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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甘寻禅一路牵着谢毓呈,攀过台阶,进了御书房,直到被皇上赐座,才放开他的手。

      谢毓呈阳火旺盛,跟他牵了一路,出了一手心的汗。

      甘寻禅悄悄拿帕子擦了擦手心,抬起头,打量跟侯爷可能是劲敌的当今皇上。

      出乎她的意料,皇上外表看起来十分温和慈祥,这么说可能不太合适,皇上虽然年龄有点大,但正值中年,底子也不错,勉强也能说一句温文尔雅。

      跟他外表相符,皇上对待他们的态度也不错,甚至能称呼一句如沐春风。

      她不禁在内心怀疑,难道一切是她猜错了?皇上跟侯爷当真关系不错,不错到可以容忍侯爷直接驱车进宫?

      她看了眼侯爷恍若平静,但更深处仿佛暗潮丛生的脸庞,摇摇头,暂时在心里画了个问号。

      甘寻禅没在御书房待多久,说了会话后,便被人引着,前往皇后的淑宁宫请安。

      临走前,她貌似看到侯爷冷觑了她一眼。

      皇宫自然巍峨壮观,与她前世去过的另一处皇宫有异曲同工之妙,跟着引路的小太监东走西转,大约走了一炷香功夫,终于来到皇后的淑宁宫。

      她从容不迫地走进去,按照之前学过的礼仪给皇后行叩拜大礼,不过没等她跪下去,上首一道温和的声音便叫住了她。

      “自家人,不必多礼。”声音笑吟吟的。

      甘寻禅愣住,自家人?她和皇后很熟吗?

      她抬起头,悄悄观察,上首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妇人有了些年纪,眼角隐约可以看到鱼尾纹,但漂亮的五官与荣华的气度很好掩盖了这一切,称得上一句徐娘半老,气韵犹存。

      见她呆愣愣的样子,皇后嘴角略勾,朝她招手:“你我许久未见,怎么呆愣在那里,还不快过来。”

      甘寻禅慢吞吞走上前,来到她身边,再次唤了一声:“皇后娘娘。”

      皇后吩咐宫女:“还不快给宣平侯夫人赐座。”

      一个小宫女搬了个凳子过来,就放在皇后身边,那个距离,有点近,瞧小宫女习以为常的样子,之前她和皇后关系貌似的确不错。

      甘寻禅坐在凳子上,有些局促,她不适应跟人坐得这么近,还是跟一个她不熟悉且身份比较高贵的人。

      皇后暗自审视她,自然瞧见了她的局促,但她只以为前些日子发生的事叫她心里产生了隔阂。

      她不动声色地问:“禅儿,你身子没事了吗?”

      甘寻禅坐直身体,客套回答:“回皇后娘娘,臣妇身子已无大碍了。”

      皇后望向她的目光转为难过:“你何时与本宫这般生疏了?”

      甘寻禅闻言一愣,原主跟皇后真的很熟吗?她该以什么态度对待她?

      “你是不是在怪本宫没有在皇上跟前为你求情,”她长叹一口气,神色流露出几分苦楚,“你被关禁闭后,本宫也被关在这淑宁宫里,想见皇上一面都难,又去哪里为你求情呢。”

      原来是说当初她被关禁闭的事,事情具体经过她并不知情,只从小芷嘴里了解过大概,缘由是她跟贵妃起了冲突,害得贵妃摔倒小产,这才被皇上一怒之下关了禁闭。

      想到刚刚皇上对她春风和煦的态度,甘寻禅浑身打了个寒战:皇宫内人真可怕!

      她想了想,小心应道:“臣妇知道。”

      多说多错,她没有过去的记忆,不知道原主和皇后的相处方式,只好少说少答,就像马车里侯爷叮嘱她的那样。

      皇后眯起眼,没能从甘寻禅脸上瞧出什么来。

      想到甘寻禅愚笨单纯的性子,她逐渐放下心,应该是她想多了,她稍微说点好听话,这人就迷糊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皇后脸上重新带上笑,转而提起今日召她过来的真正目的。

      “你最近可曾注意宣平侯在做什么?”

      甘寻禅愣住,眨巴下眼,这话乍一听怎么有点不对头呢,她抿着小/嘴,无声凝望她,皇后笑得一脸平和,没看出什么异样,似乎是她想多了。

      她缓缓扯出一丝笑:“娘娘抬举臣妇了,娘娘又不是不知情,臣妇与侯爷相敬如宾,貌合神离,侯爷鲜少来后院,臣妇又怎会知道侯爷近日在做什么。”

      皇后脸上笑意收敛,她盯着笑得毫无瑕疵的甘寻禅,眼内闪过一抹尖光:“你当真不知情?”

      甘寻禅眼角上挑,若有所指地问她:“娘娘希望臣妇知道什么,又告诉您什么。”

      甘寻禅眼睛很大,嘴巴很小,精致细腻的脸蛋稍显稚气,平时与人说话也一副俏皮可爱的样子,但此时她眼睛微微眯起,眼睑略微上挑,目光淡淡地斜视向她,竟隐约叫人瞧出一分冷淡与锐利来。

      皇后登时愣住,似乎被她这个样子给镇住了。

      好半晌,她回过神,脸上笑意十分勉强:“你看你,本宫不过在关心你与侯爷的近况罢了。”

      甘寻禅心下不置可否,面上却一派平和:“谢过娘娘关心。”

      就此住嘴,再无她话。

      皇后蹙起眉,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她怎么觉得眼前之人变了许多。

      仔细端详一番,没瞧出什么,她只好把这些归于甘寻禅心气不顺,仍在跟她置气。

      接下来,皇后放下身段,态度温和地跟她交谈,一边拉近与她的关系,一边想法子打听宣平侯的动静,绕着两个话题来回翻转。

      甘寻禅逐渐不耐烦,她就说,皇上跟侯爷有隙,皇后怎么可能跟原主关系那么好,果然,皇后分明是想从她这里探听侯爷的机密。

      想到来时路上,侯爷还不计前嫌点拨她,甘寻禅抿了抿唇,这一刻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侯爷。

      等甘寻禅终于摆脱皇后,从淑宁宫出来,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

      她带着小芷和离离走在回御书房的路上,叹了口气,道:“皇宫真可怕。”

      一直保持沉默,不敢有一丝一毫懈怠的小芷当即应道:“可不是。”

      今日见了皇上和皇后,又见夫人与皇后暗箭明枪地针锋相对一番,她吓得腿都软了,此刻还觉得双/腿绵软无力,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她扭头看了眼离离,发现她面色沉静,脚步稳当,不由升起一缕钦佩和好奇:“离离,你怎么好似完全不怕,我都要被吓死了。”

      离离顿了顿,转头看她,圆圆的脸蛋上大眼睛一眨,两行泪珠就滚了下来。

      她抽了抽鼻子,鼻音很重:“我,我也好怕,我一害怕就想哭,刚刚一直强忍着。”

      “噗。”甘寻禅让她把眼泪擦擦,毫不留情地嘲讽她们,“瞧你们这点出息!直接跟皇上和皇后面对面的可是我哎,我都没说什么。”

      她完全把马车上忐忑不安的样子抛到了脑外。

      事实上,要不是皇后别有居心太过明显,她也不会一下子警惕起来,也就顾不上忐忑和紧张了。

      三人溜溜达达朝御书房走去,中间要穿过一座小花园。

      走着走着,前方依稀传来一阵议论声。

      甘寻禅三人渐渐停下脚步。

      “听闻今日宣平侯夫妇要来宫里请安。”

      “那个甘寻禅没死啊,啧,还以为她上次死定了呢,犯下忤逆犯上的大错,要不是宣平侯出手,父皇早就把她拨筋抽骨,碎尸万段了。”

      “就是有宣平侯作依仗,她才这么肆无忌惮,胡作非为呀。”

      “哼,不过一虚有其表的蠢货罢了,要不是宣平侯,打量谁还把她放在眼里,这种人,连给我们提鞋都不配!”

      小芷死死攥住拳头,双眼通红,愤怒又担忧地望向身旁的甘寻禅,喃喃一声:“夫人……”

      甘寻禅虽然脸色也很沉,但她时刻谨记这是宫里,不是在外面,侯爷不在身边,她不能随便给他惹祸。

      再者说,一些闲言碎语罢了,听听就过,又不会真实对她产生伤害。

      然而,话音一转,那边话题又变了。

      “说来,宣平侯也太过恣肆猖狂,不过一卑贱的下臣,还是个瞎子……”

      “嘘——你疯了!敢背后议论宣平侯!”

      “我,我就是看不惯他气焰嚣张的行为,这天下到底是姓夏的,而不是他谢氏的,他手握大权,颠倒朝纲,分明是乱臣贼子所行。”

      “唉,宣平侯征战沙场,铁血金戈,百姓们都拥戴他,先皇去世,又将手中一股暗卫转交于他,他一人执掌军中朝中大权,自然有不可一世的底气。”

      “那又如何,我大夏朝泱泱大国,即便没有他,自有新的盖世将领来守护疆土,还不会像他一样,认不清自己的本分,不老老实实对上位者跪下降服。”

      “唉……”

      “像他这样的奸臣,活该是个瞎子,就该被人一剑捅死,万箭穿心……”

      “住口!”

      一道严厉的呵斥声。

      甘寻禅怒不可遏地冲出来,双目冒火地死死盯向二人。

      正在说闲话的两人被这道震耳欲聋的呵斥声吓了一跳,她们惶惶然转过身,看到来人,脸色愈发雪白,惊惧之色油然而生。

      不多时,一蓝衣少女率先压下恐慌之色,上前一步,色厉内荏地训斥她:“你,你什么时候来的?谁允许你在背后偷听?”

      居然还是个公主,也对,不是公主也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交谈。

      甘寻禅没有吭声,整张脸被冰霜冻结,她双目冰冷,从左到右扫过二人,浑身散发的冷气欲要将二人淹没。

      要是只是议论她就算了,千不该万不该背后议论侯爷,还说出那么难听的,羞辱人的话。

      蓝衣少女浑身一个哆嗦,须臾,她回过神,想到跟前之人不是宣平侯,而是宣平侯那个愚蠢至极的夫人,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她冷笑一声:“是你啊,居然真的没死,没死就算了,谁允许你对本公主这个态度!”

      甘寻禅冷冷盯着她,顷刻,掀起唇,嘲讽一笑:“没想到堂堂公主就是这个教养,不仅跟个长舌妇似的背后议论旁人,还大言不惭地羞辱我朝英雄,要是让皇上知道你这个样子,你说,皇上会怎么治你的罪?”

      蓝衣少女已经彻底平静下来,闻言张大眼,不可思议道:“你居然也有脸教训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时,另一个黄衣少女也平复下来,来到蓝衣女子身边,附和道:“真是好笑,什么英雄,不过一贼子罢了,你居然还给他冠上这么冠冕堂皇的名头,倒真不怕风太大,闪了舌头。”

      “没想到戎马一生,为大夏朝守护边土,流血流汗的英雄到你们嘴里,居然变成了贼子,我真不知道该为你们的无知感到好笑,还是为我国边朝将士感到悲哀,他们恐怕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屹立于前方为后方挡下所有风雪刀霜,背后之人却是这么看他们的。”

      甘寻禅紧盯她们,字字泣血,她抬起脚步,朝她们走去,声声质问:“你们知道你们现在的安稳日子是谁用鲜血换来的吗?你们知道你们现在之所以能优哉游哉站在这里指点江山都是谁在为你们负重前行吗?你们一句一个瞎子,你们知道侯爷的眼睛是因为什么瞎了吗?”

      “他是为了守护你们!”

      一句振聋发聩的轰鸣,震得在场诸位登时怔住。

      蓝衣少女与黄衣少女神情呆滞,望见她脸上的震怒,身子一颤,脚步忍不住后退。

      甘寻禅本是为了反驳她们,但越说越觉得侯爷艰辛,忍不住心潮汹涌,神情悲切不管侯爷与皇上立场如何,侯爷为这个国家付出的心血却不容泯灭,尤其他那双眼睛,就是被敌国杀手给偷袭刺杀弄瞎的。

      但这些人,说侯爷权势滔天就罢了,居然连侯爷所做的功绩也变成了居心叵测,当真可笑!

      “说得好!”

      身后陡然传来一道雷霆万钧的洪钟声。

      甘寻禅愣住,回头看去,就见皇上和谢毓呈一前一后缓慢行来。

      她呆呆地望着他们,有些回不过神,而她身后,两名公主看到来人,更是两眼翻白,惊恐万分,险险直接晕过去。

      甘寻禅顾不上留意她们,她甚至分不出精力注意神色复杂的皇上,她现在整个视线都被迎面走来的侯爷占据住。

      她看到,谢毓呈盯着她,眼神幽深,整个瞳孔一片暗沉,里头隐隐有旋涡溢出,盘旋着紧紧锁定她。

      就好像,他的满世界,只能看到她一个人一样。

  •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我要继续修文!感觉我这篇文节奏有问题,放心,不会坑了!作者得好好思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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