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乱》何归于

12、第十二章

　　椋朝的话一出，其他三人均朝她看来，梁氏兄弟两人面上有几分失落，洛无安倒是微感讶异，他以为师傅会答应此事。
　　梁敬还想说什么，梁致抬抬手阻止，他眉眼低垂，嘴角沉着，过了半晌道：“既然椋朝修士如此说了，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他看着椋朝，视线停顿片刻转向梁敬，道，“三弟，你说几位贵客正愁马匹一事，府内现今用不上马，便带他们去马厩吧。”
　　梁敬望一眼兄长，点点头走近椋朝身侧几步开外，伸手做出请的手势，道：“请随我来。”

　　椋朝起身，神色不明，洛无安跟随她身后，几人走至侧厅门口，椋朝停下脚步，转过身道：“寻人一事我帮不上忙，但此行途中我可以留意，若有什么消息，便传达于你们。”
　　梁敬身体一顿站在原地，身后坐着的梁致听后起身，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道：“椋朝修士愿意……”
　　椋朝嘴角浅浅变动，道：“我不能保证一定有所消息。”
　　“足够了，足够了。”梁致不断点头，抱拳微微躬身道，“烦劳修士了，有恩不言谢。”
　　椋朝颔首致意，三人先后跨步离开侧厅。

　　梁敬表情明显轻松不少，带着些许笑意引导椋朝和洛无安走过厅前回廊，一阵吵闹声引起他们的注意。
　　三人均是修士，很快就察觉到声音的源头，其中的一道声音便是梁府的小公子梁逍，梁敬蹙起眉，颇不好意思地道：“想是我家逍儿又在胡闹了，见怪见怪。”
　　椋朝没什么反应，洛无安却是耸耸肩，嘴角轻轻一撇，忽然想起泠沅先前是同梁逍一块出去的，稍低下头靠近椋朝，轻声道：“师妹她……”

　　椋朝侧眸望向洛无安，眨了下眼睛表示不用担心。
　　另一边梁敬开了口：“我去看看发生了何事，请二位稍等片刻。”说罢，他加快了步伐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椋朝道：“顺安，你和泠沅都是我的徒弟，现今看你也有几分关心她，我很高兴。”
　　洛无安抿着唇，视线飘向远方，道：“师傅高兴便好。我们不如也跟去看看吧。”

　　他们二人走到后院的时候，争吵声已经停下，后院中除了刚到的梁敬之外，还有一位未见过的年轻少女，另外就是梁逍和泠沅。
　　泠沅站在稍远处，看到椋朝，连忙朝她招手。从眼下可见的情况来说，泠沅并未夹在冲突之间，场上应是那位少女与梁逍有什么争端。
　　年轻姑娘此时脸上还是怒气未消的模样，一双细眉飞扬，眼睛睁得圆圆的，红润的嘴巴微微鼓着，显然是生了气。她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一身红衫衬得她更加俏丽明媚，与之对立的正是梁逍，二人互不相让。

　　“够了，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你们两个见面就吵，成何体统？”梁敬叹了口气，制止了这场没头没尾的争闹。
　　那位红衣少女眼见院子里来人，当下跺了跺脚，虽然不满，但还是有礼节问候一声，而后才道：“梁敬世叔，你管管梁逍吧！都是因为他！”
　　梁敬很是头疼地揉了揉额头，眼前的少女是城中齐府的小女儿齐闻，从小同梁逍玩闹长大，如今虽然梁逍与她的哥哥齐闰不和，但她又不太一样。

　　梁敬拉过梁逍，严肃道：“逍儿，你又做什么事惹到闻儿了？”
　　梁逍哼了声，撇开头没好气道：“我哪里惹她了！是她闯进来一言不合出手，我接了两招，她便吵起来了。”
　　一边的椋朝师徒三人看着眼前状况，大约明白了事由，看来只是小辈之间的小矛盾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泠沅扯了扯椋朝的袖子，低声道：“师傅，你看她比我还胡闹呢。”

　　椋朝忍不住笑了笑，手指点了点泠沅的脑袋，道：“你还知道自己胡闹啊。”
　　泠沅不服气又道：“可她是姐姐，怎么能跟我比？我还小嘛。”
　　椋朝无奈地摇头，一旁的洛无安看了看对面，又看了看身边，接道：“师妹虽然年纪稍小，不过师傅教导有方，当然比她更懂事。”
　　泠沅看着洛无安，眼睛一亮，很是自信地点头，道：“师兄说的对！是不是师傅？”
　　椋朝看着泠沅一副乖巧讨好的样子，摸摸她的头，道：“是，我的徒弟最好了。”
　　泠沅心满意足地笑起来，洛无安的嘴角弯了弯。

　　另一边梁敬见二人各执一词，说话间似乎又要再起争执，头更加痛了，连忙摆摆手让他们消停下来，如此下去也没有解决办法，他想了想，余光瞥见椋朝一行。
　　他走近几步，视线停留在泠沅身上，道：“椋朝修士，实在失礼了，没想到小辈之事还要惊扰到你。我有一请求不知……”
　　他的话还未完全说完，洛无安便将泠沅推上前一步，道：“小师妹，该你说话了。”
　　泠沅一头雾水，抬眼看向椋朝。

　　方才梁逍与那位少女的情形椋朝全都看在眼里，此时梁敬有如此反应，她多少能够理解，如同洛无安所言，他应是想从第三方也就是向泠沅问问情况。
　　椋朝点头，道：“阿沅，你便如实说吧。先前只有你同梁小公子在一起。”
　　梁敬接道：“正是，小修士不必偏袒任何一方。梁逍和齐闻都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们性子如何我都知道。”
　　后面的梁逍望过来，垂眼看着泠沅，泠沅捂嘴憋笑，但随之发觉红衣姐姐也看向她，于是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回忆起来。

　　早些时候，泠沅和梁逍出了侧厅，来到后院看风景，泠沅也没见过这样精巧的院子，边走边看。
　　梁逍跟在她身侧，每当泠沅表现出困惑的时候，就仰着头指指这个，点点那个，什么翠绿石雕，什么海外花卉，什么奇珍异宝，在他嘴里说来，仿佛世上独一无二，全都在这间比厅还大的院子里了。
　　泠沅虽然看得少，但跟随椋朝以来，见识却不低，没被梁逍唬住，但还是颇有震撼。

　　不过她面上只是颔首，装出老成模样，偶尔也假装知晓呛声几句，使得梁逍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特别有趣。
　　当然这些都是不能说的，否则肯定会被师傅说教一番，于是泠沅道：“那会我和梁……梁公子在后院里，忽然听见有人的声音，扭头看是齐姐姐跑了过来。她好像有点着急，一来便找上梁公子，好像说哥哥什么的……”说着她瞥了一眼齐闻，见她咬了咬唇，又道，“她们两人越说越激动，梁公子甩了齐姐姐的手，齐姐姐出了招，于是便打了起来，之后就是你们见到的那样。”

　　梁敬听后眉头紧蹙，大约明白了什么，当下没有表示，只是朝椋朝她们点点头，道：“我知晓了，多谢小修士。”
　　泠沅说完立即挽上椋朝的手，心想她说得都是实话，师傅应该也不会如何，别人的事便让他们自己解决。
　　椋朝想起在茶馆前听到的一些话，结合眼下的前因后果，猜出名叫齐闻的少女和午后与梁逍交手还令他落败难堪的那个齐闰是兄妹。不过既然是梁逍落败失意，那么齐闻又为何会因她哥哥之事来找梁逍？

　　梁敬转过身去，看见梁逍躲得远远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低喝一声：“梁逍！过来！”
　　这副模样的梁敬很少见，显然已经发了火，梁逍无法，只好唯唯诺诺地挪步走来，另一边的齐闻面颊通红，低着头也不敢行动。

　　“师傅，你说梁大叔会怎么处置他们？”泠沅小声道。
　　椋朝微微低下头，道：“怎么，想起自己来了？做错事就应该接受惩罚，不过……”
　　泠沅一听这话，立刻闭紧了嘴巴，一双黑眼珠子左右转动，仿佛处置的是她一般。
　　“不过此事有些不对头，顺安，你看着阿沅。”椋朝道。
　　洛无安不明白椋朝所言何意，仍旧还是听话照做，看着椋朝上前走去，去到梁敬身旁。

　　梁敬正在询问梁逍，注意到椋朝，停了声，只听椋朝道：“梁兄弟稍等，我有句话想说。”
　　梁敬奇怪道：“请说。”
　　“他们二人可否因为这位小姑娘的兄弟而起的争执？”椋朝道。
　　“你怎么知道？”一直没开口的齐闻突然出声，她连连看了几眼椋朝，眼前的人看着不过比她大上几岁，怎么叫她小姑娘？另外她从见到泠沅起就一直有疑惑，今日梁府里怎么来了这么多陌生人？

　　椋朝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微笑道：“我们今日因事来此，我叫椋朝，也是修士。”
　　齐闻揉揉眼睛，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她当然知道修士，她的哥哥和她都有在修炼，而且是城里小辈中屈指可数有天赋的人。这样看来，莫非这些人都是修炼之士？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椋朝看了一眼梁敬，道：“茶馆前我无意听到你和小公子对话，请见谅。现再听泠沅所言，所以有此一问。”

　　梁敬明白过来，道：“都是小辈之事，怎能劳驾修士出面。”
　　椋朝道：“非也，其间我有些疑问，想问齐姑娘几个问题。”
　　她朝齐闻的方向走近两步，齐闻还愣在原地，发觉椋朝站到她面前，心跳莫名地加快，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包裹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