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我癫狂》虫小扁

8、第八章

　　次日睡醒，况点多少觉得腰酸背痛的，果然，还是床比较舒服。
　　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一瞧身边搁着套棕色粗布衣裳，而墨兰还在闭目养神之中。像是察觉到她醒过来，他轻轻吐出两个字，“换上。”
　　况点扫了一眼，对衣服什么的没有要求，换上就换上呗，但白师父定下的况点行走江湖行为准则第三条：不能在有外人的情况下脱衣服。
　　就捧着衣服跃上了树，躲在树叶中把衣服给换了。
　　那白色短袍扔了一地的暧昧啊，只可惜况点原本一标新立异的小传奇，就这么被扼杀在一套村姑装扮之下。
　　昨日的伤口已经结了痂，没那么痛了，然后跟着墨兰去附近的小溪边喝了点水，洗了把脸，再去某农家使银子买了两条玉米，便当作是早餐。
　　墨兰吃相非常斯文，把小玉米粒一颗一颗的剥下来，送进口里，不像况点三两下咬完了，然后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见他没有分一半给她的打算，况点瘪瘪嘴，总觉周身不自在，想了想突然“嘶~”的一声扯掉一只袖子，伸着胳臂甩了甩，唔，感觉对头了，然后又“嘶”的迅速解决另外一只。
　　锵！传奇复活~
　　兀自高兴着咧嘴抬头，恰好对上墨兰的黑瞳。
　　“……”他手中原本还捏着颗小玉米，如今成了爆米花。
　　况点惊奇了，那张面具脸居然在抽搐！？

　　墨兰觉得太阳穴隐隐挑动，这一瞬间竟是言语不能。然后见她别开视线还打算去撕裤脚，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停。”
　　已是迅速平复心情，“你多大岁数了？”
　　“不好说。”这话是白师父说的，毕竟穿过来的时候，没人告诉他们况点的实际年龄。但其实况点心里想，女人的年龄是秘密~
　　“……”墨兰阖目吸了口气，“我再给你找身衣裳，再撕掉袖子我就让你脱光了走在街上。”其语调平静，并不像威胁。
　　裸奔？况点拎着袖子想了想，这样不好。耸耸肩，摇头，妥协了。
　　师父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况点又摇摇头，压根是放屁。

　　**

　　况点五官深邃，轮廓清晰，相貌实则不差。然而古之皆以白为美，亦所谓一白遮三丑，况点偏偏欠雪七分白，否则倒也能称之为清秀佳人。
　　如今这身装扮，极易忽略她的相貌，寻常人一瞧，不过是墨兰这白面公子的贴身丫头罢了。
　　两人继续上路，没多会又没了人烟，于是放心的继续奔跑，那袖口裤脚真是碍事，况点心想，一旦摆脱墨兰，就得立马撕了。
　　途经两三个村庄，再奔了没多会，远远传来嘈杂的声音。
　　绕进条大道，已是能见得着三五成群的人了，墨兰又改为步行，顺着大道前进。
　　大前方没多远处瞧见个牌坊上挂着“太平”两个大字，而今日显然是太平镇节庆之日，远远望去，人声鼎沸，一片闹腾。
　　况点前些年穿得比较频繁那会，练就了一身处变不惊的好本事，接受能力极强，黑皮肤蓝眼睛黄头发穿泳装的穿棉袄的不穿的单车汽车轮船飞机况点什么东西没见过？
　　因而即使没出过谷，也别当人家没见过世面，淡定的跟在墨兰身后，忠实的扮演着小跟班的角色。

　　况点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依旧酷酷的挺能唬人，两个人一前一后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但行人拥挤，接踵摩肩，也没多少心思去理会新加入的两个人。
　　街道两旁摆着各类小吃，地上摊着各种手工艺制品，玩杂耍，江湖卖艺的，走不远的茶馆外坐着个“活神仙”专给人抽签算卦。
　　况点对那些手工艺品倒没太大的兴趣，目光仅仅停留在烧饼小吃一类的上面。
　　然而墨兰不理她，径自走进前头一间看起来是太平镇最大规模的酒楼内。况点途经一小摊卖包子，习惯使然，顺手拿了一个。兴许是人多，又或许是手法有进步，还真没被发现。

　　然而进了那酒楼，墨兰便察觉到酒楼内不同寻常的气氛。
　　四路人马分据酒楼一角，皆不言语，外边热热闹闹，诺大的酒楼却是冷冷清清，强烈的对比突显得这酒楼有种剑拔弩张的味道。两个店小二僵硬的陪着笑站在掌柜的身旁，紧张的看着四张桌子，只觉得随时都可能打起来。
　　见墨兰进来，一个店小二赶紧迎上，极其轻声附耳劝告， “客官，喏……”便是眼神瞄了眼四角，“我劝您还是走吧。”
　　墨兰顿了顿，“有心。”往大堂内迈了一步，况点咬着个肉包，也尾随而来。
　　两人就堂而皇之的坐在了大堂的正中间。

　　“来两个招牌菜。”墨兰淡淡的吩咐。
　　小二和掌柜互看了一眼，下去了一人，另一人给沏了壶茶。
　　况点吃完了肉包，摸摸肚子，看了看四周的人，东边角落的一个家伙突然大声开了口，“听说沧海派昨晚把抓的那个小孩给放跑了。”
　　“没错，若是我们孤山派抓住了，怎么也不可能丢了人。”
　　“不过我看那小孩也不会是空空一门的人，否则怎么这么轻易被抓了，我看啊，可能是某些人随便抓了些小猫小狗，就说是空空门的人。”

　　“你说什么？！”
　　西边角落一个人突然拍桌子站了起来，显然火冒三丈。
　　领头的人眼神制止，那人才忿忿不平的坐下。
　　领头人这才补了一句回讽，“哼，恐怕你们孤山派一辈子都抓不住空空门的人。”
　　……

　　这头两派交锋，而北边角落三个人却是把头凑到一块开小会，“你说这无常谷究竟在哪里？”
　　“不知道，否则掌门也不会派我们出来。”
　　“接下来我们该往哪里走？”
　　“见机行事吧。不过看样子沧海派那边的人好像知道些什么。”
　　“那我们跟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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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乌合之众。”南边角落只坐着一个人，留着小胡子，戴着顶斗笠，突然笑哼了句。
　　但声音极小，并未让众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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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无论是开小会的，还是后面这位兄台的不屑，况点一字一句都给听清楚了，她耳力一向过人。
　　想了想突然看着墨兰开口，软软的声音在大厅内清晰可闻，“无常谷，不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地方？”

　　“……”
　　“……”
　　“……”
　　“……”
　　四周顿时沉默，视线从四面投来。
　　墨兰慢条斯理的倒了杯茶，淡淡看了她一眼，保持沉默。

　　“空空门……”况点歪了点脑袋，“我好像听过。”
　　“……”
　　“……”
　　“……”
　　“……”
　　墨兰继续沉默，轻轻的瞥了眼周遭。却不意外她听过，这也是他带她回去的原因，她对主子可能有帮助。
　　然后终于开口，“不要说话。”
　　况点却还没问完，又补了句，“什么是乌合之众？”
　　知道自己的话被听了去，西边的兄台斗笠压低了一分。

　　西边角落的沧海派赶紧凑到一块商讨，“昨晚那小孩说什么你还记得吗？”
　　“嗯，说是一个皮肤偏黑，浓眉大眼，露手露脚的小姑娘，会知道无常谷的下落。”
　　“我们昨晚抓的那个是个乞丐，衣服破破烂烂的才露手露脚，脸没洗干净才显得黑。”
　　“这个小姑娘皮肤偏黑。”
　　“浓眉大眼。”
　　“但没有露手露脚。”
　　“唔~~我觉得还是像——”那人背对着况点往身后瞥了眼。

　　“像我吗？”况点应话。
　　哇咧，沧海派一干人瞪大了眼，他们明明把声音压得极低……
　　况点突然睁大了眼睛，“你们见过小花？”
　　？？
　　小花是谁？
　　“小远怎么样了？”
　　？？
　　小远又是谁？

　　沧海派领头人也管不了这么多，使了个眼神儿，一干人簌簌拿着剑站了起来，朝中间走去，一人开门见山的道，“小姑娘，请跟我们走一趟，我们有话问你。”
　　孤山派也赶紧围了过来，不甘落后，“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问？”
　　北边角落的人连忙起身，过来分一杯羹。
　　西边的斗笠小胡子不留痕迹的背身靠近。

　　墨兰把茶递到嘴边抿了一口，淡淡的开口，“小二，茶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