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甜枣有点酸 ...
-
海蓝这一上午都有些飘神，院子里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如同兔子般竖起耳朵来听动静。
“瞧你心不在焉，装好的包袱好端端地又拆又翻，怎么这么磨蹭，莫非是不舍得你阿姐回去？”
“哪有，我就是再确认一下有没有漏下的。”
“不对劲，昨晚在屋里头看你就不对劲，坐在凳子上自个人发傻，一忽儿喜一忽儿忧，我还以为你喝醉酒了，”“我看呐，八九不离十跟沈三有关，昨晚他给你灌了酒还是灌了迷魂汤，你是没醒呢还是丢了魂呢？来来来，到小表姑跟前来，我来给你清醒清醒。”
“去你的，我好的很。说起来昨晚你跑去哪了？吃着吃着你就没影了，是不是跟凌春大哥…”
“停停停，好好，我不逼问你了，”“麻利点的，你阿姐该走了。”
临登船前，海柳给阿妹拨了拨刘海，缓缓地嘱咐，“要听阿哥阿嫂的话，要乖一点，别让阿嫂操心。还有，”她停顿了一下，眼里有些笑意，“昨日我见你和沈三躲在一处说话，难得看你们这样和气，看来是和好了，这下阿姆可放心了。”海蓝顿时脸红，海柳接着又说，“既然和好了就好好的，都成大人了，就少闹脾气，知道了么？”海蓝闷着头轻微地点了一下。
送完阿姐回去时，没走几步迎面就碰上一群人，海蓝立马就瞧见了他。两人眼神对上，沈严篱眼中带笑看着她，她脸上飞红，下意识地躲开了，他们跟阿哥打着招呼又擦肩走过，海蓝又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
找去船上时，小二正拎着一壶水出来，“甘叔醒了吗？”“醒了，碰上酒就知道喝喝喝，一醒就嚷嚷着要喝水，你看这一壶水都让他喝完了，再要喝我就直接海里舀一瓢给他。”海蓝顿时就听笑了，亦步亦趋跟着她。
“小二呀，我想跟你出海去！”
“那有什么好说的，就走啊。你以前可痛快，开船的时候把包袱一拿就出发了。”
“我阿嫂肚子里有娃娃了，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心。”停了停又说，“可是你们一个两个都走了，又有些不舍得。常听人说船来客到，船走人散，唉，感觉闷闷的。”
“我这一趟趟的回来，都没见你这么黏黏糊糊，你是不是遇上烦心事了？别想那么多了。我上回跟你讲阿天叔用几筐鱼跟人换了两只小羊羔，你想不想知道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那羊羔被他赶到趟儿岛上之后怎么样了？”
“嘻嘻，还活着呐，既没有被野猪咬死，也没有被大鸟叼走。但是阿柄叔他们老是开玩笑，说这羊与其被畜生吃了去，还不如现在就捉了烤了吃，他就跟人家着急，倔脾气嘛，前一阵子去得可勤了，听他说清了一处山洞做羊圈，搭了桩挖了沟防野猪。大家空闲下来的时候，看着他忙活，还打赌猜他那羊能保的了多久。”
“真有意思，阿天叔是个怪人，以前还在船上养过鸡，现在又折腾着在野岛上放羊。”
“我老头说，洋地里太无聊了把他闷坏了。就记得有一次出海，他就拎了一个鸟笼子带上了船，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只小鸡仔，他把鸟笼子放在船后面。”“那鸡仔可奇怪也不晕船，吃的鲜鱼鲜虾也能活，长大一点怕飞到海里去，用细麻绳一头绑脚上，一头穿在木墩子的洞眼里，那鸡仔就老是跳上木墩子拉屎。老头以前还喜欢坐那木墩子，现在我看他挨都不挨一下，嫌的很，哈哈哈。”
“可好笑有一次我看到阿天叔牵着绳子在船上溜鸡，可把我笑坏了。”
“吃完饭还要跟鸡聊天聊个半个时辰。”
“那后来他怎么不养了？”
“养大了，笼子太小关不住了就老跑出来，有几次跑到船舱里拉屎，把我老头惹烦了。就有一次，赶鸡的时候乱飞乱跳，把他的宝贝酒罐子给碰倒了，他发了火把阿天叔臭骂了一顿。”
“后来就把鸡炖了吃了。我还以为是他们吃腻了想要换换口味了呐。”
“阿天叔不忍心，背后嘀咕了好几次哦。”“也不知道老头清醒了没有，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糊里糊涂，下午就要开船了也不准备准备。”小二拿着吃的又去看了一趟甘叔。
“下午就走了么？”
“嗯，落潮顺水嘛。”
海蓝拉着她的衣角晃了晃，有些小童儿的傻气。
“你那烦心事，莫非，又与沈家少爷有关？我看见他也在岛上。”
过一会儿，海蓝点了点头，然后附耳说给她听昨晚上的事，小二嘴巴越咧越开，海蓝一说完她就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呀？”
“笑你笨啊，他欢喜你啊！你还记得有一年在福圆寺花林里，不小心看见我表哥在亲表嫂，那欢喜的人才亲亲呐。”海蓝顿时脸红，嗫嚅着说，
“那他还老是跟我吵架呢，还总是欺负我，这也算欢喜么？”
“怎么不算，他没跟别的姑娘吵过吧？那不就是了。你看我家老头，只要回家，就喜欢跟我阿姆斗嘴，要是他们和和气气的，我都觉得不习惯呢。”
“那他还总是管着我，鸡毛蒜皮小事都管，我家阿爹阿姆都没那么说我，他可真烦。”海蓝半是生气半是羞恼。
“你也还是欢喜的吧。”小二挨近她，一语道破，
“可，可是…”
“别可是了，原来是你一直在闹别扭，我就说嘛，之前你要去北洋，他还亲自追你来了。你若还想躲，他一定还追过来。”
脑中虽是乱着，但只要想到小二的话，却是越想越欢喜，兴奋之余也没觉察后面跟着个人。在海塘走了一段路后，后面的人几步赶了上来拉住了她的胳膊，海蓝惊了一下，瞪大眼看他，沈严篱神情一缓，又不自禁发笑，“在想什么那么专注，我跟你一路你也没发现？”
海蓝从他手里抽出胳膊，“你不会好好叫我，干嘛吓我。”
沈严篱瞪了她一下，又转了话头问，“刚送你阿姐后又去哪了？等了你半天。”
“你干嘛等我，找我干嘛？”
“你说呢？昨晚上我们还没说完话，”他越挨越近，头也压下来，沾上湿湿热热的气息，海蓝双颊腾地变红，“你不记得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别别，”双臂又被抓着，只能偏头躲着他。闹着闹着又记起小二的话来，立马又有了胆气，她转过脸来，慢慢抬头与他双眼对视，他的眼里火热专注。沈严篱收收玩闹神色，放柔语气说，“不要再闹我了，嗯？我们之前不是已经和好了么，我带你出去玩？”
仿似在虚空的梦幻中，感觉有些不真实，但她随即陷在这一片柔情中，心扑通扑通地跳，脸烧的红红，好半天才又娇又蛮地回他，
“才不要，阿津让我别缠着你。”
“怎么又闹上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他的话了，你不是缠我越紧越得意的嘛，”沈严篱狐疑，
“你真坏心眼，知道我们为你吵架可得意呢吧？”
“我可都偏着你，你哪次不把他气的跳脚？你这糊涂虫，真是什么记性啊，每回都要被你气死。”
海蓝作势想捶他，看到后面似乎又有人走过来，“你放开我，后面有人来了。”
等人走近些一看原来是李三和他哥两人，一个挑着筐，一个提着竹篮。两人往里靠些让出路来，沈严篱自然而然挡护在前。
“海蓝，你们在这干嘛呢？”，李三跟她打招呼，又带着他的疑惑，
她被挡着只露了个头出来，不答反问“你怎么来这了？”看了看李二郎似乎又明白了。
李三看这两人行止熟稔亲密，欲言又止，又顾着前头的二哥，不好说话耽搁，跟她挥了挥手，顶着面前人不善的眼神招呼一声就走了。
沈严篱以眼神询问刚才那人是谁？
“他啊，他叫李三郎，前面的是他哥李二郎。他哥已经跟春梅定亲了，应该是去春梅家的。”
“那个送你李子的？”沈严篱心神一动，于是凉凉开口问，
“嗯。”
“以后别吃人家的东西。”
“人家好心送我的嘛。”海蓝小声地唱反调，
“这时候还给我装傻，听见了没有，不许吃他给的东西，别人的最好也不要。”海蓝撇撇嘴，有些敷衍，又来管她了。
沈严篱抓着她一边手臂，说话间自然地引到了海塘的边沿上，等海蓝注意到身后空空，若再向后一步就要掉下去，急忙伸手抓紧了他的衣襟，想要稳住身体又不敢轻举妄动。他顺着她的力，右脚往前一步堵住她徐徐往前抵进的步子，趁着海蓝心慌慌脚底发虚，手一送身体一倾往前一逼，海蓝后背腾空斜斜往后仰，双脚抻直，脚掌用力巴住路沿，两手死死抓紧他的衣襟，一时吓得逼出泪来，气急败坏问他，“你干吗？”
“我刚说的你听不听？”
“听听，我以后不要他的东西了。”
“嗯，很乖。”“还有，昨晚要走的时候，我一时情难自禁…你今天是不是又想要躲我？”
海蓝没有立即吱声，他作势又要向她靠过来，害得她立马回神，抖着哭音说，
“你别动，我怕!”
“那就答应我：以后都乖乖的，少跟我别扭，也不许再躲我了。”
“好好，我乖。”
“真乖。”“你往后得习惯，我怕是很难管住我自己了，像昨晚那样…”
“你说完没有呀，我好怕!”她已经管不住自己了，吓得大哭，沈严篱终于不再逗她，手一用力把她抱回来，连连后退几步。
海蓝闷头呜呜地哭，边哭边诉“大坏蛋，你这个大坏蛋，你又吓我，你又吓我。”两手还死死抓着他的衣襟。终于待情绪稳定，哭得力竭，脑子都迷糊了，被他柔声哄着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家。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甜枣有点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