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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你是风中的树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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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蒙之行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他们在草原拍摄了三个月,返程时遇到雷雨天气,通往市内的汽车只能暂时停滞,在周边的一家小旅馆滞留一夜,竟然还遇上了停电。
吃过晚饭,舒念在床上躺尸,突然想起她跟梁以树在一张床上入眠的那个晚上,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可她竟然有点想念。
不知道是想念有灯光照明的夜晚,还是想念梁以树。
她已经三个月没有跟他联系了。
细细一想,这些年在工作和生活上遇到的坎,都有梁以树陪他度过。
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导演,争取合作伙伴和剧组人员的信任也是一件难事,每当吃了年纪和性别的亏,梁以树就鼓励她:“念念,你要成为一株风吹不断雨淋不倒的树。”
其实,梁以树才是那样的存在。
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棵坚韧又强大、可靠又温柔的树,供她休憩,予她荫蔽。
“舒导,睡了吗?”
房间的门被人敲响,舒念下床开门,门外的小李递给她一个包裹,说是上个星期就寄来了。
舒念好奇地拆开包装,里面是各式各样的零食小吃,是她爱吃在这里又买不到的,最底层压着一张卡片——
“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异乡的夜晚,一句简短的关心就可以让舒念眼眶湿润。
没有落款,她认得出字迹的主人是谁。
舒念眨眨眼睛,把眼泪逼回去,最终败下阵来。
好吧,她承认是想念梁以树。
手指比大脑先一步行动,拨了梁以树的电话。
梁以树接电话的时间不会过长,让你觉得不耐,也不会过短,让自己显得过于热情。在一个刚好的节点,他接通了电话。
久违的声音一传入耳朵,直接把她憋回去的眼泪又催了出来。
舒念迟迟没有开口,梁以树又叫了她一声:“舒念?怎么了?”
“呜,没什么,有只蚊子。”舒念揉揉眼睛,“梁以树你听见了吗?”
梁以树哪里听得见有没有蚊子。这三个月他按捺着不打扰她,她却突然主动打电话过来,他只担心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还不睡?”
“睡不着。”舒念又瘫回床上。
她在这夜色里凝视,眼前的黑像一张布把她裹得密不透风,脚下虚空,闷热的空气滞塞不动,甚至带不起一阵风。
梁以树在这时笑了一声,那笑声通过手机听筒直接窜进舒念耳朵里,好像把这张布撕开了一个口子,让她透得过气,让她看见星星点点的光亮。
“因为什么睡不着?想人呢?”
“嗯。”
他问:“想哪个情哥哥啊?”
舒念也不知怎么,在这一刻突然很想他。他压低的声音又磁又沉,一定是半躺在床上打电话,他说话时喉结会微微耸动吧,那样子一定很性感。
于是舒念很诚实地告诉他:“想我的梁哥哥。”
他又问:“哪个梁哥哥?”
明知故问,她故意说:“想梁山伯呢。”
听着梁以树低低的笑声,舒念挂了电话,没等他重新打过来,她发了个视频邀请过去。
主屏幕和小窗口都是一片漆黑,俩人就这么对着黑漆漆的屏幕聊起了天。
“停电了,梁以树。”
“看见了。”
“你那儿也停电了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开灯?你是不是屋里藏人了怕我看见?”
梁以树又笑,舒念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屏幕倏地亮了,梁以树正对着镜头,穿着一件黑色跨栏背心,果然是半倚着床的姿势。
“快递收到了吗?”
“收到了。难为你搜罗这么多种零食。”
“不难为,有感动到你就行。”
“那恭喜你,你的目的达到了。我感动得都痛哭流涕了。”
“真的?”他眉头轻挑,似是不信。“舒念,我见过你因为郑斯海哭,因为工作哭,有一次你急性阑尾炎也哭着问我你是不是要死了……”
“……停,你想说什么?”
舒念的手机亮起电量不足的信号灯,微弱的光点在黑夜里闪动几下,她不适地眯了一下眼睛,光晕跳动,仿佛连梁以树的眉眼也氤氲在光晕里。
“我从没见你因为我而哭,当然,我也不愿那样的事情发生。但是如果是这样的眼泪,舒念,我也会很感动。因为我的心意被很好地对待,并且得到了我本不奢求的回应。”
舒念真的要痛哭流涕了。
她看着屏幕前的梁以树,尽管她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一片黑暗,梁以树的眼里也是漆黑一团,可舒念还是觉得那双眼睛在看她。
眼泪打湿屏幕,她用衣袖匆忙擦拭,出口的声音半哑:“梁以树,你想看我回去天天哭给你看。”
梁以树说:“首先,你要回来。”
那张卡片没写完的话是,早点回来。
舒念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记得自己睡着之前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我想你了。”
然后听见他说:“我也想你了,祝英台。”
……她才不是祝英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