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重生从续命开始！》祀神以东

35、关注死亡和活下去这件事

　　在谢洛阳刚知道自己生病的时候，他曾经想过要不要干脆死了一了百了。

　　那时的他并未完全退出演艺圈，只是暂时离开镁光灯而已。

　　只要有一个值得演绎的剧本递到他面前，他又会回到那个被众人注视的镜头前，演绎编剧笔下的其他人生，悲欢离合。

　　谢洛阳的经纪人宋云初总是不厌其烦地催促他去做体检。

　　“我给你约了下周的体检，不要再爽约了好吗？”宋云初颇有些无可奈何地请求着谢洛阳。

　　他极为精致的五官，令他看起来比谢洛阳本人还要更像娱乐圈里的人。

　　可顶着这样一张脸的宋云初却宁愿身处幕后，也不乐意将自己展现在镜头前。

　　在面对外人之时，他的美是带着刺的玫瑰，屋檐下垂落的剔透冰凌，有着锋利的棱角，让人在欣赏之余却不敢触碰，只能远观。

　　可是宋云初在谢洛阳面前，每每收敛了身上锋芒的他，总让人无端联想起那些身披长毛骄傲矜贵的猫咪。

　　“我觉得我的身体非常棒，根本不需要去浪费这个时间。”谢洛阳对宋云初笑着说，他微眯着眼睛，拒绝得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只要是遇上谢洛阳不想做的事情，他就会以这样委婉却不乏强势的态度回绝对方。

　　“即便是机器也会到时检修，何况你还是一个天天吃五谷杂粮的人？”宋云初蹙着眉反问道。

　　他不满地站在谢洛阳的面前俯视着他，而坐在柔软沙发上的谢洛阳却依旧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他对医院却有着本能的抗拒，那些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总让谢洛阳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这原自于他年少时的记忆，不停地往来奔波于家庭和医院之间，救护车的呼啸声甚至比上学时的闹铃更令他熟稔。

　　“我才三十出头，能有什么问题？”谢洛阳漫不经心地晃动着高脚杯，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对于谢洛阳这般的不上心，宋云初无奈地叹了口气，瞥了一眼他后，将他手中的酒杯夺走。

　　“你还是少喝些吧，之前在杀青宴上整个剧组都在找你的人，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他们都以为你被绑架了！”

　　宋云初想起之前谢洛阳在拍《伽蓝之梦》时闹出的事情，就感觉头大。

　　如果不是他及时阻拦，影帝谢洛阳杀青宴醉酒失踪这件事，肯定会闹上新闻头条和热搜榜一。

　　“行吧行吧。”谢洛阳被夺了酒也不生气，他安抚着宋云初，仿佛哄着家养的猫咪。

　　宋云初轻哼了一声，又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去做检查？”

　　“再说吧。”谢洛阳起身朝外面走去，动作飞快，只留下一脸愤愤地看着他背影的宋云初在原地生气。

　　他总认为宋云初过于杞人忧天，然而命运往往在最不经意时露出獠牙。

　　一通电话彻底改写了他的命运。

　　几个月后，在宋云初的软磨硬泡下，谢洛阳勉强做了体检。

　　当报告出来时，他正乘着游轮徜徉在地中海的碧波之上。

　　接到宋云初的电话时，谢洛阳尚有兴趣地旁观着他人举着鱼竿在船上海钓。

　　可当宋云初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宣告他脑癌晚期的噩耗时，一声尖锐的海鸟鸣叫划破长空。

　　那声音如此刺耳，混杂着有人钓鱼上钩的欢呼声，让谢洛阳霎时间头脑宕机了。

　　耳边出现如老旧电视机泛起雪花时的嘈杂噪音，谢洛阳的眼前突然一黑，可当他眨眼过后，他所视之处，还是那片蔚蓝无云的朗朗晴空以及宽阔无垠的苍蓝海域。

　　“真的？”谢洛阳下意识地反问，但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试图用玩笑缓解气氛：“刚出的报告？说不定今天是愚人节呢？”这个拙劣的笑话没能换来回应。

　　电话那头，宋云初的强忍的哽咽声清晰可闻。

　　“你的旅行得提前结束了，我去下一站的港口接你。”

　　宋云初絮絮叨叨嘱咐了好多，但是谢洛阳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结束通话时，谢洛阳茫然地挂断电话，仿佛这只是他一个下意识地举动，然而他的灵魂早已不在这副躯壳上了。

　　他低头看着在阳光下显得波光粼粼无比闪烁的海面，心中萌生了想要跳下去的念头。

　　谢洛阳会游泳，但是游的不好。

　　如果跳下去，在这样宽阔的海域一时无人发现的话，他应该很快就会结束目前的困扰。

　　什么脑癌晚期，都不会再是他需要面对的问题。

　　地中海温热潮湿的海风突然变得刺骨了起来，谢洛阳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

　　他握着身前的栏杆，将身子探了出去。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先生，您还好吗？”一位船员关切地询问。

　　谢洛阳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只是有点晕船。"

　　他转身回到自己的舱房，关上门后，整个人瘫软在床边。脑癌晚期。

　　这四个字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切割着他的神经。

　　宋云初说他的生命最多还有一年时间，如果接受治疗，也许能延长到两年。

　　他想起自己刚出道时，为了一个只有三句台词的角色，在片场等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那时的他多么渴望时间，渴望有更多机会证明自己。而现在，什么都得到的他，时间又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人总是在追逐他没有的东西。

　　游轮在威尼斯靠岸时，谢洛阳看到了站在码头上的宋云初。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谢洛阳想起了他刚遇见宋云初的那个时候。

　　没有明媚的阳光，纽约的街头下着雪，整个世界都是带着晦涩不明的灰色滤镜。

　　他在一个路灯旁捡到宋云初，就跟碰上一只流浪猫一样，把他捡回了家。

　　见到宋云初的谢洛阳还想说些什么俏皮话，缓和一下气氛，可站在他面前时，谢洛阳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车内沉默得令人窒息，最终是宋云初打破了沉默：“我联系了几位专家，他们——”

　　“我不打算治疗。”谢洛阳打断他，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他转向谢洛阳，眼中带着震惊和不解：“你说什么？”

　　“化疗、放疗，那些只会让我剩下的时间更加痛苦。”谢洛阳直视着宋云初的眼睛，“而且我不想去医院。”

　　“那你想干什么？等死吗？”宋云初的嘴像淬了毒。

　　一直以来都是被旁人如此形容的宋云初，终于在谢洛阳的面前也解开了封印，开始对他不留余地地批判了起来。

　　车子在威尼斯的石板路上颠簸，谢洛阳的目光掠过窗外那些色彩斑斓的建筑，它们在水面的倒影被船桨搅碎又重组，像极了他此刻支离破碎的人生。

　　宋云初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骨节泛白。“谢洛阳，你才三十三岁。”

　　“所以呢？”谢洛阳转过头，嘴角挂着那个宋云初熟悉的，在镜头前无懈可击的微笑，“三十三岁得脑癌晚期的概率是多少？没几个人吧？你看，我运气一向很好。”

　　“你以为你在演什么悲情男主角吗？”宋云初不客气地反驳道。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谢洛阳对活下去这件事情那么反感，可谢洛阳却几乎淡漠到冷酷的程度，他说道：“人都是会死的。”

　　“那又怎么样？你现在不还是好端端地喘着气儿吗？”宋云初狠厉地睨了一眼谢洛阳，怒其不争地说。

　　“死亡只是个必将到来的事情，对于我而言只不过是提前了……”谢洛阳的语气很无奈，仿佛宋云初在逼他做一件他不想做的事情。

　　“你别矫情了。”宋云初骤然打断谢洛阳的话说，“你不能死，不能留下我一个人，自从你遇见我的那个时候开始，我们俩就已经绑定了。”

　　“况且，你走了，我怎么办？”宋云初双眼目视前方开着车，而他用极小的声音说着这句话，似乎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车厢内的气氛从激烈变得沉默，谢洛阳回头去看正在开车的宋云初，发现他的面容变得憔悴，比以往更加削瘦，他叹了口气，只觉得思绪混乱，就像一窝找不到头绪的线团。

　　威尼斯的钟声在远处响起，谢洛阳听见自己对宋云初说：“好吧，这次听你的。”

　　*** ***

　　看着全网都在热议陆望和那个叫简隋的小明星，作为陆望经纪人的田妍第一次开始怀疑是不是不应该让陆望上这个节目。

　　“你真的不需要工作室出面，替你澄清网上那些不实的消息？”田妍在电话里对陆望问道。

　　“有必要吗？”电话那头传来陆望的一声冷哂，“我只知道掩耳盗铃更容易引起事端。”

　　听了陆望的话，田妍不禁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陆望怪怪的，尤其是在对于处理这件事情上面。

　　“那随你吧。”田妍咳了一声，发现陆望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后，又说：“乌阔那边递过来话，想请你一起吃个饭。”

　　“他想讨好你，你接受吗？”田妍知道陆望不喜欢听人拐弯抹角的说话，索性当场把话说开了。

　　“不接受。”陆望不假思索地说。

　　“好吧。”田妍已经预料到了，陆望一如既往地任性。
　　她翻了翻桌上的资料。

　　“没其他事情我就挂了。”陆望的耐心已经见底。

　　“等等，还有个事情。”田妍连忙阻拦道。

　　“又怎么了？”听陆望的口气，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陈导说宋云初那边有个新人，想向你引荐一下，作为下部电影的配角，你要不要看看？”

　　田妍的脑海中出现谢淮那张与谢洛阳有着五分相似的脸，她不禁在想，如果陆望看见了会是什么样的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