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隐重华》紫上薰

9、羽化蝉翼

　　“蓝月！快拿人参来！”析如风抱着华景煊撞入玉流宫大门便开始大喊，这一声惊醒了整楼睡梦中的姑娘们。也不等蓝月应答，析如风旋身而上落在三楼房廊，直奔最里边的房间，一脚踹开房门，将华景煊放到了床榻上。湖蓝织锦的褥子立刻染上了血色。析如风眉头紧锁，正欲起身叫唤蓝月，一个蓝色的身影便飘了进来，手上捧着的木盒立刻被打开。也不见两个人说话，蓝月便削了参片递给析如风。析如风坐到床沿，轻轻掰开华景煊的嘴，将参片塞了进去，而后落掌于胸，度了一丝真气给华景煊。析如风不敢将华景煊弄醒，只怕待会儿清理伤口的时候他受不了痛。在确定华景煊没有生命危险后，析如风吁了口气，神情才淡漠了下来。
　　此时，蓝月已经打来热水放在桌上，又从房间的柜子里取来纱布和止血药。待见析如风伸手去拉开华景煊的衣服时，便静默地站在一边，从水盆里绞着热帕子。
　　析如风轻轻扯开华景煊的衣领，昏迷中的人儿仍然皱着眉头发出了一声呻吟，华景煊的眉头又拧在了一起，手一停滞，最后放弃了轻柔的动作，瞬间将华景煊的右襟扯开了去。“呜~~~~~”华景煊一声痛吟，刚因疼痛而惊醒的知觉又在瞬间丧失不见，只留下因疼痛而不停抖动的身躯。
　　析如风一回头，蓝月便将绞好的热帕子递了过去。果真是个柔弱的孩子，没有习武人的坚韧。析如风轻轻地擦拭着华景煊的伤口，耳边不时传来轻声低吟。当手中的帕子失去温度时，蓝月便又绞了一块递了过来。这一来二往换了五块帕子，才将伤口清理了干净。蓝月又将小白瓷瓶递了过去，这里头装的是上好的金创药，但在析如风将药粉倒在华景煊的伤口时，仍然禁不住传来痛呼声。待蓝月递过纱布时，析如风已经将华景煊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纱布一层一层地缠绕在光洁的躯体上，析如风只是低着头，尽量用轻柔的动作希望减少华景煊的疼痛。
　　“蓝，去药房抓黄连一钱，黄芩四钱，制大黄两钱，生地八钱，白芍六钱，阿胶四钱。文火慢熬，一日三煎。 ”
　　“是，宫主！”蓝月端着水盆退了出去，白羽错身踏进房间半跪于地。
　　“离剑找到了？”析如风缓缓地将华景煊的身子放到床上，而后拉过锦被为其盖上。
　　“发现他的时候已经重伤不支，属下将他带了回来已经叫人为他处理伤口了。”白羽顿了顿，“其他的活口都没有找到，官差已经将驿站封锁起来了，那些货物应该没少。只是究竟是何人来犯，目前还没有什么线索。”
　　析如风站起了身子，神色越来越凝重：“走！去看看离剑！”
　　白羽领着析如风来到后院的客房，便见到离剑苍白着脸色依靠在床榻上，一见到析如风，便欲起身说话，却被他拦了下来。析如风的手搭上离剑的脉，打量了下包扎的伤口，倒伤得不重。看来来人的目的并不是杀人致命，也许是为了夺东西。
　　“离剑，他们的目标是不是羽化蝉翼？”析如风收回手，便淡淡地问道。
　　离剑的身子一震，咬了咬嘴唇最后点了下脑袋：“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得到的消息，少爷一直将羽化蝉翼和普通的绸缎放在一起，他们最后还是找了出来……”
　　羽化蝉翼是价值连城的布匹，即便华景煊再怎么不以为然，又怎么可能不走漏一丝风声呢？只不过这次的人看来并不是小毛贼，能将听水庄的人都杀得一干二净绝不是泛泛之辈，不过他们似乎有意无意间就只对华国侯府的人手下留情……似乎是不想招惹他们吧。
　　“看清楚他们是什么人了么？”析如风宁起眉毛思索着，就是为了一批布便这样动手的江湖中人实在是很难想象。
　　“只知道是女子，别的就不知道了，来的人都黑纱蒙面……”离剑耷拉着脑袋，看来在一群女人的手中沦败如此，他心里依旧不能接受。
　　“宫主，莫非是栖风堂干的？”白羽在一旁轻声猜测道。
　　析如风摆了摆手，而后对离剑说：“你就安心养伤，煊弟有我照顾……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的。”
　　离剑一听析如风说到少爷，便急急直起身子，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了：“少爷他怎么了？”
　　析如风将离剑按倒在床上，一边轻轻摇了摇头：“煊弟只是失血过多，并无大碍。你好好休息，尽快康复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析如风便带着白羽走出了客房，过了中廊，析如风才停滞了身形：“去查查栖风堂的动静……下令给各号密切关注明律教的情况，事无巨细皆上报。”
　　“是，宫主！”白羽一抱拳，便退下去了。
　　析如风又匆匆赶回了三楼尾屋。这一间其实是蓝月的寝阁，因而床褥被垫纱幔桌布皆是湖蓝一片，亮丽得让人想起沧海的颜色。不过此刻，这间屋子早就被华景煊所占领，蓝月便差人另外收拾了件屋子自己暂居。即便如此，蓝月也不敢远离了自己的寝阁，待析如风第二次跨进这间屋子时，蓝月便坐在桌边守着华景煊。一听到动静蓝月便转头看去，当看到是析如风后便欲起身。只见析如风微微抬手示意蓝月别动，随即便坐到了床榻边，从被褥中捉出华景煊的左手又为其把起脉来。
　　幸好，脉象平和，应该没有大碍，只是得补充血气。析如风松了口气，将华景煊的手放回被窝，便回头看向蓝月，向门口扬了扬下巴。蓝月自然心领神会，便笑着出了门，随手锁上了房门。
　　析如风回过头，长发落在了华景煊的脸上，他的额际粘连着凌乱的发丝，汗渍留下了痕迹。析如风轻轻地将华景煊的乱发拨到一边，理顺。一丝气息从苍白的双唇间漏出，微弱的呼吸声却在这房间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