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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这几日,甘寻禅逛遍了侯府的整个后院,不愧是权臣世袭之家,比她前世逛过的任何一个四合院都要大得多。

      只剩下前院还没涉足。

      她在侯府的日子逐渐如鱼得水,若说还有什么糟心的,便唯有王嬷嬷一人矣。

      王嬷嬷不敢正面违抗于她,但背地里恶心人的小动作却是层出不穷,甘寻禅越来越不耐烦,已经在考虑把她踢出正院。

      这日,甘寻禅从一处她很喜欢的桃园林逛回来,刚入正院门,就见王嬷嬷慌慌张张从她屋子里跑出来,转身往自己屋子里走去。

      “站住!”

      厉声叫住她,甘寻禅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她身边,严肃地盯着她:“你刚刚去我屋子里做什么?”

      王嬷嬷转过身正对她,眼神飘忽,神色强作镇定:“老奴不过替夫人收拾收拾屋子罢了,夫人这副模样做什么?”

      甘寻禅拉下脸:“我说过,不许你进我屋子,你耳朵是聋了吗?”

      王嬷嬷神情恼怒,又暗自压下,撇撇嘴道:“是,老奴记下了,老奴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着,她转身想走。

      “等下,”甘寻禅再次叫住她,“你袖子里藏着什么?”

      王嬷嬷身子一僵,脸上浮现慌张之色,紧紧攥住袖口,仓促道:“什么藏着什么,老奴没有藏任何东西,夫人您不要污蔑老奴。”

      甘寻禅不与她多废话,直接吩咐小芷:“去,把她袖子里藏着的东西抢过来。”

      小芷兴奋地走上前,她老早就想与这老妖婆干一架了。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侯爷的奶嬷嬷,你们不能这么对我!”王嬷嬷彻底慌了,转身想逃,但她到底年龄大了,腿脚怎么可能比得上年轻伶俐的小芷,小芷三两步跑过去,拦住她,拽住她的袖子,让她把东西掏出来。

      “啊你这该死的小蹄子!”王嬷嬷尖叫,扭头朝呆住的小丫鬟们怒吼,“你们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我。”

      小丫鬟们回过神,刚要冲过来,对上甘寻禅冷冽的眼神,登时僵住。

      王嬷嬷身份不低,但夫人身份更高啊,这两人打起来,不管最后谁赢,总归不是她们,她们犹犹豫豫,对视两眼,最终咬着牙,都没有动。

      没有小丫鬟的帮持,小芷很轻易就把东西从王嬷嬷袖子里拽了出来。

      小芷邀功的喜悦之情还没浮上脸庞,看见躺在手心的东西,瞬时变成了愤怒:“夫人,这是您的翡翠玉镯!”

      甘寻禅盯着那块通体碧透的玉镯,说实话,没认出来是自己的,但看那玉镯浑体剔透,没有一点杂色,就知绝对价值不菲,不是一个小小的奶嬷嬷可以拥有的。

      她冷眼看向王嬷嬷,王嬷嬷头发凌乱,脸色灰败,还有些许的不甘心,不过须臾,她收拾好情绪,平静道:“这是老奴收拾屋子时从地上捡到的,老奴还想着等夫人回来后问问您,这是不是您的东西。”

      “你撒谎!”小芷立马反驳她,“这玉镯分明已经被我妥帖放到盒子里,怎么会掉到地上。”

      王嬷嬷冷笑一声,恶毒道:“反正老奴是从地上捡到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忘了收了,亦或者,你故意没收好,想收为己用呢。”

      “你胡说!”

      小芷简直要被气炸,她立即转向甘寻禅,慌忙解释:“夫人,奴婢没有,您相信奴婢,这是您出嫁前,夫人赠与您的嫁妆,奴婢一直都妥帖保管,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甘寻禅盯着王嬷嬷,没有出声。

      王嬷嬷有恃无恐地跟她对视,她一点也不担心,过往她从这位夫人手里拿走的东西多了,也没见这位夫人动过怒,虽然这次东西有点珍贵,但她相信,这位夫人不敢对她怎么样。

      甘寻禅将目光从王嬷嬷身上收回来,开口道:“王嬷嬷欺下瞒上,监守自盗,还不知悔改,抱赃叫屈,我这里是容不下她了,来人,将她赶出正院。”

      王嬷嬷猛然张大眼睛:“你敢!”

      甘寻禅昂起头:“我为何不敢。”

      见她来真的,不是说着玩玩,王嬷嬷慌了:“你,你可知我是侯爷的奶嬷嬷,你不怕我朝侯爷告状吗?”

      甘寻禅抿唇:“随意,你想怎么告就怎么告。”

      正好方便她把这一切都告知侯爷,交给侯爷定夺。

      甘寻禅转过身,不再理她,走了两步,又想到:“小芷,亲自给嬷嬷收拾行礼,顺便把不该带走的东西都留下。”

      “哎~”小芷这次答应得格外婉转。

      王嬷嬷面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敢,她怎么敢……

      小芷很利索,没一会儿,就将王嬷嬷行礼收拾好了,顺便抱回了一堆她从原主这里顺走的东西。

      东珠耳环,碧玉簪,鎏金步摇……桌子上,大大小小璀璨夺目的首饰拢了一小堆。

      甘寻禅拨弄着红楠木佛珠,心下惊叹,这王嬷嬷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居然从原主这里拢走了这么多东西。

      小芷也满是心疼和郁愤,不过转眼,她凑过来,悄声道:“夫人,刚刚王嬷嬷怒气冲冲地走了,奴婢瞧着,她大概是去找侯爷告状去了。”

      手上动作停住,甘寻禅放下佛珠,说:“随她去,不用管她。”

      ……

      王嬷嬷此时果不其然在谢毓呈这里。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奴不过见那玩意金贵,想着夫人年轻,身边婢子也不稳当,就想着先把东西捡起来,回头再还给夫人,谁料想,夫人见面就把偷东西的屎盆子扣到了老奴身上,天可怜见,老奴可是侯爷的奶嬷嬷,什么稀罕东西没见过,夫人值当如此羞辱老奴嘛,侯爷,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呜呜。”

      声音凄凉,白发凌乱,一个狼狈苍老的妇人跪在下头,任谁来瞧,都免不了生出一丝怜悯之意。

      但坐在上首的男子,他看不到。

      慢条斯理端起茶盏,剔透玉白的茶色与修长玉指相映相衬,凑到唇边,抿了一口,又慢悠悠放下。

      谢毓呈神情未有丝毫动容,听她说完,从容道:“嬷嬷想要如何?”

      王嬷嬷哽住,她想要如何,她要那甘氏给她跪下道歉,另亲自把玉镯双手奉上,不过她内心再愤怒也知道,侯爷不会听她这荒唐话,侯爷能坐在这里听她说完已经是看在小时候的情面。

      她垂下眼帘,老实又穷苦样子道:“老奴哪有什么想法,老奴在侯府待了一辈子,效忠了侯府一辈子,临老了,承蒙侯爷抬爱,留在夫人身边伺候,没成想,夫人却要赶走老奴,老奴实在无处可去,只能来投奔侯爷,盼望侯爷能给老奴指条明路。”

      谢毓呈抬起手,按住眉心,轻轻按摩。

      他没空也没心思处理这些繁琐的尘垢秕糠,想了下,吩咐朗迟:“找个富足的庄子,把嬷嬷送过去养老。”

      朗迟拱手称是。

      王嬷嬷却傻眼了,这,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啊。

      送去庄子乍一听还算不错,但王嬷嬷在庄子上待过,知道那里头属管事一手遮天,除了顶头的主子,管事可不会把她一个与主子没多少情分的奶嬷嬷放在眼里,在庄子上待两年,她就彻底烂到泥堆里了。

      见朗迟抬脚要走,王嬷嬷急忙出声:“不,不,侯爷……”

      对上谢毓呈疏离平淡的脸庞,明明那双眼睛瞎了,王嬷嬷却仍旧有种被尖刀划拉过般的刺痛感,她惊慌失措地垂下头,讷讷道:“谢过侯爷,但,但老奴还年轻,还想在侯爷身边伺候两年。”

      谢毓呈神色冷淡,即便听到她反悔,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嬷嬷想要如何?”

      他再次询问,很明显,他愿意稍微顾念情分一二,却也只有一二,再多就没有了。

      王嬷嬷低着头咬牙:“老奴,这就回去给夫人赔礼道歉,好生跟夫人解释清楚,希望夫人能高抬贵手,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老奴的此次过失。”

      就算暂时不得不低头,她也委婉地给甘寻禅上了个眼钉子。

      说罢,她垂着头,室内静默沉寂,谢毓呈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她只好站起身,磨磨唧唧朝外退去。

      王嬷嬷心里不甘,她今日豁出脸面来这里哭诉,侯爷却没有一丁点要插手的意思,难道她要就此朝那个黄毛丫头低头?

      不!她绝不!

      王嬷嬷停住脚步,抬起头,欲言又止地看向侯爷,似乎突然想到什么,想说但又不敢说。

      谢侯爷看不到,朗迟不会先声夺人,王嬷嬷酝酿了会,只好主动开口:“侯爷,听闻您这些日子在寻些什么人。”

      谢毓呈睫毛微动,不动声色地面向她。

      王嬷嬷从他神情里看不出什么来,但不妨碍她把心里的猜测说出来:“侯爷,不知道是不是老奴想多了,老奴总觉得,夫人最近好似换了个人似的,不仅爱打听府内的事情,还总爱出去溜达,近日把整个侯府都逛了个遍,还一直流连在垂花门附近,貌似想往前院来。”

      闻言,谢毓呈眉梢微挑,脸上终于有了点与众不同的表情。

      王嬷嬷心下得意,她了解这位侯爷,知道他最忌惮话浅言深,因此只稍稍一提,便扭身走了。

      走出屋门,王嬷嬷表情霎时阴沉,慢慢的,又转为得意与狠辣。

      她听闻了这段时日侯爷命朗迟翻查全府的行径,这般大动干戈,定然是侯爷在排查刺客,依照侯爷的秉性,对待刺客那是宁肯错杀不肯放过,再者说,她又没说谎,甘氏最近的确变动颇多,疑点重重,叫人放心不下,她冷笑一声,甘氏这下子有好果子吃了。

      王嬷嬷走后,朗迟转向沉吟不语,不知道在出神什么的谢毓呈。

      “侯爷,属下将府邸反复翻查几遍,确实没有漏网之鱼,但如王嬷嬷所说,如今唯一没有搜查之人,唯有正院那位。”

      谢毓呈回过神,摇首,他大婚之日见过她。

      “不可能是她。”

      朗迟虽然不知道侯爷一定要找出那人的原因,但他猜测,那人对侯爷一定很重要。

      他沉思道:“但是,属下确定反复翻查过,近日您不见客,也不曾有客人前来拜访,侯爷,您要不要前去确认一下?”

      谢毓呈没有吭声,良久,他缓缓站起身。

      王嬷嬷回到正院,走之前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回来后却眉开眼笑,志得意满,很难不让人猜测,侯爷究竟许了她什么。

      小芷从窗边回来,忧心忡忡地凑到甘寻禅身边:“夫人,怎么办,王嬷嬷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好似拿到了一个不错的结果。”

      甘寻禅捧着茶杯,大眼睛眨啊眨:“不要着急,此言为之尚早。”

      她虽然也有些忐忑,但并没有太过担心,她总觉得,那位侯爷不是这种不明事理之人,这种感觉来得无知无觉,不明所以,可能因着她在这个世界第一份依赖来源于他,她就总对他抱有一种莫名的笃定和信赖。

      况且,就算信错了也无妨,大不了就一拍两散呗,这又不是对女子十分苛责,不能和离的时代。

      于是,在这样的忐忑中,时间一点点过去。

      整个正院笼罩在紧绷的氛围中,甘寻禅和小芷没有出去,王嬷嬷也没有露面,就连小丫鬟们,都比平时更加勤快地干完了活,然后回房间待着了。

      等待中,午膳点到来。

      用过午膳,谢侯爷还是没有来,甘寻禅心中的忐忑早就化为微风,跑个没影了。

      午膳后是定时小憩时辰,甘寻禅解开头发,脱下外衣,躺床上睡觉。

      谢毓呈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这是他大婚之后第一次踏足正院。

      院子里打盹的小丫鬟看到他,登时震惊茫然地站直身,那表情,颇为梦幻,大概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看到侯爷再次踏足这个小院。

      王嬷嬷一直密切关注着院门口,见侯爷来了,立即迎身出来,兴奋得脸都红了。

      她当然开心,这说明侯爷将她的话听到耳朵里了,再者,侯爷心里说不定有几分她的地位,侯爷此次来是为她撑腰做主的!

      谢毓呈站在院子里,没有进去,背着手,长发被春风拂起。

      “夫人呢?”

      小芷出来后,见到他也傻眼了,她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磕磕绊绊道:“奴婢,奴婢这就去叫醒夫人。”

      说完,她腾腾腾跑回屋子里。

      没过一会儿,两道匆匆的人影掀开帘子疾步从里头出来。

      春衫近,莺语迟。

      一道软糯清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拜见侯爷。”

      谢毓呈缓缓转过身,仿若天边划过一道银线,随着他逐步转身,一点点撕扯开夜幕浓郁的黑暗。

      ——他终于看到了春天。

      还有跟前的女子。

      鹅蛋脸,藕色裙,头发乌黑顺亮,如瀑般垂在身后,只拿根水红色发带简单绑住一绺儿,额前还翘着两根没捋平的翘毛。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2-04 20:58:11~2021-02-05 23:2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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