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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爬窗 ...

  •   畅春园赏花宴没过几天,朝庭就颁布了对新科进士们安排的诏令。

      诏令一如往常,状元、榜眼、探花去了翰林院,其余的被安排去六部等其他衙门任职,或外放去了其他州县。

      然而不同寻常的是,探花郎宋婴不仅在翰林院担任编修,还被点做了个“凤仪台参事”。凤仪台由太后新组,不属于以往三省中任意一个部门,而是直接听太后号令。其中不仅有宋婴以及另外的两个新科进士,还有许多从尚宫局走出来的女官。

      诏令一出,立时便引起朝堂哗然。

      有人觉得这所谓凤仪台不成体统,又有人敏感地察觉到太后的目的似乎不同寻常……一般来说,太后如今代幼帝执掌朝政,想要颁布诏令,要先由中书省起草,门下省审批,尚书省执行,尚书省和中书省的长官都是太后的亲近之臣,门下省侍中曹应灿的情况却有些复杂。

      曹应灿大人年逾六十,历经三朝,一身正气,当初先帝娇宠云贵妃,立云氏子为太子,乱尊卑嫡庶,那废后的召令就是被曹大人带头驳回的。他和门下省几位大臣跪在承明殿前,丝毫没有退缩,硬是逼得先帝不得不收回诏令。

      在那个动荡的时刻,曹大人与当今太后达成了短暂同盟。如今先帝驾崩,太后临朝称制,曹大人却成了制约太后的有力打手。

      一个月前,秦王送到长安的先帝手令,即是由曹应灿大人在朝堂上当众公布,为秦王殿下以先帝之名回京摄政提供了重要支持。

      如今这凤仪台……太后恐怕是不满足受制于人,想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吧?

      下面的人心思各异,猜测不断。如今住在蓬莱殿的郑嘉禾却没心情管那么多。

      她蜷缩在榻上,脸色苍白,眉头也紧紧皱着。这初夏时节,哪怕怀里都抱了一个热水罐,她依然时不时打一个冷颤,难以忍受腹部传来的疼痛。

      琉璃拿帕子给她擦着额头的冷汗,心疼道:“一年多了,娘娘一直这样,之前有王太医调理,还有点用,如今王太医不在了,太医院剩下的那群太医可真是没用!”

      颜慧正巧端着热茶进来,闻言扫一眼琉璃:“你去拿个毯子过来,我来服侍太后。”

      琉璃哦了一声,站起身。

      颜慧端着茶走过来,跪坐在郑嘉禾身边,把热茶往她嘴边送。

      郑嘉禾疲惫地抬了抬眼,就着颜慧的手小啜一口。

      颜慧看看身后,确定琉璃已经出去了,方小声说:“娘娘,要不……把王太医找回来吧。”

      郑嘉禾没吭声。

      颜慧道:“奴婢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去办,把王太医悄悄接到郑府,不让旁人发现。”

      郑嘉禾喝了几口热水,觉得舒服了一些,摇头道:“不必了。”

      反正每月就这么一次,忍忍算了。

      颜慧见她拒绝,便也不再劝。

      正这时,房门外传来动静,琉璃入内,手里拿了个小毛毯,过来给郑嘉禾披上,一边道:“娘娘,秦王殿下来了,正在殿外等着。”

      郑嘉禾皱了皱眉。

      本能的,她不想现在这副病弱模样被人看见。她哑声开口:“替我拒了吧。”

      琉璃低眉道:“诺。”

      她起身出门,过了会儿又回来道:“秦王殿下已经走了,不过他问奴婢娘娘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奴婢说娘娘只是有点不舒服,然后他就走了。”

      郑嘉禾闭着眼,没有出声,似乎是已经睡着。

      琉璃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太后不会再有什么吩咐了,便屈膝一礼,退了出去。

      殿内安静下来,郑嘉禾闭目养神着,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窗边传来轻微的敲击声。

      “阿禾。”

      是杨昪的声音。

      郑嘉禾倏地睁开眼睛,陪侍在一边的颜慧也坐直了身体,用眼神询问地看向郑嘉禾。

      默了片刻,郑嘉禾向颜慧使了个眼色。

      颜慧便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杨昪负手而立,越过颜慧往屋内看了一眼:“阿禾。”

      颜慧道:“王爷还是从正门进来吧。”

      她说完,又关上了窗,转身出门去给宫人交代。

      过了会儿,杨昪步入屋内。

      郑嘉禾已经坐起了身,她靠在隐囊上,身上盖着小毛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她有气无力地看杨昪一眼:“你做什么呢,非要见我。”

      杨昪看见她这般虚弱模样,有些惊讶,又有些心疼。

      他快步走来,坐在她身边,握住了她冰凉的手:“你怎么了?”

      郑嘉禾摇摇头:“老毛病犯了,歇一会儿就行。”

      “老毛病?”杨昪眉头微皱,两手攥住她的指尖,“我怎么不记得你以前有什么老毛病?”

      在他印象里,她一直是活蹦乱跳的。郑家人千娇万宠的掌上明珠,怎么会有什么老毛病?

      郑嘉禾推他一下,转头看向里面,神色恹恹的:“问那么清楚做什么?女人家的毛病,我还得都跟你说明白吗?”

      杨昪愣了愣,意识到什么,低头看向她手边搁着的那个热水罐。

      似乎……似乎很多年前,他遇见过一次郑嘉禾这样的情况。

      他还记得他那时候不放心,找了太医问,太医说,小姑娘刚长成人,这种疼痛的情况是正常的。

      如果是那种事……杨昪有些松了口气。

      他试探着把手伸进毛毯下面,郑嘉禾下意识缩了一下身体,想要推开他,却被杨昪用另一只手按住了。

      他触上她柔软的腹部,轻轻地揉了揉:“这样会好一点吗?”

      郑嘉禾不吭声。

      他的掌心还是很热的,按着有点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

      郑嘉禾默默看着头顶的房梁,气消了一大半。

      “身体不舒服要找太医。”杨昪看着她说。

      “没用的。”郑嘉禾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来找我干什么的?”

      杨昪:“你今日没去政事堂。”

      郑嘉禾:“本就不是天天要去的。”

      杨昪:“可这不符合你的习惯。”

      他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爱操心的个性,说是临朝称制,就真的亲力亲为,许多事都要过问。

      所以她没去,他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果然是身体不舒服。

      郑嘉禾心情烦躁,又撇过头:“不去就不去,有事问你就行了。”

      “可我担心你。”

      “……担心我就要爬窗吗?”

      “谁让你不见我,”杨昪低声,“以后你别让人拦我。”

      “那所有人都要知道我们经常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那就偷偷来,你把守卫支开,我曾经单枪匹马闯入敌营都没人发现,如今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

      郑嘉禾看向杨昪,忍不住想伸手打他。

      在军营里历练出来的一身好本事,就是这么用的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杨昪: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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