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裴先生[娱乐圈]》阿宁蛮

25、第四章 开头与结尾（六）

　　“真羡慕你。”艾可支着下巴喃喃。

　　“怎么了？”梁穆清不解。

　　“漂亮，气质。”艾可看一眼她身上的裙子，“那么美的衣服你穿才相得益彰。”

　　“呀，工科生开始用上成语了。”梁穆清促狭道。

　　“去你的，我一直都用成语的。”艾可佯装气恼，“裴景明对你真好。”她没头没脑地叹了一句。

　　“哪好了？”梁穆清问。

　　“哪都好，面面俱到的好。”她想了想给出评价。

　　大概他对谁都那么好吧，梁穆清不说话。

　　年会结束是晚上十点，艾可硬拖着梁穆清去外滩，那里早挤满了人，大家等待着零点的钟声响起，等待着见证新一年的第一声欢呼。她们挤到江边，对岸灯光绚烂，照得江水也热闹起来，仿佛水里也有一座城。

　　“还有十分钟。”艾可趴在栏杆上呼出一口白汽，她小小的鼻头冻红了，水润的红，像顶着一块削了皮的宝石红水蜜桃。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群骚动起来，大家异口同声地倒数，“十、九、八……三、二、一！新年快乐！”钟声响起，在繁杂的人声中依然清晰坚定。

　　艾可也跟着欢呼，她踩在岸边的台阶上回身抱住梁穆清，“新年快乐啊！”

　　梁穆清张开手臂拥抱她，“新年快乐！”

　　“希望新的一年你不要再受伤了。”她在耳边真挚地说道。

　　梁穆清听罢一笑，“好。”

　　信息提示音叮叮叮响个不停，艾可松开手去回消息，梁穆清也拿出手机看信息。

　　“姐姐，新年快乐。”零时零分零一秒，阮柏涵发来信息，“你新年的第一秒钟是属于我的哦。”

　　其余是同学同事亲戚等发来的，梁穆清一一回复了，最后一条消息发送出去，手机又叮的一声。

　　“新年快乐！”简短的一句，却不是简单的一句，像他平日里的语调，温温的，熨帖肺腑。
　　钟声后是崭新的一年，每分每秒却又是平凡的，无数的平凡累积在一起铸就成不平凡，或许是不平凡的成就，也或许是不平凡的转折。

　　元旦过后的第二个周末就是Rays的演唱会，梁穆清是第一次听演唱会，相比于现场她还是喜欢在电视里看，一直到进场入座她始终秉承着这一想法。

　　“给。”戴着发光发卡的艾可递过来一块灯牌，上面写着大大的阮柏涵左上角还有一颗小小的心。

　　梁穆清低头看那块灯牌，“这要干嘛的？”

　　“举着的。”艾可手上是另一块更大的灯牌。

　　“举着怪累的。”梁穆清把灯牌立在腿上，下巴抵着上端。

　　“拿着。”梁炜彤也递来一块灯牌，大小正好把艾可给的遮住。

　　“不带这样的啊！”艾可阻止她的动作。

　　“只准你占便宜？”梁炜彤反驳。

　　“谁占便宜了？”艾可挺起胸膛。

　　“让我姐这个无立场的路人给你家爱豆免费应援呐？”梁炜彤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你姐怎么无立场了？她还偷偷看阮柏涵照片呢，怎么说她都是跟我们松柏一路的。”艾可引据力争。

　　“你们别争了，我两个都举起来。”夹在中间的梁穆清无奈地把两块灯牌高高举起，引来两家粉丝不少关注。

　　在吵吵嚷嚷间场馆灯光蓦地熄灭，现场观众一阵欢呼马上归于平静，四面亮着不同颜色的灯海，三种颜色势均力敌。

　　舞台中央灯光亮起，三道人影背对观众，音乐起，灯光大盛，三人伴随音乐舞动，踩着《Diamond》快节奏的节点舞蹈帅气有力。三人皆是黑衣，唱跳俱佳，配合着灯光舞美音效现场气氛瞬间燃爆，台下流动着明艳的应援色，灯牌随着乐律摇摆，粉丝齐声跟唱，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舞台上，全心全意尽情释放着对偶像的喜爱。

　　空气变得炽烈，点燃心中每一处角落，音乐最高处三人脱下黑色外套，舞台顶处泄下一排水幕，三人在水幕中舞得更有力了，激起的水花在灯光下抛洒出无数弧线，层峦叠嶂，激荡起心中阵阵澎湃。阮柏涵站在最左侧，白色衬衣将近湿透紧紧贴在身上，腰腹的曲线轮廓若隐若现，随着手臂的摆动，衣角无意掀起，粉丝们疯狂尖叫。

　　梁穆清定定看向舞台，虽是水帘相隔但能清晰感觉到他的目光，水色氤氲间他周身透着一层冷白的光，纤尘未染，真真是一颗温柔耀眼的星。

　　渐渐明白了艾可和梁炜彤的心情，这种将热情全盘托出的淋漓真挚让身心都充满了暖暖的力量，这大概就是偶像的力量。

　　艾可喊哑了嗓子，喝口水润了润又继续尖叫，梁炜彤年轻气盛体力要好得多，从头至尾连蹦带跳又唱又喊不见累的，梁穆清夹在中间倍感突兀。

　　到不插电环节，阮柏涵坐在一架钢琴旁，升降台缓缓升起，一束光落在他身上，他简单的白色裤子浅蓝衬衣，手指跳动，熟悉的音乐缓缓流淌。

　　“午后的咖啡
　　窗外的蔷薇
　　听海风轻轻吹
　　有你的页扉
　　不计较错对
　　不如来场约会
　　雨打湿帆帷
　　书店里循环着音乐会
　　油墨印刷的香味
　　说爱你的嘴
　　一起说梦想可追”

　　他轻轻地唱，濛濛的纯白荧光围绕着他，台下安静地听，仿佛呼吸重了都是一种亵渎。
　　循环两遍，音乐戛然而止，观众窃窃私语起来，难道是收音设备出了故障？

　　阮柏涵起身取下话筒走到舞台前，脱离了光线，他的轮廓真实起来。

　　“这是一首还没写完的歌。”他笑了笑环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这边，“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陪我写完它？”

　　台下观众齐喊，“有！”

　　只有梁穆清知道他在看着谁，他在说给谁听，他在唱给谁听，他的目光穿越人群，带着微微的凉意与希翼。梁穆清与他对视，无波无澜，静静地对视着。

　　他笑起来，转开视线，“那你们要一直陪着我哦。”说着双手比心。

　　后来唱了什么梁穆清一点没往心里去，眼里都是阮柏涵的眼神，那带着期盼的目光，那不应属于他的目光，久久不肯散去。

　　一直到散场回家，洗完澡坐在床上，思绪仍旧找不回来。要离开体育馆前裴景明打电话来邀请她们去庆功宴，梁穆清背过身拒绝了，她不知道怎样面对阮柏涵，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对面裴景明，总之纷繁杂乱得紧。

　　手机响起来，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心下狠狠一跳，犹豫几秒接通了。

　　“我在别墅这里。”阮柏涵声音沉沉。

　　顿了几秒，梁穆清才回他，“我现在过去。”

　　找个借口出门，时间快到凌晨，街上尚且热闹，小区里昏暗寂静，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梁穆清走上台阶揿铃，门铃在空空的房间里响了几声，一串钥匙掉在她身后的台阶上。

　　“自己开门。”阮柏涵双肘支在二楼窗台上。

　　回身捡起钥匙开门，梁穆清换上拖鞋借着二楼灯光上楼去，楼上会客厅亮着灯，茶几上有一个蛋糕，简单的裱花，浅素色彩。阮柏涵窝在沙发里，看到梁穆清他坐直身子，身上是不插电环节的衣服，脸上的妆已经卸了，安安静静待在阴影里，与方才舞台上星光璀璨的他判若两人。

　　“姐姐，我今天表现怎么样？”他若无其事地笑，抬手插上蜡烛点燃，那微弱的光撑不起方寸的天地。

　　“很好。”梁穆清回答。

　　他身子前倾，双手交叠，“那你有没有多喜欢我那么一点点？”

　　她站在原地定定望着他，身上还是呢子大衣，暖气漫上来，身体和心都闷燥起来。

　　他也望定她，他的脸暴露在光亮下，每一个神态都一览无遗，他就这样直白地坦诚面对。

　　积攒了很多很多的气力仍感到乏力，像是快站不稳，要勉力才能稳住身形和心神，许久不开口声音沙哑晦涩，艰难地嗫嚅着，“对不起。”

　　他没有表情，只是垂下眼，身子靠回沙发，上半身藏进了阴影里。

　　谁都没有再开口，梁穆清还是站在那儿，潮湿的汗意黏在后背，蛋糕上的蜡烛晃了晃火芯子，烧去了半根才缓缓落下一滴滚烫的烛泪来。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藏在阴影里的他现出身形，他静默地直视着某一处，朦胧中辨不清在看哪儿。

　　过了很久很久，两人都没动作，梁穆清刚挪开目光他仿佛醒来般挪了挪身体，“我，从来没这么主动过。”他像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抬手稍稍比划了一下。

　　“我一直觉得没有努力后做不到的事，今天才发现无论我怎么努力都走不进你的心里。”他抬眼，“你的心比我想象的要硬得多。”

　　“我只能说抱歉。”她极轻极轻地一句。

　　他如释重负般偏过头想了想，“现在回想起来最初的源头好像是我不由你答复便自以为是地开始，我以为没拒绝就有百分百的机会可乘，现在才知道你只是在陪我玩。”

　　“不是的，我是真心实意待你，只是，只是。”她声音弱下去。

　　“只是发现你无法爱上我。”他接过话头，仰起脸苍白一笑，“现在我知道，我付出了，你也付出了，只是我们不适合，所以，我们分手吧，好歹分手的时候让我找回点脸面。”

　　她紧抿了唇，僵硬地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他抬手，“是我甩的你，应该我说对不起。”

　　对视许久，他倏地一笑，很释怀地笑，有点残忍的意味，烛火晃了晃熄灭，灯光重新找回主导地位，始终如一地笼着这片方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