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隐居》屠居

3、第3章 自由代价

　　经过十数个来回，李觉雨终于把所有行李都搬到了家门口。

　　她不擅运动的腿脚已经有些吃不消，急速跳动的心脏也在强烈呼吁着，想要稍事休息一下再继续工作。

　　可她并没有坐下来歇一口气，而是打开挎包，从包中的暗袋内掏出一大串钥匙。

　　那一串钥匙大大小小的加起来至少也有二十来把，有铜质的也有钢做的，形状各异齿轮不一。

　　外人看了肯定会头昏眼花，想把大门钥匙找出来，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然而李觉雨的后妈是个极其聪慧的女人，她在每只钥匙上面都做了细小的暗号。

　　就比如大门的钥匙，她便在钥匙的锁片正上方用小刀刮了一道前深后浅的凹口，暗喻“一楼出入”之意。

　　因此，李觉雨很快就找对了钥匙。

　　她把钥匙锸到锁眼里，然后她就放开手不管了，任由一大串钥匙“叮铃作响”地挂在门锁上，仿佛她家大门的门锁里突然长出来一串金属葡萄似的。

　　这之后，她又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手机自带的摄像功能，把摄像头对准了紧闭着的大门。

　　她家的大门是农村随处可见的杉木门，没有上漆也没有打任何花边，朴实无华不说，门板上还落满了灰尘，实在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风景，根本就不值得拍下来。

　　李觉雨一向自诩是个宁静致远、淡泊明志的人，她也不想拿着手机，成天拍来拍去地招人嫌。

　　无奈人是铁饭是钢，即使是要隐居，她也得吃饭啊。

　　暂时没有任何收入来源的她，只好学着各大网站阿婆主的方式，随手把乡下的风土人情拍一拍，没有人看便罢了，如果有人看的话，也许还能为自己赚几把口粮。

　　现在，她就是想拍一个“解除封印”的视频，让有缘之人看一看“十几年没有住过人的房子”，里面究竟会是个什么模样。

　　“喀喇”一下！

　　是门锁重启的声音。

　　随着门板下沿与水泥地面摩擦而起的“吱呀”声，许久未曾开启过的大门，在李觉雨手掌的推动力作用下，再一次靠近屋内的墙壁。

　　屋里沉封多时的家具和墙面，遇见了久违的阳光。

　　李觉雨却遇见了劈头盖脸的灰尘，积压在地面和桌椅沙发之上的尘埃，在西北风的吹拂下，如同一张密实无形的渔网，狂肆暴躁地朝她猛扑过来。

　　她一时不察，尘风入喉，竟被呛得轻咳起来。

　　“咳咳咳……”

　　忍着喉间的剧烈不适感，将屋内的情形大致拍了一遍后，她便关掉摄像头，飞快地跑到屋檐下，尽情狂野地咳嗽了好几声。

　　这里是山野荒村，她爱怎么咳嗽就怎么咳嗽，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

　　如果她愿意的话，就算她光着身子趴在地上胡乱翻几个大跟头，也没有人会站在一边对她指指点点，嘲笑她不顾形象不知礼节粗卤毛糙得像个还没有长大的野孩子。

　　这是绝对的自由啊！

　　只可惜，自由往往都要付出代价。

　　李觉雨没想到她的付出来得这么快，而且，她不过咳嗽得稍稍大声一些罢了，竟然就把之前撞见的那头巨犬引了过来，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一点吧？

　　“……”

　　她立即闭上夸张咧开的嘴巴，沉默地盯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它就蹲坐在她家房子右侧的一块空地上，那块空地比门前台阶高出半米左右。

　　所以，尽管它此时是蹲坐着，李觉雨也必须仰起头才能与之对视。

　　她的手指轻轻地颤抖起来，倘若现在是在动物园里，情况不这么危险的话，她真的想对着它狂拍一气，利用它难得一见的体格来为自己的视频吸引一些流量。

　　然而她是一个理智至上的人，逃命要紧，哪里还会去想它的吸晴价值有多高。

　　但它显然没有捕食她的打算，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歪着巨大的头颅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它那双明玉一般莹莹溢彩的眼瞳，好似上等的黄玉石一样，在冬日夕阳地照耀下，隐隐约约地透着暖暖的光芒，更显现出几丝好奇的味道。

　　李觉雨不由得讶然，暗想着：

　　难道它从来没有见过人类，不知道人也可以吃？

　　有了这层想法护胆，加上天色越来越晚，再拖下去只怕她今晚没床可睡。

　　她便撇过脸去，故意当它是一团遭受过严重污染的黑色空气，旁若无人地走进灰尘满布的堂屋内，拿起放在门后的扫把，开始逐寸逐寸地打扫卫生。

　　屋里的灰土积压得太厚，而这把多年未用的扫把又好似快要散架一般。

　　即便她拿着扫把直接往桌子上招呼，也不能一次性将上头的脏东西清除掉，非得刷它好几十下，才能将之整理干净，看见被其覆盖住的浅木色桌面。

　　她又用此种刷刮妙法，相继对付了椅子、沙发、电视储物柜和那台历史极其悠久的黑白老电视。

　　好不容易将堂屋里的所有家具打扫完毕，她手中已经十几年高龄的扫把，终于顶不住这么高强度的工作，华丽丽地解体散架，跑到九重天谒见玉帝老儿去了。

　　面对它如此壮烈的牺牲，李觉雨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她淡定无比地走到门外，将它扔到了门前台阶下的坪地中。

　　紧接着，她便走到堆满行李的雨罩旁边，打开其中一个红色塑胶袋，从里面拿出一套崭新的农村家用清洁工具，包括扫把、撮箕、鸡毛掸子，以及一块清洁抹布。

　　她把其他工具放在雨罩上，只拿了扫把，打算继续去屋内扫垃圾。

　　原本呆在一旁默默观察她的巨犬，这时竟跳到屋檐下，迈着警觉机敏的步伐，小心谨慎地朝她走过来。

　　“……你、你坐在那里自己玩就好了，找我做什么？”

　　李觉雨吓了一大跳，连忙拿起鸡毛掸子对着它。

　　只待它行为一有不当之处，便用这弱不可及的武器打它一个狗血淋头。

　　巨犬应当不明白这把小小的鸡毛掸子是她用来护身的“致命”武器。

　　它不仅不害怕，反而还把大脑袋凑过来，蹭了蹭那些轻软蓬松的七彩鸡毛。

　　它的这种行为，像极了一只正在向主人撒娇的小狗，让人不自觉地忘记了它异于寻常之物的庞大体格和它隐藏在体内的极致杀伤力。

　　李觉雨心中一软，脸上的笑容还未成型，它已经叼走了她新买的鸡毛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