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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迷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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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史梦钟张望着看了一眼,轿子很快过了桥,颤颤巍巍朝对岸过去了。
“她要出城?”
过了这个桥,大路是直接出城的。
“兴许吧,别管她了。”
史梦钟对鸨娘并没什么兴趣,从昨天晚上史太史对她说了那些话以后,史梦钟就一直觉得脚底发轻,人晕晕乎乎的。
“小姐,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史梦钟站在桥边,太阳高挂,晒得人睁不开眼睛。
“小姐,你今天是怎么了?”
史梦钟摇摇头,微微垂头皱着眉,再一抬头,却看见了姚世丰,姚世丰就站在桥对岸,他正看着她。
猝不及防视线撞上,史梦钟吓了一跳,人朝后退了一步。
“小姐?”
“回府!”
“不找那个算卦的了?”侍女完全没注意到史梦钟的变化。
史梦钟冷冷看了一眼侍女,侍女终于闭了嘴,史梦钟由侍女搀着回了府邸。
回去以后她就一直坐在大堂里,不吃饭也不说话,侍女本来想劝她,三丈外看见史梦钟神色,也没敢过去。
月色皎洁。
史太史怎么还不回来?
史梦钟一抬头,就见侍女立在屋檐下,史梦钟喊一声,侍女进来,小声道:“小姐。”
“那位呢?”
“好好的啊,哪儿都没去。”
“嗯。”
侍女觉得惊讶,史梦钟虽然平常就懒洋洋总爱臭着脸,但今天却很不对劲,只是史梦钟不说,侍女也不敢问,见史梦钟不再说话,她只好站在一边。
“你说,人魔怔起来,会做什么事情?”史梦钟突然问道。
“那可多了,小姐你想想,连兔子急了可都是会咬人的!”
史梦钟哦一声。
昨夜史太史被吏部侍郎带走前,史太史正跟史梦钟说话。
府里犬吠,吵得人耳根都不得清净。
一直只看诗文的酸腐史太史,突然一改往常,颓废的神情中又透着一种疯狂的东西。
“梦钟,你,你想你娘吗?”
史梦钟出生的时候,史夫人因难产早就去世了,史太史多年未娶妻,一个人拉扯着史梦钟长大,从来没过续弦的念头。他太喜欢那个满腹诗文的亡妻,所以鲜少跟史梦钟提起,因为一旦提起,便是伤心。
闻言,史梦钟也是一愣。
“怎么了?”
有人敲门,声音远远传过来。
史太史神色一慌,一把拉住史梦钟胳膊,眼睛里有疯狂的火苗在跳动。
“我新得了一个东西,可以让你娘活过来,就快成了,梦钟。”
“爹……”
“你替我守着家,我一定回来,对了,你看住陆客兰,别让她出去,小心姚世丰!我要是回不来,你便找个人满月夜里去十里平湖!”
史太史的话音才落,外面院子里已经响起了吏部侍郎的声音:“我说,史太史,见你一面还真难!”
“来了!”
史太史一甩袖子,又变成平常那个普通又爱嘟囔的样子。
“爹!”
史梦钟想拦住他问个仔细,史太史只是扭头冲着史梦钟眨了下眼,随后人就出去了。
吏部侍郎说是找史太史抄写整理一些文件,抄完了史太史便能回来,但史梦钟却是一直惴惴不安。
史太史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史太史不是一个心里没底儿的人,怎么会突然说这么没根由的话!
为什么是十里平湖?又为什么要小心姚世丰?
今天隔了桥看见姚世丰,那种阴狠的神色,着实吓到了史梦钟。
猫、陆客兰、姚世丰、十里平湖……
史梦钟突然抬头,问侍女:“你说陆客兰今天一直在屋子里?”
“嗯。”
史梦钟道:“跟我去见陆客兰。”
侍女愣了一下,道:“可是她应该已经睡下了。”
史梦钟神色一冷,侍女不敢再多话,跟史梦钟过去。
两个人快走到陆客兰的院子外时,狗吠的厉害,史梦钟走过去,就见被狗围着的陆客兰一身短打打扮,明显是要出门。
史梦钟淡淡笑了:“这么晚了,陆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天上一轮满月照耀下来,陆客兰面如死灰。
“怎么不说话?”史梦钟招手让管家拉开狗,闲闲靠在一边站着。
陆客兰垂着眼睫,道:“我只是想出去一趟。”
“去哪儿?做什么?”
四周只剩下了她们两个,陆客兰也没了顾忌,直接道:“你若想史太史能住性命,就不要多问了!”
“你!”
史梦钟又想起史太史的话,但看陆客兰神色不变,史梦钟开始心里打嘀咕,于是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你别问了,不是好事。”
史梦钟心里咯噔一下,终究还是放陆客兰走了。
陆客兰出了史家,人直奔着朝城外走了,她一路并不张望,只是过十里平湖的时候看见了一顶轿子,轿边守着四个轿夫,正在聊天。
一人道:“这婆娘够肥的!”
另一个道:“咱姚大人,啧,看起来不沾荤腥,谁知道呢,哈哈哈……”
陆客兰路过,听了两句,猜到这轿夫是姚世丰府里的,于是走过去问:“你们姚大人呢?”
她突然出现,吓了轿夫一跳。
轿夫骂骂咧咧:“我靠,你从哪儿出来的?”
“他人呢?”陆客兰语气已经带有威胁。
同行的人见陆客兰不好惹,于是道:“姚大人在吏部侍郎府邸,只是让我们用轿子送人出来。”
“谁?”
四个轿夫互相看看,最后一个道:“‘水天一色’的鸨娘。”
“她人呢?”
“说要上山,去了好久了。”
山?
这附近只有一座山孤竹山,陆客荻就是葬在那座山上!
姚世丰该不会要对陆客荻的坟做什么?!
陆客兰想到这里,人赶紧朝着陆客荻的坟冢跑去。
她一路上了山,但山上并不见人,空荡荡的,偶尔只有一声鸟叫。
陆客兰心里虽然害怕,但硬着头皮上去,又走了几步,就见鸨娘抱着盒子正下山,一身肥肉不停地颤,她脚边跟着一只猫,那猫听见陆客兰的动静,叫了一声。
“嗷呜——”
“谁?!”鸨娘警惕。
陆客兰也不躲:“你是谁?”
鸨娘赶紧将手里的东西往身后一藏,陆客兰眼尖看见,鸨娘手里的东西那分明是陆客荻的陪葬品!
“你放下我哥哥东西!”陆客兰气得眼睛猩红。
鸨娘打量着陆客兰,好半天笑了,道:“你是陆家的那个四小姐?”
“把东西放下,我饶你一命!”
“饶我一命?”鸨娘冷笑:“今日你撞上我,便是你倒霉!任他姚世丰再护着你,这次你也跑不了了!”
鸨娘打个手势,她脚边那只猫突然就蹿过来。
陆客兰偏开身子一躲,她虽然躲开了黑猫,却突然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
“你!”
陆客兰脑子发晕,身子一软人就栽倒了下去。
鸨娘笑嘻嘻过来,踢一脚陆客兰,惋惜:“长得跟陆客荻倒是有些像,不过……”
“不准动她!”
黑暗里突然有人说话,鸨娘吓了一跳,眯着眼睛看,那人走近了,才看得出来是姚世丰。
***
管老娘被马车颠了一天,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她与管朱越子陈走的并不远,天才入夜,正好到离京城最近的一个镇子。
镇子临近京城,所以入夜了也是格外繁华。
管朱和越子陈出门买东西,就留了管老娘一个人在客栈。
管老娘好酒好菜点了一堆,吃得开心,而此时管朱与越子陈已跟着一个妇人摸进了一所院子。
院子外一道低低的篱笆,里面两间屋舍都亮着灯。
那妇人一进院子,就喊道:“整日住在这里,什么时候才去苏州?闷死了!”
“再等等。”屋里有男声接话。
“等等等等!等到什么时候?”妇人怒了,一仰头,月光下,能看得出这是陆夫人。
!
管朱瞪大了眼睛看一眼越子陈,越子陈‘嘘——’一声。
屋里的男子出来,正是陆客阳。
他送陆客兰到史太史府里以后,明明就大张旗鼓走了,怎么走了几天还在这里!
陆客阳出来笑笑,安抚陆夫人:“好了好了,明日你可以再多在外面转悠半个时辰。”
“客阳,我不想在这儿待了,就我们两个,每天还得自己做粗活,又不能大手大脚花钱,缩在这儿到底是等什么?”
陆客阳不说话了。
“而且你爹的尸骨,入殓的时候我们都不在,指不定你苏州的叔伯怎么刻薄他呢,还有……”
“娘。”陆客阳轻声道:“你再等等……”
“不等了!我不想等了!”陆夫人发飙。
越子陈确认了两个人,跟管朱又轻脚离开了院子。
猫着腰走过拐角,管朱长舒口气,语气玩味:“你不去香云镇,你是要追陆客阳?”
“嗯。”越子陈点点头。
“他怎么了?”
“我的人说,陆客阳喜好丹药。今夜正好满月,我走之前让吏部侍郎扣住了史太史和姚世丰,今夜,就看看陆客阳会怎么做。”
“等?”
越子陈点点头。
“那等到什么时候去了?我娘还一个人在客栈呢!你早说你不去香云镇,我就不来了,真是的!”
越子陈笑笑:“来这儿也不亏,你就等一会儿,马上有好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