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江湖之玉海》阿影儿

100、 【番外】杜子白×杜景【肆】

　　从那之后杜景就开始跟杜子白苦练赌术，骰子，牌九，单双，六博等等。不知不觉杜子白被抓到这里已经是差不多一个月了。杜子白曾经问过杜景家里人有没有找他，杜景说他给家里写了信说带杜子白出去玩个把月，家里人也高兴地回了信说男孩子就是要多出去走走，多见识。
　　这个月里面杜子白还认识了几个千门八将中的人，说不出他们的样子，因为真的是太平凡了，是那种在赌桌附近你根本不会看他一眼的人。杜子白想了想，他连人家名字都想不起来。可是这千门八将与杜景非常相熟，有一两个还会找杜景喝酒作乐，可杜景跟这些人喝酒从来不带杜子白，每次杜子白都只能是鼓着腮帮子等杜景回来，十足一个怨气极重的小媳妇。杜景赌术高明可并不属于八将，原因估计是程双秋将他当做了自己管家。杜景除了要教杜子白赌术之外，还要帮程双秋打理赌坊生意，待有贵宾上门的时候杜景还要亲自接待。可杜子白一直奇怪，为什么程双秋叫杜景是叫阿晴而不是阿景呢？每次程双秋叫阿晴杜子白就想问，可每次等到自己和杜景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又忘了问。

　　这天，杜景在教杜子白单双的技巧。突然听到楼下赌坊传来一阵骚动，随后便听到一把声音喊到：“你们的负责人呢？”
　　杜景眉头一皱，便丢下杜子白往楼下去了。
　　还没到一楼就看到一群穿着飞鱼服的官兵闯了进来，为首的官兵身穿赤红色飞鱼服，头一抬看到杜景就说道：“你是负责人吗？”
　　杜景笑了笑毕恭毕敬地走到那人面前，双手抱拳行了个礼道：“在下方晴，未知官爷大名？”
　　那人跋扈地说道：“京卫六队，赵楚。有人举报说你们这赌坊涉嫌贩售违禁千具，现在要搜店。”
　　杜景面有愠色可不好发作，双手负腰便道：“我们胜利赌坊是京城最大的赌坊之一，如果这个没赢钱那个总输钱的倒霉蛋都说咱们出千，咱们早就关门大吉了。”
　　赵楚虽然身材不高，可气焰也真的不小，张口就说：“反正今天就是要搜！”
　　杜景剑眉一挑便说：“既然官爷要搜，贱民岂敢不从。”说着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杜子白从楼上的栏杆后面偷看得一清二楚，刚刚杜景跟赵楚对话时，杜景的手在腰后给伙计们打了几个手势，伙计们看到手势已经悄悄将千具藏好。杜子白咬着唇心想，这么大的赌坊竟然真的是出千！要不是杜景在的话自己早就把所有东西揭穿了！此时的杜景像极了程双秋那老奸巨猾的样子，可在与自己独处时那个温柔的杜景仿佛又是真的，杜子白有时候也分不出哪个才是真正的杜景。
　　赵楚大手一挥示意身后下属进屋搜寻。赵楚四处张望，一抬头就看到杜子白在楼梯上与自己四目相投。
　　赵楚眉心一皱说道：“上面的人下来！”
　　杜景啧了一声回头看这杜子白，本来不想让杜子白牵扯进来的，这小孩真的八卦！这种时候还敢偷看！便笑着说道：“官爷，这是咱们老板的弟弟，上京赴考来暂住的。”
　　赵楚没有理会杜景说什么，只是瞪着坐在楼梯上偷看的杜子白，杜子白被瞪得发慌才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待杜子白走到一楼，抬起脸看赵楚的那一刻，赵楚的心仿佛都漏了一拍。他从来没见过世上有如此美貌之人，肤如凝脂，唇红齿白，青丝如瀑，在这个利欲熏心的赌场之中出淤泥而不染，仿佛仙子下凡打救世人。
　　赵楚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杜景翻了下白眼，一个侧身挡在赵楚面前说道：“官爷不知道搜出来些什么呢？”
　　赵楚一看是杜景，才收回心神，身边的下属也复命道没搜到什么东西。赵楚向前了一步，胸都快要抵在杜景的胸膛之上，仰着头说道：“别让我抓到把柄。”
　　杜景也不甘弱势，剑眉一挑，不慌不忙地点头说道：“当然。”
　　赵楚一甩手转身，对众队员说道：“收队。”说着就领着一队人走出了赌坊。
　　杜景看着赵楚的背影，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里冷若冰霜任谁看到都会打个寒战。
　　杜子白看着身穿飞鱼服的都离去了才送了一口气，刚刚那个小矮子看自己的眼神仿佛要把自己吃掉一样，吓得杜子白心里狂蹦乱跳心想会不会就这样被带回去受审的啊！幸好他小叔叔杜景不输人也不输阵，一直都控制住场面，实在是好棒棒！
　　杜子白眨着那双乌黑水凝的大眼看着杜景，只见杜景吩咐好其他伙计重开赌局之后便走到杜子白面前说道：“看什么呢？”
　　杜子白摇了摇头，一手拖住了杜景的手说道：“咱们还是上房间去吧！”说着还没等杜景反应过来，拉着他就往雅房去了。
　　杜景一边被他拉着，一边想，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还没到戍时，程双秋就命人把杜景叫走了，好像是有什么紧急的事要聊。临走前杜景让杜子白今天早点回房间睡，明天早点起来学。
　　杜子白还真的没试过这么早下课，打了水擦了身子之后就开始无所事事在院子里到处走。其他下人还在忙着各种收拾，他杜子白也完全不帮忙，看了看就直接走掉。走到程双秋书房附近只听到程双秋一声吼道：“方晴！”
　　杜子白下了一跳，这程双秋平时老奸巨猾对谁都不会把怒意摆在脸上，这么大的吼声杜子白试一次没听过。杜子白猫下腰，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间的窗户下面，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只听见杜景细声说道：“主人，你也知道那人五天内必然会到，以杜子白现在功力根本不足以应付那人。”
　　程双秋仿佛忍耐着怒意，低吼着：“但也不可能是你上场，这次赌的可是命啊！”
　　杜景沉默了一下，道：“主人还有一个办法……”
　　杜子白在门外听不到里面说话便越凑越近，一不小心头就撞到了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谁！”伴随着程双秋略有怒意的声音，门啪的一声打开，只见杜景走了出来张望。杜景向两边看，一下子就看到躲在窗口地下的杜子白，杜子白蹲在那里跟杜景四目相投，一脸惊慌。可杜景眼睛扫过他之后却装作没看到，仿佛杜子白是个透明人一般，他回头就跟程双秋说道：“可能是野猫。”说着又退了回房间，关上了门。
　　杜子白自知这是杜景给他的信号让他赶快走，等屋里人声再起的时候他便悄悄地溜了。

　　夜里，杜子白正在睡着，突然听见有人低声在喊自己的名字。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只见眼前的人竟然是杜景。杜景一身黑色短打服显得格外精神利落。他的脸凑得很近，杜子白凭着月亮的冷光清晰地看到杜景眼睛里满满都是不舍。
　　“白白，叔叔要离开几天，你好好照顾自己。”
　　杜子白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还以为这个是梦，怎么每天梦见的小叔叔今天这么帅气了呢？杜子白伸出双手去揽住杜景的脖子，把他拉近自己。
　　“白白？”杜景还没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觉得双唇上被两片同样柔软的唇印了一下，再看回杜子白只见杜子白笑颜如花地说到：“小叔叔好甜好甜……”
　　杜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一把推开了杜子白，杜子白心中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平时梦里的小叔叔不都这样让他亲的吗吗？只是有时候亲额头，有时候亲脖子，还有时候亲其他地方，但也从来没推开他。唔……就在这么想着意识又开始模糊再次进入了睡梦之中。
　　杜景摸着自己的双唇，那个柔软的触感让人难以忘怀。杜景不是没亲过女儿家，但是这种心跳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有，好像心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他连呼吸都不敢，仿佛每一次故意心都跳得更快，整个通铺房只剩下他心中怦怦的心跳声。他看着再次熟睡的杜子白，那刚刚亲过自己现在微合的双唇，什么时候这唇变得如此让人心动，诱惑？
　　杜景一咬牙，便从通铺站了起来，大步地走出通铺房，他知道如果要就杜子白出去的话现在不能有一点留恋。

　　接下来几天杜子白都无所事事。那天他起床发现小叔叔不见了，才到处去问人小叔叔去哪了。管家的刘叔告诉他杜景要出门几天才回，临走前吩咐刘叔要监督杜子白学习不能拉下进度，可是赌坊里面的其他人无论是赌术和样子都不及小叔叔一成，杜子白跟他们对赌都大获全胜，还没一天的时间杜子白就腻了。
　　然后他用了足足两天在想那天夜里那个小叔叔是真的小叔叔还是梦里的小叔叔？明明梦里的小叔叔都能跟他做各种的事，那天夜里的小叔叔竟然亲一下就跑没影了。难道……那是真的小叔叔吗？可是真的小叔叔为什么又会在夜里出现，而且好像还跟自己说了些什么。
　　难道！小叔叔那天是想夜袭自己然后被自己发现了，所以不好意思跑了吗！杜子白想到这里突然感觉自己越想越有道理！那是说明自己原来是跟小叔叔心意相通了吗？在一厢情愿的这个层面上杜子白还真的把自己父亲的功力学到十成十。一厢情愿起来完全回不了头。越这么想杜子白越是觉得自己坐不住，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似的就站了起来往外跑。
　　谁知道一出门就跟程双秋撞个满怀。杜子白还想骂哪个不长眼的在自己求爱的路上挡着，只见程双秋脸色铁青地现在自己面前一言不发。程双秋见到杜子白一脸高兴忍不住心生怒意说道：“在这儿干嘛！”
　　杜子白低着头，仿佛小孩子做错了事，扁起嘴说：“没……”
　　程双秋皱着眉，沉思了一下，道：“明天有个赌局，你要参与。”
　　杜子白眨了眨眼睛说道：“可小……阿晴他不是不让我……”
　　话没说完，程双秋一把抓住杜子白的肩膀，那力度之大抓得杜子白地哼了一声。程双秋双眼布满血丝，缓缓地说道：“阿晴他……”
　　“他怎么了？”杜子白觉得程双秋有点反常便知道大事不好。
　　程双秋叹了口气，眼睛里仿佛有了泪水说道：“他现在下落不明……”
　　杜子白瞬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股冰冷从脊椎末端一直往上蔓延到全身，他被这股冷气堵得根本不能呼吸。他露出了一个难以置信而且非常扭曲的笑道：“你……你在说什么……”
　　程双秋摇摇头也非常悲伤说道：“他是……为了我……如果不是我他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刺杀那个人……”
　　杜子白一手执住程双秋的衣领，大吼道：“你在说什么！”
　　“是我……我不应该跟那个人对赌……他是为了我……两年前，我跟永胜赌坊的陆彤打赌，两年后各自培养出一个正将对赌，输的那方需要切下一只手……可他两个月前竟然将我的正将戴历秀挖走……我无可奈何之下就把你绑了回来，让阿晴培养你……”程双秋抬头看着杜子白继续说道：“如今我已经别无选择，明天你要帮我跟戴历秀对赌……”
　　“不可能！”杜子白已经哭成了泪人，泪水和鼻涕交融在一起滴落到对襟上，他嘶声裂肺地吼着说：“是你害死了他！我不可能帮你！”
　　程双秋抓着杜子白的手肘说道：“但这个也是阿晴最后的愿望，你就不能帮他实现吗？”
　　“我！”杜子白放声大哭，像个小朋友一样全然不顾其他人的视线：“我不管！我只想让他回来！”
　　“你听我说！”程双秋双手捧着杜子白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低声地说道：“这是阿晴的愿望，如果你帮他完成了，他即使在九泉下也能笑着啊！”
　　杜子白一手推开程双秋，指着他的脸说道：“你这个杀人凶手！”说完转身就跑，边跑还边放声地哭着，所有家丁都看着他议论纷纷。
　　他跑到杜景的房间，一下子就跳到杜景的床上。他用杜景的被子裹紧自己，贪婪地吸着杜景的味道。“小叔叔……小叔叔……”他喃喃地唤着杜景，可是那人早已经不在，剩下的只是那让人熟悉可抓都抓不住的味道。不可能，他的小叔叔不可能就这样没了，他明明答应过自己要回来带自己离开这里，他还要教自己更多的赌术。也许？也许这只是小叔叔给自己的一个考验！也许他根本没有离开！也许他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杜子白开始安慰自己，自我安慰对他来说从来都很见效，他哭累了，眼皮开始慢慢地往下掉。
　　他做了个梦，跟他以往梦到跟杜景的梦不一样，这次他们没有亲对方，也没有摸对方。他坐在乡下那个河堤边上，而杜景只是静静地枕在他的膝盖上。平时梦里那些下流的话杜子白一句都没说，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河岸，看着河岸上的杨柳被风轻抚，迎风飘扬。杜子白看着杜景的侧脸，只觉得一阵安心和美好。

　　随着公鸡的打鸣声，杜子白睁开了眼睛。他还是睡在杜景的床铺上，眼泪在杜景的枕头上晕染成一个深色的印子。他坐起来，心中一片空洞，那个梦让他更加怅然若失。
　　他想起程双秋的话，心道既然那是小叔叔最后的愿望，那我杜子白就帮他实现吧。
　　他去找了程双秋表示可以参加对赌，程双秋自然是高兴，马上就让人帮杜子白梳洗。那群丫鬟对杜子白的身体可谓是觊觎已久，一听到可以为杜子白梳洗可高兴得不得了。可渐渐大家都发现了，杜子白那双原本水凝的眸子里面，那点点的星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潭了无生气的死水。此时的杜子白仿佛一个任人打扮的木偶娃娃，不会笑也不会哭，更不会爱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