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意》云葳

10、第 10 章

　　后来廉幼清经常问自己，也问温泽闵，到底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了？

　　但感情这东西大概是真的毫无理由，如果非要刨根问底，大概要从人类的起源研究起，哪是说说就罢？

　　温泽闵抬起手抄他的后脑勺，不由笑道：“要想这个，还不如想想你的期末考打算怎么搞啊清清。”

　　廉幼清的课程专业理论居多，就算是他实战排起来数一数二，在理论上也不过初窥门径，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从他迷上象棋以后，课业更是越学越烂，语数外吃着初中的老底儿，其他科目就更不用提，不然他姥爷也不至于大张旗鼓地给他办入学——这会儿看起大学的课本，真真正正的相互独立且互斥。

　　相比而言的是温泽闵这厮的学神之力，一个京剧演员在四象大学学中文学得有声有色，虽然常常缺席，但各门教授都以“身残志坚”来大肆赞赏，更奇妙的是还能跨专业把重点画出来给廉幼清背，廉幼清妥妥的心肌梗塞。

　　但有个人帮着复习，廉幼清总算不是在黑暗中摸索，
　　也当然不是真正的心肌梗塞。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倒像是女孩子穿上心爱的水晶鞋跳舞，一边痛苦一边雀跃。

　　直到他期末考全部结束，嚷着要去放飞自我，温泽闵才从床头柜拿出一堆诊断证明给他，把自己患有多发性硬化症的事情告诉他。

　　这么个病廉幼清听都没听过，下意识地抗拒，直到温泽闵郑重其事地说感谢，并打算彻底离开。

　　廉幼清这才打开手机不知道怎么才输下多发性硬化搜索，可惜他并不能看懂什么“髓鞘蛋白”“VEP”，绕是如此，《第一批罕见病目录》也足以让他犹如天塌。

　　难怪再三缺席学校毫无反对。

　　只是温泽闵没有给他一个缓冲的机会——“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头晕，也不见得什么时候回四肢无力，你跟我在一起，不得不提心吊胆，就算这样也难逃一个悲剧，你懂吗？”

　　有句话叫长痛不如短痛，若非廉幼清的考试成绩摇摇欲坠温泽闵甚至会把这份诊断证明拿得更早些，每天都在希望与失望中反复的日子太过艰难，但温泽闵不能自私到只把美好给自己，留下他的男孩忍受背叛和离别。

　　“这条路本来不该有别人……”可你偏偏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廉幼清擦了擦不知何时留下的金豆子，扯了个比哭更难看的笑脸，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他终于汇聚了一句在口中——“你让我想想。”

　　让我想想，我要怎样做。

　　温泽闵本想再说什么，但看到廉幼清的眼镜，顿时失去了一切的语言能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镜？

　　倔强而隐忍，悲恸而热烈。

　　没有人舍得对这样的眼镜放下狠话。

　　——温泽闵，他听到自己的心声——

　　你怎么舍得对你的男孩这样？

　　他本该明亮而纯粹地做他不可一世的小公子，永远不知愁滋味——可你一副残躯，居然想让他永远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