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救回家 ...
-
十月，茗北市
午后三点半左右，季晚婷下早班和往常一样骑小电驴回出租屋。
路过小区菜场旁边时，耳边忽然传来几道不同声音的愤怒喊叫。
“快，快抓住他，千万别让他跑了。”
“该死的偷鸽贼，变态男，居然还有脸跑？”
……
"拦住了，拦住了。"
"来，大家一起上，揍他！"
……
“嘭嘭嘭！”
“TMD，三天两头来偷鸡鸭鹅，真当老子好欺负？”
“瞧他这破破烂烂的穷酸样，平时肯定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情。”
“对，盗窃可耻，大伙儿用点力，谁都别手软，咱们要为民除害。”
“嘭嘭嘭！”
季晚婷顺着声音方向停车望去，好看的秀眉瞬间皱成一团。
那不是刘叔和李婶几个吗？
他们……
正狐疑着，人群中冷不丁传来惊呼:“快停下，快停下，他好像有些不对劲，快停下。”
“怎么？”
出手的几人拳打脚踢揍得正起劲，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膜立刻被刺耳的怒吼震得深疼深疼。
“啊！”
刹那间，他们不同程度的收到外力推搡，然后踉跄后退。
震惊抬头，只见被围在中央的邋遢男子猛的起身站直，双臂张开，仰天大叫。
原本瑟瑟发抖的身体不再惊颤，反而挺直绷紧，蓄势待发。
漆黑的双眼一片猩红，眸光犀利尖锐，犹如猛虎睥睨，令人不寒而栗。
男子的变化诡异突然，惊得众人瞪眼倒抽，不敢吭声，一时间气氛冷然。
……
“他，他，他怎么了？”刘叔咽了咽口水，紧握棍棒横在面前做防御姿势。
明明很想正常说话，可舌头止不住打结。
“不知道。”李婶躲在刘叔身后，两腿发软，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她表面上虽然害怕，心里面却忍不住抱怨嘀咕:凶什么凶？叫什么叫？偷东西还有理了？
两人对话期间，被打男子不再仰面朝天，反而缓缓低头，一点点看向人群。
目光不快不慢，从左到右，再由右到左，似在疑惑探索，还夹杂着些许懵懂。
不过，当茫然的视线落在刘叔等人身上时，男子眼底的暴怒因子瞬间攀升。
目标锁定，长腿一迈。
这时候，寂静了许久的空气中再次传来尖叫:“天！他怎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不会有精神病吧？”
什么？
精神病？
此话一出，众人全身戒备，纷纷后退，深怕一个不注意波及到自己。
然，被打男子仿佛没看见，眼里满满的暴戾和渴望，就像准备捕捉美味猎物一样死死盯着刘叔。
他只向前走了两步就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眸微眯，似在等待，又似在玩弄，犹如猫逗老鼠那样。
不远处，季晚婷愣住片刻，随后开着小电驴过来，这会儿听见‘精神病’三个字，迫不及待的挤进人群。
“不好意思，我是茗济医院的护士，麻烦让一让。”
“麻烦让一让，谢谢！”
事出突然，大家正恐慌不安，听到有护士赶来救助，自然乐得配合。
很快，季晚婷顺利走了进去。
然而她还没站稳，就感觉眼前忽的一闪，一个又高又大的黑影直直扑过来。
……
“嘶！”
痛，肩膀好痛。
被打男子如猛虎般凶扑，亦如前面所说的‘吃人’那样张口就咬，这是大家始料未及的。
而受害者从刘叔变成季晚婷，更出乎众人的意料。
“她，她被咬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赶紧上去救人啊？难道我们还不如一个小姑娘？”
语毕，不少大老爷们儿相互看了看，捏紧拳头齐齐上前。
随着他们的步伐移动，季晚婷明显感觉到肩膀上的疼痛在不断加剧。
无奈之下，立刻抬手制止。
她咬牙笑了笑，一边慢慢拍打男子的后背，一边柔声细语的安抚。
“别怕别怕，他们不会再过来欺负你了。”
……
“乖！咬人是不对的，如果你饿了，姐姐马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
“当然啦！打人也不对，待会儿我帮你‘教训’他们。”
天籁之音犹如清风拂过，滋润了耳帘，也温暖了心房。
别怕？带他回家？帮他教训？
男子背后一僵，紧咬的牙冠渐渐放松，过了会儿，缓缓抬头，眸光微微闪烁。
多少年了？他有多少年没听到类似于此的关心了？
还记得小时候……
男子不再继续啃咬，季晚婷闭眼深呼吸，狠狠松了口气。
她虽然是精神病院的护士，却也不能每每都对症下药。
辛亏几句话就把人哄住，否则，结果到底如何还真不好说。
季晚婷一招“制敌”，大家激动又担心，想上前把人拉开，又怕引得男子再次发狂。
不得已，只好继续站在原地。
“晚婷，你没事吧？”望着单薄肩膀上的鲜红血印，刘叔上前一步，满脸担忧。
这丫头常来菜场买菜，人长得好看还善良，所以他们都认识她，也很喜欢她。
季晚婷缓缓转头，清秀的小脸依旧挂笑:“一点小伤，不打紧。”
因着男子的情绪不太稳定，她没敢有大动作。
说完，特地回过头去。
见对方望着别处莫名发呆，清澈的星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这会儿看上去挺正常的，难道病好了？
季晚婷眨眨眼，没有多想，趁着空隙时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清楚。
原来，菜场的家禽区近期一直发生被盗事件，而罪魁祸首，正是身旁的男子。
之前总逮不到人，大家有气也没地方出，今天终于人赃俱获，自然要好好招呼一顿。
经过刘叔等人几番解释和诉苦，季晚婷很快了解了整件事的缘由。
小偷过街，人人喊打。
很正常。
不过，考虑到男子的情况特殊，她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直接把赔偿金给垫了。
刘叔和李婶起初不肯收，季晚婷被拒得没办法，只好说回头会让男子的家人补上。
听到这里，他们才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赔偿金解决了，男子的去处成了最大问题。
众人建议把他交给警察处理，奈何对方看谁都会发狂，唯独对季晚婷好些。
如此，结果显而易见。
……
经历了半个多小时的轻哄，季晚婷终于把男子放到电瓶车上开回家。
一路行驶，她没有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而是回想着临走前刘叔留下的一句悄悄话。
“丫头，我亲眼看见这个人敢生吃活物，而且只对肉感兴趣，你一个姑娘家把他留在身边太危险了，还是尽快送走吧！”
对于刘叔的建议，季晚婷其实是放在心上的。
毕竟一个人只对肉感兴趣还算好，可喜欢生吃活物就比较恐怖了。
再者，她是个单身独居的女孩，家里住进来个陌生异性总归不妥。
想着想着，季晚婷已经将车开到车库，出租屋就在对面，一楼位置，非常方便。
停好车，她领着男子回家。
无意间转头，发现对方走路一瘸一拐的，似乎腿脚有伤。
季晚婷脸色一沉，打开防盗门迅速进屋。
顾不得放下背包，急急忙忙冲到卧室里把家庭医药箱拿了出来。
“先坐下，我看看你哪里受伤了。”见男子警惕的立在门内，她焦急上前，把人拉到沙发旁。
屈膝下蹲，卷起裤腿，一系列动作熟练又温柔，似乎平时经常如此。
“肿得这么厉害，应该骨折了。”
滑嫩小手轻轻拂过，似有似无的触碰着小麦色肌肤。
酥酥的，麻麻的。
男子剑眉微皱，略有疑惑，似乎在奇怪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不等他思索明白，季晚婷已经将手拿开:“我先简单处理一下，马上去医院。”情况比想象中严重，必须尽快治疗。
如果晚了，很可能留下后遗症。
腿上的酥麻感消失，男子眉头皱得更深，好在药水够凉，喷在肌肤上也很舒服。
因此，他才没有继续纠结。
处理完小腿处的伤，季晚婷脑海里忽然闪出菜场旁见到的那一幕。
想了想，不放心的问道:“除了小腿这里，你身上还有其他地方痛吗？”
说着，抬头对上男子的幽暗双眸。
一秒钟过去。
两秒钟。
三秒。
……
季晚婷连问几遍也没听到答案，干脆起身动手，亲自检查。
没办法，谁让她对面坐着的是一位精神病患者呢？
男子之前没吭声，这会儿反倒开了口:“脏。”眼睛瞥了瞥跟前的女孩，满脸嫌弃。
季晚婷身子一顿，小脸气得通红。
嫌她脏？
什么逻辑？
这一身破破烂烂污泥邋遢的，她都没嫌弃他好不好？
季晚婷怨归怨，却也没有发火。
病人嘛！
理解。
她只当没听见，继续检查，男子眼睛微红，极为固执:“脏。”
还是那个字，语调比刚才更重。
……
“脏。”
一次两次也罢，他这样不让不饶的盯着不放，季晚婷脾气再好也受不住。
“别说了，我带你去医院。”若继续听下去，她怕会忍不住动手开揍。
要说衣服脏，那也是因为在菜场旁被这家伙熊抱造成的。
这会儿倒成了自己的不是，呵！
季晚婷撇撇嘴，无奈摇头，转身往门外走去。
刚刚跨出半步，手臂突然被人拉住，紧跟着肩膀一痛。
“怎么了？”她秀眉紧拧，下意识用手去捂肩膀，口气不似之前那样柔和。
男子指指季晚婷带血的白T恤，依旧吐出那个字:“脏。”
这一次，不但有回答，还有动作。
他弯腰拿起医药箱递上前，同时又指了指被他咬过的肩膀。
季晚婷先是一愣，随后不太确定的挑起眉角:“你的意思是……让我处理一下肩上的伤？”
他在关心她？
并非嫌弃？
男子点点头，眼神没变。
季晚婷接过医药箱，看着他眸底的异色，领悟般轻轻一笑。
好吧！
关心不假，嫌弃也是真的。
季晚婷回房换了套衣服，淡绿色T恤搭配白色薄牛仔裤，顺便把肩膀上的伤口处理好。
在这期间，她没有关门，还时不时注意客厅内的情况。
本以为弄完一切就可以去医院，哪知男子又来那一套。
“脏。”声音里的嫌弃不亚于刚才。
这回，说的是他自己。
季晚婷有些为难:“可你的腿……”
“脏。”
……
得！如果不让他收拾清爽，以他的性子早晚发狂，还是顺着点好。
“我知道了，不过这里没有你的换洗衣服，要去店里买。”
季晚婷哄宝宝似的拍拍男子后背，顺手将旁边的抱枕塞进对方怀里:“乖乖坐在沙发上等着，我很快回来。”
小区门口就有服装店，来回用跑的最多也就十分钟。
男子点点头，没有吱声。
见他情绪比较稳定，季晚婷很快出门，丝毫不知道对方在她离开后立即变得阴沉，凛冽，乃至狂躁。
作者有话说第1章 救回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