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戒[娱乐圈]》梦里丹青

2、微博崩了

　　房间内没有开灯。

　　男人黑发湿透散落额前，深邃的眉眼翳在阴影中，神色看不分明。

　　在他一侧手臂上，斜搭着刚脱掉的上衣，同样湿透的黑色布料正滴着水。

　　季悠漾茫然眨眼。

　　那些迷离旖旎的橙黄色灯光混着雨水，掠过他湿发下冷峻的脸庞，直至下颌，再到锁骨，一路淌下来。

　　然后沿着他上半身，一笔一笔，勾勒出大理石雕像般冷冽完美的肌理，没入劲瘦的腰线之下……

　　他淡淡扫向门口，长腿迈开，朝她走来。

　　季悠漾大脑白屏，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小步。

　　却没挪开眼。

　　这人即使浑身上下都被大雨淋透，也显不出丝毫狼狈。那股与生俱来的冷淡气质，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他的人此刻停在门口，已经离她近在咫尺，垂眸望向她。

　　墨黑的瞳仁天生深而专注，这样看人时极易让人产生错觉：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他只会永远看着你。

　　下一秒，他就移开了视线。

　　随着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响，房门在她眼前关上。

　　半晌之后。

　　季悠漾双手捏住发烧的耳垂，背倚墙边渐渐蹲下……

　　一边回想他关门前，用低磁声线不紧不慢落出的那几个字。

　　简单陈述的口吻，听不出情绪起伏——

　　“窗户关过了。”

　　所以。

　　他只是过来关门，顺便通知她这件事。

　　“……”

　　行吧。

　　她绝对没有过任何其他想法！

　　想想也是奇怪，昨天盛黎深还在另一个半球参加奥菲斯奖的直播，怎么就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名义上这当然是他们的婚房，但盛黎深基本就不会过来，尤其是，三年前的那次意外之后……

　　然而现在，里面浴室传出的水声提醒着她这一切的真实。

　　以及，她现在就躲在门外偷听人家洗澡，妥妥的像个变态。

　　“……”

　　季悠漾噌一下站了起来。

　　从地上捡起掉落的手机和文件，逃开引人遐想的流水声，自己回房，撞上门。

　　坐在床上，手上掂了掂那个密封的文件袋——今天刚让米雯从律所取回来的。

　　拆开以后，扎眼的白纸黑字晃入眼帘……

　　离婚协议书。

　　最后一页，签名的位置男方在左，女方在右，现在还都是留空的。

　　过了一会儿。

　　她拿起笔，在右侧签上自己的名字，填补掉了一半的空白。

　　然后把一式两份的协议书重新装回去，捧在怀里。又来到盛黎深房间门外的时候，里面的水声还没停。

　　很好。趁他还没从浴室里出来，悄悄进去把东西放下就可以了。

　　她推门。

　　……没有推开。

　　季悠漾使劲转动门把手，又试了一次。

　　紧闭的房门纹丝未动。挡在她面前，犹如一堵嘲讽的墙。

　　季悠漾：“……”

　　所以，盛黎深刚才不仅是把她关在了门外，还把门反锁了……

　　这房子里一共就他们两个人，他锁门防的是谁不言而喻。

　　她望着那扇门，耳尖发烫，细品此事。

　　虽然。

　　刚才她是一不小心闯进门撞见了他半果的肉/体，然后又一不小心多看了那么几眼——

　　可他当时也没遮啊！

　　从头到尾，他都那么高贵，那么优雅，那么从容，连一点点最基本的尴尬都没有表现出来。好像根本就没考虑过“被看光了”这种凡俗的事情，根本就不在乎。

　　……这是不是就有点虚伪了？

　　等她像一只被掀了壳的蜗牛，灰溜溜回到自己房间，正好费如萱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大小姐，刚才怎么突然挂我电话？给你发了好几条消息也都不回，没出什么事吧？”

　　季悠漾短暂一懵。

　　“……手机没电了。”事实是她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是什么时候挂的电话，早把这个茬忘得一干二净，“刚在充电，没注意。”

　　“那就是说，你还没上网？”

　　“没呢，怎么了？”

　　“……”

　　季悠漾谨慎猜测：“难道我又躺枪了？”

　　这一次费如萱沉默得稍微有点久。

　　然后幽幽开口。

　　“去看你家盛神的微博置顶。”

　　“啊？他微博没有置顶。”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

　　“以前没有，现在就不能有？”

　　季悠漾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把电话按开免提，自己打开微博。

　　当下热搜第一的话题正是——#盛黎深微博置顶#。

　　又是一个黑红色的“爆”。

　　？

　　盛黎深微博粉丝数有1.3亿，不过其实很少更新，平常也没什么特别有趣的内容，纯粹是靠国民度自动积累上来的。

　　上次营业还是去年年底要发新专辑的时候，只孤零零一张海报，预告了一下新专辑的上线日期，整个画风极简到不能再简，连搭配的文案都是系统自带的“分享图片”。

　　就这样在主页最上方挂了有大半年。

　　但今天季悠漾顺着热搜戳进他的主页，第一眼看见的不再是原来这条。

　　最新的置顶微博占据醒目位置，不过发布日期已经在将近三年以前。

　　配图的照片色彩明艳，一眼看去和博主的整体画风极为不符。

　　画面主体拍的是一个精致漂亮的奶油蛋糕，瞧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而躺在它旁边的那只小红本更为惹眼——

　　那是一本红彤彤的结婚证。

　　微博配文言简意赅：

　　「一周年快乐。 @季悠漾」

　　……

　　…………

　　三年前的那个凌晨，就是这短短几个字加一张照片，让整个微博陷入瘫痪，无数程序员被从睡梦中拎起来加班加点。

　　以盛黎深的流量和国民度，突然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宣布自己已婚，而且已经隐婚一年，不亚于对微博的服务器发动了一场核爆级攻击。

　　而三年后……

　　季悠漾呆怔对着屏幕，指尖本能地又刷新了一次。

　　然后她就没有再看到这条微博。

　　整个页面上只剩下一行小字：

　　「网络出错啦，请点击按钮重新加载」

　　“……”

　　同时听见费如萱在电话那边问：“微博这一阵卡得不行，你刷出来了没有？”

　　季悠漾：“……”

　　过了半晌，她才极轻地嗯了声。

　　“十分钟之前——哦，就在刚才我们打电话的时候，他突然置顶了当初和你官宣的这条微博。现在全网都炸了，微博直接被挤崩，一直断断续续的。”

　　谁又能想得到，同一枚核弹安静了几年，还突然来个二次引爆。

　　费如萱听起来心情相当好。

　　“你老公这一手可以啊，我看嘲你倒贴的那些小人，这回还有什么话说。”

　　虽然盛黎深没有多说一个字，但他置顶官宣微博的这个动作，显然已经无声打脸了三年以来所有传闻两人婚变的流言蜚语。

　　“我刚得到的消息，本来汪纯还买了大批拉踩你的通稿，准备趁你被黑，踩着你给她自己吹一波呢。刚刚全都紧急撤单了。”

　　“还有，在这之前，《绝对入戏》官方发声明澄清没有邀请楚星燃和你搭档的计划，楚星燃的粉丝还在底下不依不饶骂你吸他们哥哥的血炒作，又骂节目组肯定是收了钱才帮你洗地。”

　　“结果你家盛神突然来这么一出，绝戏官微反手直接就给他这条点了赞，操作也挺骚的。”

　　费如萱忍不住笑，那简直就是对某些人无声的嘲讽。

　　正如下面的路人精准评价：人家就算要吸血，也用不着吸你哥的血吧？不看看人家正牌老公是谁？

　　“最妙的是，楚星燃这几年为了立人设，不一直说盛神是他的偶像吗。现在他那几个大粉正在对自家疯狂劝删，根本不敢正面冲突。”

　　季悠漾一直安静听她说。

　　费如萱语气玩味：“你不觉得，绝戏官方发的这个声明挺有意思？只是说不打算邀请楚星燃和你搭档，可没说不邀请你。”

　　她顿了下。

　　“刚才没来得及把这事儿跟你说完。其实你拒绝和楚星燃一起上节目以后，节目组又来找我提过他们最新的策划，想要做你和盛神的夫妻合体综艺首秀。听他们的意思挺有野心的，开价也相当有诚意。”

　　“当然啦，以你家那位的咖位，本来我也觉得希望不大，就想着让你去商量一下试试。不过现在看他的态度，倒好像能成……”

　　“不能。”季悠漾忽然回过神来，打断了她。

　　“怎么不能？人家都为你把微博给搞崩了，这态度还不够？”

　　“……”

　　季悠漾罕见地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的歪理邪说。

　　但她还是觉得这事儿不对……太不对劲了。

　　抱着怀里的离婚协议书，许多记忆中的画面飞掠过脑海，最后停在不久前盛黎深冷着脸把她关在门外的那一幕。

　　脱缰的心跳也渐渐冷下来。

　　“说不定……他就是手滑了。”

　　“啊？手滑到精准找出一条三年前的微博，然后专门设置成置顶？”

　　季悠漾咬唇，“……不行么？”

　　“你自己去试试吧，完成这个操作需要‘手滑’多少次。”

　　“……”

　　终于，她又灵光乍现。

　　“那万一是被盗号呢？”

　　费如萱：“…………”

　　“行，”电话那边费如萱笑得无奈，“那咱们打个赌吧：假如不是手滑也不是被盗号，那你就去跟他提一下这个综艺的事情。”她突然语重心长起来，“漾漾，这对你来说可是个洗白的好机会。”

　　季悠漾瞪眼。

　　“喂，我又没做坏事，怎么就要洗白。”

　　“大小姐，现在你身上最大的嘲点是什么，你不知道吗？当初不明不白的官宣即BE，外人又不知道你们怎么回事，都觉得你是心机女上位失败。不把这个印象洗掉，你以后的事业都要受影响。”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季悠漾低头研究着床单上的花纹，“再说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你可真别不当回事。先前无人在意那是因为你太糊。如今你热度刚起来，还没站稳，无数人拿着放大镜寻你的错处呢。”

　　“再说，绝戏这一季的主题，简直就是为你们俩量身打造的啊。”

　　这听着倒新鲜，季悠漾想象不出来能是个什么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