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来》赛赛文

59、爸爸？

　　第二天荣城下了不小的雪。
　　王珂从星巴克一路小跑到候机厅，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落雪才推门进去。
　　“戴总，咖啡。”
　　戴宇道了谢接过来，没急着喝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他又翻了两页资料，想起什么似的开口：“安安今天的飞机？”
　　“是，十点十分到。”王珂心下庆幸，还好自己多留意了一下，想到电话里少女的话又斟酌开口，“戴总，小姐说想要伊少爷元旦回来。”
　　戴宇停了动作，将手里的资料扔到桌上，似笑非笑地问：“回来？”
　　王珂没敢接话，垂着头站在旁边。
　　戴宇又捏捏眼角，没再给出回应。他们飞京城的班机已经延误两小时了，那边天气很不好，很大可能会取消航班。戴宇揉揉酸痛的肩膀站起来收拾东西：“取消行程，快到时间了，接安安一起回吧。”
　　王珂点头应下，一边跟着他出门一边打电话处理。
　　现在不是客流高峰，机场内人并不多。戴宇左手端着纸杯，右手轻托着左臂。两人慢慢走在大厅里，皮鞋与地板相碰，声音清晰可闻。
　　“哎哟！”不知哪跑出来的小娃娃一头撞在他腿上，戴宇眼疾手快地将孩子抱住，咖啡不受控制地甩了出去，洒了一些在他袖口。
　　“没事吧？”戴宇将孩子放下，接过王珂递过来的纸巾细细擦拭。
　　眼前的小娃娃长相很精致，黑色的头发卷卷的，一双湛蓝的眼睛很是漂亮。刚刚的小意外也没有吓到他，奶乎乎的脸蛋还闪过迷茫。愣了一瞬后反应过来被问话，忙摇头，声音也奶乎乎的：“叔叔对不起。”
　　戴宇见他没事拍拍他的小肩膀，来回张望了下：“怎么只有你自己呢？你家大人呢？”
　　小娃娃对对手指乖乖道：“来接姐姐！大人们在……”他朝门口看去，指着那个方向说“老爸在哪儿！”
　　戴宇朝那边望去，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外国男人。那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很快走过来。先是蹲下身子将孩子抱起来半是严肃半是恐吓地抱怨：“Devo你不要老爸了吗？我根本不熟悉这里！走丢怎么办？”
　　戴宇觉得这父子俩相处怪好玩的，正想着这孩子会怎么说，就瞧着这奶娃娃还真的认真思量了一下，他摸摸老爸的头很认真的道歉：“下次Devo不乱跑，会好好看着老爸的！”又想起自己刚刚撞了人，小胳膊圈住老爸的脖子认错“刚刚Devo撞到叔叔了，害的叔叔洒了咖啡！”
　　威斯听了，带着歉意看了戴宇一眼先问了儿子：“我们Devo道歉没有？”
　　小奶娃忙不迭点头，只是又指指戴宇的袖口示意叔叔衣服脏了。
　　威斯腾出手摸摸他的脑袋，轻声道：“那我们给叔叔买杯咖啡好不好？”说完又问了戴宇时间赶不赶。
　　只是一件小事，而且小孩态度一直很好，看起来被教的不错。戴宇摆摆手，即便时间充足也不愿接受。
　　哪想威斯虽然态度温和却很坚定：“谢谢您原谅我儿子，希望您配合一下，接受这孩子的处理方法。”威斯中文一向蹩脚，这么正儿八经的时候还少有，正式还有点滑稽。
　　戴宇不想掰扯下去，只能点头应了。
　　于是威斯抱着Devo到外边的星巴克买咖啡，他们边走边在讨论小孩子乱跑的行为。那奶乎乎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戴宇听了莫名的心口软成一片。
　　飞机轰鸣声起，轱辘与轨道摩擦的声音有些让人心烦意乱。戴子宁一把扯下眼罩，动作都带了几分情绪。
　　一早起见到她眼睑的青色，大家还取笑她乐不思蜀，连司青远都没舍得逗她。一上飞机又是取毯子又是送眼罩的，俨然一副二十四孝准男友的样子。
　　其他人对他们的关系心照不宣，时机还早，没人敢瞎操心司青远的事。
　　戴子宁倦倦地垂着头走，魏元萱挽着她的胳膊跟着，瞧自家姐妹这个样子，真怕她一个不留神一脑袋栽地上。对此司青远还颇有微词，但有着多年交情，知道远哥什么货色的魏元萱不怕他的淫威。
　　四个男生任劳任怨地推着行李，两个姑娘睡眼朦胧地在前边带路。顾易闲不住，嘴里还嚼着刚买的饭团又开始手舞足蹈给兄弟们讲司青远昨晚怎么不睡觉大晚上进进出出的。结果很明显，他远哥一心扑在前边姑娘身上，不搭他的腔。
　　“宁宁——”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停下脚步一齐望去——是昨晚刚见过戴子安。
　　她站在离他们十几米远的样子，身上还是昨天的装扮，只是脸上的神情温柔又平和，仿佛昨晚失态的不是她。
　　戴子宁脑袋中绷起一根弦，看见戴子安的那张脸莫名想起了昨晚的梦，她不自觉后退半步。感觉到拉扯的魏元萱抬眼看她，见她脸上没了血色讶然出声：“宁宁？怎么了？”
　　“不舒服吗？”司青远很快走过来微微低头打量她的脸色，见她确实面容发白有些担心。
　　戴子宁的头越来越疼，她舔舔干涩的唇角拂开两人欲伸过来的手，摇头：“困。”
　　此时戴子安已经赶了过来，她毫无嫌隙地握住戴子宁的手，亲亲热热地跟他们一起出去。
　　魏元萱只看了她一眼，没多说，自觉的走到另一边。
　　“果然不愧是双胞胎啊，航班都是一样的。”戴子安脸上洋溢着笑，丝毫没发现身边的人越发难看的脸色。
　　“早知道我们就约着一起回来了，宁宁，”戴子安深吸一口气，没有看着她只看向前方，她的手虚虚搭在戴子宁手腕上，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攥紧，“贝贝元旦回来，你回家一趟好不好？”
　　戴子宁偏头看她一眼，眼皮沉重，嗓子发干，几个深呼吸后她缓过一点神，轻声问：“我们，以前关系很好吗？”
　　“咦？”戴子安带着打趣带着埋怨看过来“真的没有一点印象吗？以前我们经常一起去游乐园呀……”
　　“而且哦，你们两个总是因为谁坐爸爸肩膀上吵架呢……”
　　“我们还偷偷问过妈妈，他是不是爸爸的孩子……”
　　戴子安笑着说完，似乎只是在回忆儿时的趣事儿。
　　脚步慢慢停下来，戴子宁心里惊疑不定，她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她的手开始有些轻微的颤抖，戴子安察觉到了。
　　跟着两人停下来的几人颇有些奇怪他们之间的氛围。戴子安感受着手下的战栗，脸上渐渐撑不住笑容，终于她撤回手不经意间看到了等在出口的戴宇。
　　“爸爸——”她朝前方飞奔而去，欢乐的像归巢的稚鸟，戴宇显然也看到了她，扬着笑张开双臂接住了女儿。父女两个亲密无间地拥抱，属于父亲的宠爱和小女儿的娇纵被两人表现的淋漓尽致。
　　“冷不冷？”戴宇摸着女儿细软的发丝有些心疼，没等她回答就将围巾给她围上。
　　“真的好冷哦爸爸。”戴子安乖乖让他整，等戴宇系好围巾才示意他看前边，“子宁也在，我们一起回家吧！”
　　戴宇这才看到小女儿。
　　这是他们争吵后第一次见面，他有些僵硬地往前迈了两步，嚅嗫着嘴唇生硬的开口：“爸爸送你回去。”
　　然而，此时戴子宁的脑子里充斥着戴子安那声欢喜的“爸爸”，无数画面开始在眼前循环播放，好像有什么打开了记忆的阀门，那些陌生的片段挣扎着，试图一股脑钻进她的脑海。
　　耳鸣又开始了，眼前的场景似乎也开始晃动。
　　“怎么了？”清越的声音给她带来一瞬间的清明，戴子宁迅速感受到了属于司青远的，温暖又安心的体温。
　　“你可能不信……”她接受了司青远的手，毫无知觉地用尽力气去抓住，这时候她再傻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她试图开玩笑，最后只是生生挤出个笑容“我觉得……我要……睡着了……”
　　司青远察觉到她的僵硬和警惕，咬着牙才没让自己抖了嗓音，他用着一贯的语调好像以前逗弄她一样：“困就睡，占便宜的是我。”
　　听到他这么说，戴子宁瞬间卸了力气。
　　“宁宁！”
　　对立面的戴宇和戴子安先发现了端倪，在戴子宁瘫软下去的瞬间惊叫出声，同时顾易他们也发觉了不对劲，定睛看去时司青远已经抱着戴子宁单膝跪地。几人迅速丢了行李朝他奔去。
　　“怎么了小姐姐怎么了？？？救护车！！”
　　“赵之嘉救护车快快！范时阳你丫别挤！”
　　动静很快吸引来工作人员，大厅内一时混乱不堪。
　　而牵着Devo正往里走的威斯看到这一幕，一把抱起Devo三两步跑了过去。当他看清女孩面容后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连忙撞开人群挤进去要伸手抱她。
　　“你什么人！！你干什么！”戴宇将人拨开，丝毫不让步，似乎在当一位守护女儿的父亲。
　　“让开！”威斯一手护着儿子，一手去格挡戴宇，他现在必须马上确认sunny的情况，可眼前的人为什么要挡着他？威斯情绪激动，面色不善，心里一着急更是说不好中文了。
　　见他凶神恶煞，不仅是戴宇就连司青远他们都以为威斯来者不善，统统做出防御姿态。
　　本来已经失去意识的人，听到威斯的声音又万般挣扎着睁开眼睛。在一片雾蒙蒙里，那个焦急地喊着“sunny”的声音就在耳边。
　　“……爸……爸爸……”戴子宁的手有了点力气。
　　司青远猛然看向她，一时间大家都屏住呼吸。
　　听到女儿喊“爸爸”，戴宇心疼的不行，又走近一点就要伸手，谁知戴子宁的视线越过他，对着那个外国男人委委屈屈地喊：“……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