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江湖之玉海》阿影儿

91、玖壹

　　前缘再续，书接上一回。上回正说到秦弄海诞下儿子却回天乏术，正当杜钰悲痛欲绝时却听说秦弄海醒了。
　　他飞快地跑到房间，只见秦弄海躺在床上，稳婆抱着孩子在她面前。
　　“小花！”杜钰跑到床边，从稳婆手里接过孩子，稳婆便退了出去。杜钰抱着孩子坐在秦弄海床边，只见那秦弄海脸色苍白，本来红艳的双唇此刻竟比皮肤还白。她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说道：“你来了。”
　　杜钰的眼泪已经流到了襁褓之中，那小婴儿被泪水打醒，眼睁睁地看着杜钰。
　　“小花……”杜钰轻声地唤到这个他朝思暮想的名字说道：“小花，你看咱们的孩子。”说着就把婴儿递到秦弄海面前。
　　秦弄海看到小婴儿的脸，一双乌黑有神的大眼正懵懵懂懂地看着自己。她伸出手指去碰小婴儿的手，谁知道那小婴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不肯放手。她低声地说道：“像爹爹。”
　　杜钰用肩膀擦了一下眼泪说道：“像娘。”
　　秦弄海回头看杜钰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说道：“谢谢你。”
　　杜钰听到这声谢谢，本来被拧成一团的心脏被挤压得更加痛，他啜泣着说道：“我不要你说谢谢，我要你好起来。”
　　秦弄海微微一怔，眨了眨浓密的双睫说道：“替我好好照顾他。”
　　“不要！我要你跟我一起照顾他！看着他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杜钰的脸上已经全都是眼泪和鼻涕，他都不想去擦了。
　　秦弄海看着杜钰这个样子又好笑又心痛，她举起手，摸着杜钰的脸说道：“我喜欢你笑。”
　　是的，在多少个夜里秦弄海被往事惊醒后，总能看到杜钰的脸就在自己的眼前。杜钰很少做噩梦，而且作的估计也是甜蜜的梦，因此睡觉的时候也总是带着微笑。有时候杜钰会醒来，然后伸手把秦弄海搂入怀中，虽然大部分时间杜钰都是没有意识的，但这个怀抱总能让秦弄海安心地继续睡去。
　　杜钰的手覆上秦弄海的手，低声说道：“我笑我笑……”说着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秦弄海点着头，眼睛慢慢地闭上。杜钰抓住将要垂下的手，喃喃地说道：“不要不要……”杜钰转身对房外喊到：“太医！太医！”
　　几个太医跑了进来，为首的马上给秦弄海把脉，面色凝重，良久对杜钰说道：“杜大人，你先出去吧……”
　　杜钰已经无力再挪动一步，只是站着就已经感觉到浑身的力气一点一点地泄走。几个宫女见如此便接过杜钰手中的婴儿，搀扶着杜钰到了客室。
　　杜钰在客室坐下，歪歪扭扭地，一点力气都没有。就在这时，钟离霍跑进来说道：“杜钰！”
　　杜钰没有回答他，只是坐在椅子上，眼神无光，而眼泪都已经流光。
　　“杜钰，你听我说。”钟离霍走到杜钰面前，执起他的衣襟说道：“断残他说他有办法救海儿！”
　　杜钰一怔，一丝希望从眼睛中闪过，他扬起声音说道：“要我怎么样？”
　　钟离霍放下他说道：“他要你过去见他。”
　　“好！”杜钰不知道这断残有什么打算，但是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救秦弄海的机会。我想着世事没有那么难，大不了……大不了他杜钰一命抵一命可还行！
　　钟离霍带着杜钰来到狱中的一个牢房，还没进牢房杜钰就闻到一副强烈的血腥味。转角进了牢房只见断残被架在邢夹上，浑身是血。细看之下发现血都是从断残身上的小孔中涔出来的，这些小孔每个都只能伸得进一根食指，而小孔则布满了断残整个身体，几十个甚至上百个。他不知道钟离霍对断残用了什么邢，他只知道断残现在肯定生不如死。
　　断残听到脚步声便抬头看着杜钰说道：“来了？”言语之中还带着耻笑。
　　杜钰看到断残就觉得生气，但他也不敢说什么，毕竟断残成了他手中，或者说，是秦弄海手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断残说道：“你要干嘛，说吧。”
　　断残薄唇一勾说道：“我只有一个条件。”
　　“说说说，你要我这条命我都给你，只要……”杜钰顿了顿说道：“只要你真的能救她。”
　　断残呵呵一笑道：“你的命我可不要。”他抬着眼睛，认真地看着杜钰说道：“我只要魏之眠安全。”
　　杜钰没想到此时此刻断残还在挂念魏之眠。其实魏之眠在太医的调理底下身体已经好多了，据太医说幸好当时秦弄海给他止了血还输了自己一大波真气给他，否则那魏之眠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杜钰明白了，断残之所以肯救秦弄海完完全全是因为魏之眠。这冷酷残暴的断残心中，魏之眠永远都是他最柔软的一块，不让人知道，不让人触碰。
　　杜钰点头说道：“我答应你，穷我所有保证魏之眠的安全。”
　　断残听到杜钰的话仿佛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可那抹笑容稍纵即逝，冰冷又攀上了他的脸，他低声说道：“救秦弄海我有灵药，可是……”
　　杜钰心急如焚，说道：“快说！”
　　断残继续说道：“但是那药需要至亲的心血作引……”

　　“……”
　　“……”
　　秦弄海艰难地试图睁开眼睛，却被身边的湘临一声尖叫吓得耳鸣。
　　“林神医！林神医！小姐她醒啦！！”湘临一边飞快地跑出房间一边喊着林华宴的名字。
　　不到一会儿，林华宴跑了进房间来到秦弄海的床。她将秦弄海的手从棉被里面抽出来，边给她号脉边问道：“能说话吗？”
　　秦弄海尝试着发出声音，可是喉咙干渴已久，她只能发出嗯得一声。
　　“看到这里几根手指？”林华宴举起三根手指在秦弄海面前晃动。
　　“三……”秦弄海艰难地说着。
　　林华宴又仔细地观察了秦弄海一下，良久说道：“应该是没问题了，喝点水吧。”
　　湘临端来一杯温水，林华宴扶着秦弄海慢慢坐起来，待她坐起来之后又给了一个腰垫她垫在腰后。
　　“慢点慢点。”林华宴接过水杯，用食指轻轻点了一点水抹在秦弄海的唇上。秦弄海抿了抿双唇，那干裂的双唇瞬间得到滋润。林华宴像是哄着小孩一样，细声地说道：“来，先喝小口，不要急。”
　　秦弄海低着头，抿了一小口温水，温水划过干渴已久的舌头，喉咙都得到了舒缓。秦弄海慢慢地把手中的温水喝完，清了清喉咙，低声地说道：“我睡了多久？”
　　林华宴叹了口气说道：“两个多月了。”
　　秦弄海心中大惊，自己竟然睡了两个月？孩子呢？杜钰呢？断残呢？魏之眠呢？钟离霍呢？钟离川呢？秦弄海心中一急，没想到就被刚刚喝下去的水呛到，整个人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林华宴顺着她的背说道：“别急别急。”
　　就在这时，湘临抱着孩子已经来到秦弄海面前，说道：“小姐，这是你的孩子。”
　　秦弄海凑过去，看到襁褓中的孩子正在安稳地睡着，孩子的睫毛纤长，唇红肤白，好看得想让人在他红润的脸上亲一口。
　　秦弄海看孩子如此可爱忍不住也露出了笑容，她抬头扯着干哑的嗓子说道：“名字？”
　　一听这俩字，湘临和林华宴的脸色瞬间都冷了下来。秦弄海看着二人只觉得奇怪，便说到：“怎么？”
　　林华宴看了看湘临，湘临皱了下眉给林华宴打了一下眼色。林华宴随即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秦弄海看着两人挤眉弄眼的，而且说了这么久，杜钰呢？他怎么不在自己身边，便问道：“杜钰呢？”
　　林华宴和湘临听到这个名字反应更加明显，一番眼神对决之后林华宴败阵了下来。她叹了口气，娓娓说道：“你冷静点，听我说……”

　　林华宴要说回的是那天杜钰见断残的事情。
　　那天断残向杜钰提出救秦弄海需要至亲的心血做药引。
　　杜钰马上就说道：“断残你是不是又在坑我？小花的至亲不就剩下她那皇帝老爹了吗？你还是想报仇啊？”
　　断残听罢，鼻子里发出不削的声音说道：“我是指你。”
　　“我？”杜钰指着自己疑问道。
　　断残点点头说道：“因为秦弄海已经有了你的孩子，那证明你的精血有进入过她的体内，所以你也是她至亲的人。”
　　杜钰喜出望外，幸好平时自己还是有跟秦弄海那个，要不这次也救不了她！他心中瞬间充满了希望说道：“那等什么？赶快的啊！”
　　断残看着杜钰期待的眼神说道：“你知不知道取心血代表什么？”
　　杜钰对医术可谓是一窍不通，歪着脑袋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断残看着眼前这个急于救人的傻子，连取心血都不知道是什么就说可以。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心血是一个人的血之根源，心血耗损会影响人体内的血脉，轻则头晕目眩，重则……心血竭尽而死。”
　　杜钰听罢，沉思了半刻说道：“我不怕，只要能救小花，我什么都不怕。”
　　断残嗤笑了一声，道：“这种药需用的药引极多，你真的可能在我手上送命。”
　　“我不怕！”杜钰瞪着断残，言语上非常决绝，但断残可以看到杜钰实际上在颤抖。杜钰怕死，但他更怕秦弄海先他离去，他不能想象没有秦弄海的生活。如果秦弄海先他而去，他会让林华宴给他喂忘忧散，让他成为一个不会哭不会笑的废人。所以，他失去秦弄海和死亡，他必然是毫无疑问地选择死亡。
　　断残皱了一下眉，叹了口气，当年秦雁归和鹤缨两人只能活一人的时候，鹤缨亲手把解药送到秦雁归口中。他一直以为鹤缨选择了死亡，但现在他才明白，不是鹤缨选择了死亡，而是他选择了秦雁归活着。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跟爱人一起活下去。死亡非他所想，但在爱人生命的抉择面前，他选择了让爱人活下去。
　　良久，断残说道：“药在魏之眠那里，行动要快了，秦弄海她随时都会死的。”
　　杜钰让人把断残从邢架上放了下来，钟离霍把杜钰拉到一旁说道：“确定他可信？”
　　杜钰看了断残一眼说道：“信。”
　　断残因为负了伤所以走得有点吃力。钟离霍带着他来到魏之眠的房间。一打开房门，只见魏之眠躺在床上，脸色缓和，胸口上的伤口也得到了很好的处理。断残走到他床边俯身在他身上摸索，最后从他衣襟里摸出两个小药瓶。
　　而后，断残握住魏之眠的手低声地说了几句话，没有人听得清他说了什么，只能看见他的眼睛已经通红，仿佛是与情人道别一般的伤感。
　　断残那些药瓶走出房间，又随着钟离霍和杜钰来到秦弄海的房间。
　　断残跟杜钰低声说了几句，杜钰点点头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遣走，包括钟离霍。
　　钟离霍拉着杜钰低声说道：“有什么事就喊我，我在外面。”
　　杜钰点点头，他突然发现这个大伯真的挺靠谱的，难怪秦弄海这么依赖他。
　　钟离霍退出了房间，一直等在外头。大概五个时辰后，断残从房间里出来说道：“可以了，之后要看他们造化了。”
　　钟离霍进去房间一看，只看到一地的鲜血和躺在血泊中的杜钰和秦弄海。
　　天杀的断残！
　　他下令把断残押在地上准备亲自解决这个魔头。可他转头之际竟发现秦弄海的胸口有了起伏，他眉头一皱就上去探秦弄海的脉搏。秦弄海的脉象缓和有力，有康复之相。他回头再去切杜钰的脉，杜钰的脉象沉迟无力，如加以调理亦可恢复。
　　钟离霍心道，这断残原来是真的救人，便大手一挥道：“把人押回狱中待审。”
　　一个月后，魏之眠闯进狱中把断残劫走，自此音讯全无。钟离霍下令追截，但听说只派了两三个人去执行，当然就是无功而返了。
　　钟离川安然无恙，而且下了圣旨追封德妃为德宁皇后，钟离海为昭海公主。
　　而杜钰……
　　杜钰被取了心血之后一直没醒来，而且昏迷之前还忘了给小孩取名，因此小孩到现在都还没有名字。湘临给孩子取了小名叫白白，因为小孩的皮肤看上去就是白白的非常漂亮。
　　而杜钰的情况照林华宴看来他是进入了假死状态。可能是因为当时断残取心血的时候取的量不合适造成。
　　“不过嘛，这断残也不是我，要我来的话连什么心血都不用，两下就能把人救活了。”林华宴越说越起劲，直接夸起自己来。湘临看她那劲又开始了便说道：“可以了林神医，知道你厉害了，快别说了。”
　　林华宴听到湘临的话，又扭头去看秦弄海。只见秦弄海的脸一片苍白，脸上只写满了自责。杜钰竟然为了她犯这么大的险，而且现在还落得昏迷不醒。
　　是她连累了杜钰！
　　她抬起头跟林华宴说道：“我想见他！”
　　林华宴却说到：“你给我好好躺一天，我明天带你去看他！”
　　好了，故事到这里先告一段落，要知道秦弄海能否救醒杜钰？我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