，还要兼顾钟氏的运营，忙得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
只在夜深人静，疲乏躺下辗转难眠时，才会疯狂的想念。
想宠他教他，自小被他奉为榜样的外公，
也想林晚。
随心逐流，随遇而安。
算是外公在临别前给他的最后赠言。
外公，谢谢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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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的告别仪式。
林晚和姜愈是同时到的，穿过乌央乌央的人群，二人去签到，送上帛金。
“如果觉得尴尬，我可以跟一些认识的朋友长辈解释一下，今天确实是偶遇。”姜愈善解人意的说，“没想到你会来。”
林晚摇头，“没必要，不信者恒不信，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不过你有需要澄清的话，我可以配合你。”
姜愈失笑，“澄清？我巴不得真跟你一直牵扯在一起。”
“扯淡也看看场合。”林晚语气轻轻，但姜愈觉察出些寒意来。
“钟老爷子素来待我不薄，其实我今天心情很不好。”
“了解，抱歉。”姜愈诚挚的道歉，做了个把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他们二人到的比较晚，告别厅现场的前排已经坐满了人。
林晚干脆挑了最后一排坐下来。
不是怕什么。
她就是私心想要在这里多待一会儿，陪陪小鸭梨。
否则瞻仰遗容、献花、安慰亲属之后，她便再也没什么理由留下来了。
黑压压的一片宾客中，江寻一眼就看见了林晚。他眼角的余光一路跟着她和姜愈，从进门到签到处，再到最后排落座。
“失陪一下，很快回来。”江寻丢下这句，径直走向宾客席。
林晚恰好遇到圈内熟识，起身与之招呼寒暄，身后传来的熟悉气场和脚步声让她隐隐觉得危险。
“呀，江总怎么亲自过来了，哎辛苦辛苦了这几天，您节哀顺变！”熟人先看到他，马上上前握手，再礼节性安慰一下。
林晚也只得依样伸手，“江总，节哀顺变。”
江寻握住她的手，“谢谢。”
林晚抽手，他攥得紧紧，林晚表情一滞。
一旁的姜愈看出来，马上伸手过去，“江总您好，请节哀。”
江寻扫了他一眼，“谢谢。”手还是紧紧握着柔软的小手。
周边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林晚有些尴尬，江寻面不改色，就那么握着，根本不打算松手。
“江总，请自重。”林晚压低声音道。
江寻轻蹙眉头，上前凑近林晚，一边高声开口，让众人都听到。
“晚晚，虽然我们分开了，但外公一直把你当亲孙女看待，今天这个场合，你是不是应该作为家属跟我站在那边？”他瞄了眼前排。
林晚本能是要拒绝的。
但江寻没给她这个时间，拉着她的手就往前面走。
“江寻，你别疯，我没这个资格。”林晚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怒斥。
江寻脚下一顿，林晚一个惯性上前差点撞到他，就这靠近的分秒间，他吐出几个字，口气竟有些无助，
“你陪陪我。”
林晚心底化成一滩。任由他拉着手带去最前面，看着墙上正中间挂着的钟离遗像，林晚觉得做家属来送他一程，也是应该。
众目睽睽之下，江寻在她袖子上别了一小块黑纱，又轻轻拢了拢她的马尾，在她领口别朵小白花。
“在这里等我。”说完他整了整领带，上台去念悼词。
林晚看着近在咫尺的老鸭梨，眼眶红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她和江寻刚离婚时，她走前还答应回头得了空，陪老鸭梨去近郊转转。
总以为还有大把时间去兑现，却不知对方何时就会突然失约。
悼词是江寻亲自写的。
从他低沉微哑的开口，林晚的眼泪就没有停过，从悼词里她得知了钟离后半生堪称传奇的商界教父奋斗史，眼神颇复杂的看着台上沉稳内敛的男人，感受到她的注视，江寻也回望一眼，眼神柔软的能消融冰雪。
林晚一时恍然，似乎时隔两年，他还是一点没变。
追悼会上来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折服于商界那个手腕与远见等身的钟老爷子，大约只有林晚是真心实意的怀念那个五岁时为了她痛揍别人，还憋着眼泪安慰她的小鸭梨。
她参与了钟离的前半生，江寻陪伴他到了最后，三个人竟以这样的方式相互守望，说起来，好像也都不是太孤独。
吊唁的宾客排着队献花，再来跟家属道一声“节哀”，最后在吉时入殓火化，葬于帝都远郊半山一处家族式墓地，风云人物一生浮沉，就此作古。
“总裁，林小姐走了，刚才这边人多，她让我跟您打个招呼，请您节哀。”
江寻最后处理一点收尾事宜，远道而来的一些贵客拉着他多安慰了几句，高远瞅准了时机才见缝插针的提了句。
原以为江寻会不管不顾的追出去，这些年，江寻为她能做出什么，高远都不觉得奇怪。
然而江寻听了只是淡然点头，转而继续与别人寒暄或道别。
不是他不在意。
相反，钟离的辞世让他想通了些事情。
最后总归都要黄土里埋，何不遂了心意恣意过些愉悦日子？
他原以为只要林晚离了他，就能好好的活，可是事实证明，这两年，他们俩过得并不好。
她见他时从上到下每一个细微的反应都在咆哮着说她不开心。
而他自己也没有那么伟大，见她和小奶狗同框，不管过了多久都还会嫉妒得发疯。
随心逐流，随遇而安。
钟离最后的遗言使他豁然开朗。与其各自孤寂心酸的苟活，不如开开心心的把每天当做末日来过。
若是哪天林晚真被他这个“天作不合”克死了，那他这个“杀人凶手”，给她偿命便是了。
至少在这天到来之前，他还可以竭力拥抱真实的心爱，无需说谎，也不必假装。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大大：真·追妻火葬场~
亲爱的各位，万望保重身体。
戴口罩，勤洗手。
祝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