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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

  •   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大概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楼道里静悄悄的,那盏破旧的感应灯早就坏掉了,害地她哆哆唆唆地从背包里翻找着钥匙,心急火燎地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没想到一点淡黄的光从头顶泻了下来,她本能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向身后望去。黑魆魆的过道里,仿佛有风在悄悄地走动着,连带着响起吱扭吱扭的声音,也许是她的幻觉,可是那点鬼异的气氛也足以使她失魂落魄的了。终于找着了钥匙,推开了大门,走了进去。
      屋里漆黑一片,然而在那黑暗之中却充溢着一种夺人呼吸的压抑,她的背心一阵阵地发冷,大门却光当一下,气势汹汹地自己带上了。她暗呼一声,“不好!”,只听得有人在黑暗里冷冷地道:“刘玉兰,你还知道回来呀!”紧接着,屋里的灯光大亮,只见大妈端坐于正面的沙发上,无喜亦无怒,只那么平静地望着她,可是就这样的面无表情,她就知道坏了,头皮那里立刻就麻痹了起来。
      大妈却很悠闲似的,指了指她,“你过来…再往前点…自己主动自觉地把裤腿挽起来…我们大概已经许久都没有这样认真地谈过心了吧?你是不是有些舍不得呀!”
      的确有好久了,当那藤条擦过了皮肤的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楚,其实怎么能忘?已经烙印在骨隋里的痕迹,已经熔化在血液里的千丝万缕的联系,怎么能忘?
      大妈也许真的有些老了,不过打了几下,就有些力不从心了,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刘玉兰,你好样的!我还以为你最近回来这么晚是和韩晋谈恋爱去了…今天我才知道,人家韩晋早就已经另外找了新女朋友…刘玉兰,你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跟我老实说,刚刚在巷口跟你拉拉扯扯的那个人是谁?”
      端木杨开车送她回来,下了车又追了过来,拉住她的手腕,紧紧地,仿佛一松手就害怕她再度失去似的。她想不到他会这样,其实也是有一些感触的,事情好象已经朝着她希望的目标越来越近了,可是她突然有些伤感,不由得就流下泪来,竟然说了一句,“对不起…”他大约以为她没有勇气来面对接下来的一切困难,就上前抱住了她,还温柔地安慰着她,“不要紧,你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我。”可是,她却哭地更凶了,因为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个样子。
      不想,大妈今天真的生气了,又一轮新的敲打接踵而来。她还是一惯如常地不哭也不叫地拎着裤脚站在那里,雪白的脚踝上渐渐地血红一片,耳里轰炸着那久违的咆哮:“刘玉兰,好,你够硬气…我看你能有多硬气…我叫这个死丫头气死了…”
      她本来以为和以前一样,大妈出了气,这样拷问也就告一段落了。不想,脚踝上的刺痛突然停顿了一下,“叭哒”一声,大妈手里的藤条落到了地板上。她眼睁睁地看着大妈捂着胸口面目渐渐地有些扭曲起来,方才渐渐地清醒了,手忙脚乱地从茶几下面找着了药瓶,哆哆唆唆地倒了几粒出来,“大妈,你吃药…”
      大妈仍旧捂着胸口,却比她还倔强,“我死了算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刘玉兰,你不跟我说实话,我就不吃…你跟我说实话,那个人是谁?”
      她紧紧地咬住嘴唇,却僵硬地不知感觉了,终于下定了决心,“好…”说完看着大妈半信半疑地吞下了药片,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方又道:“大妈已经都知道了,不是吗?所以今天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大妈虎视眈眈地望着她脸上的表情,仿佛是想要看出些什么来,片刻还是放弃了,长叹道:“刘玉兰,我养了你整整十八年了,怎么把你养成这个模样!”
      她到底还是给看地有些心虚起来,微微向一旁挪动了一下,将脸撇向了一边的灯影里,半晌才道:“难道你就忍得下这口气吗?如果真忍得下的话,你这些年就不会过这样的生活了…我有时候想起来,这人生还真是不公平。那天我偶然到雅筑园去,看到了那个叫宋雅筑的女人,大概也有五十几岁了吧?可是却保养地非常好,人显得既年轻又漂亮,一点都不象三个二十几岁孩子的母亲…她和…和…端木仁…高高在上地坐在那豪华的房子里,我当时就想,怎么可以?凭什么!”
      有眼泪缓缓地流了下来,一路蹒跚着,却是冰凉一片。她在下意识里攥紧了手掌,修剪齐整的指甲还是嵌进了掌心,一步步地向前推进着,却比不上她此刻的愤懑。积压了许久的闷气在胸口翻滚着,犹如雷霆万钧,只待那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就一了百了。
      大妈似乎有些无法相信似的怔怔地望着她,突然揪住她的衣袖,“你疯了…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在引火烧身呀…你难道不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有什么能耐去和那些人去争去斗?难道…你…你是想毁了你自己吗?”
      干枯的手擦在胳膊上,隔着几层衣服却还是能感觉到那手上的骨瘦如柴,她有些本能地避了开来,心中只是感慨着:“怎么可以这么瘦…怎么可以…”
      感情上的亲近,及待表现出来,却是千山万水的遥远。养育她长大的人,呈现在眼前的,只是现在苍老消瘦的面貌,急躁暴戾的性子,和那雅筑园里安逸享乐的贵妇人,简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是一切本应该不是这样的,就算大妈现在有多么地不堪,她却见过那停留在相册里的年轻女孩,明眸晧齿,凝睇浅笑的大家闺秀,为什么就沦落至斯?可怜又可悲,因为这无法抑制的可怜又可悲,使她长期地生活在对过往憎恶与羞耻的不健康情感里,仿佛一锅热油,一次又一次地淋在她柔软的心上,为了活命,只有将心锤炼地愈发坚硬与残忍。
      半晌,她淡淡地道:“是呀,我除了自己,再也没有其他的砝码,可是我这个人的确是没有什么能力或者魅力…但是,或许真的有天意,那家的儿子…就是刚刚你看到的那一个人…偏偏就自愿掉进这陷阱来…”
      其实,她设想地并不完全也不周到,甚至不知道下一步应当如何进行,只是忍不住…忍不住…就要那么豁上一切…也许能闹一个鱼死网破…
      大妈无力地垂下手去,“傻孩子,你不要那么倔了…都是我害了你呀…”
      她仿佛是笑了一下,却是凄凉无比,“大妈,也许你不该从小就灌输给我那些思想的,可是也不能怪你,那样的委屈,总得向人倾诉与发泄…况且,这也不是想瞒就能瞒住的事情,我迟早是会知道的…也许这就是我的命…”
      人生的变故何其多,她所经历的,应当算不上最悲苦的那一种。可她却不是那样想的,长久以来不安不快的家庭生活造就的誓要报复的烈焰,正熊熊地燃烧于她看似平静文弱的外表底下,她被这如噩梦般的强烈情感紧紧缠绕着,想逃也逃不开了。
      她知道自己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善良的人了,自凡成大事者必得狠下心来,顾不上去考虑别人的感受。可是她上班的时候是最软弱的,尤其是陈俊伟对她的态度仿佛起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因为心中那样敏感,几乎是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差异,也足以使她警惕。
      他是不是对她起了鄙夷之心?所以才故意无视她的存在,刻意地避开?她是不是已经不再是他心目中那个善良的好心的姑娘了?
      尽管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他永远不会对她怎样,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留给他最好最完美的印象,可是西餐厅门前的那一场阵仗,任谁也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成了周旋于两个…甚至是更多男人之间的…狐狸精…红颜祸水…
      天亮了,她总得上班去。呆在办公室里也是心不在焉,昏昏沉沉的。中午吃饭的时候正好遇见了陈俊伟出厂子,两个人打了一个照面,她却仿佛置若罔闻般地擦肩而而过,直到孙颜拽了拽她的胳膊,“玉兰姐,你可真牛,连陈总也不给面子。”她才醒悟过来,可是他却已经上车走远了,她又愣怔了好一会儿,连午饭也没怎么好好吃。
      临下班的时候处理了点急事,出厂的时间就晚了些,厂门外的大街上静悄悄的,不想端木杨的车竟早已等在了那里。司机从反光镜里看见了她,立刻下了车替她打开了车门。她想想还真的有些诧异,为什么星期一星期五的严格秩序突然被打乱了呢?今天分明是星期三嘛…
      看来西餐厅门前一役,已经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他是迫不得已,还是骑虎难下?
      没想到,司机直接将她送到了悦澜大厦,顺手将两个手提纸递给了她,笑道:“总经理吩咐买的,刘小姐顺便捎上去吧。噢,总经理现在三十层他自己的办公室里…好象还在工作…连晚饭也没顾得上吃…”
      装修豪华的大堂里冷冷清清的,有两个保安模样的人正在到处巡察着,奇怪的是听说她是来找端木杨的,却没有横加阻拦,反而很客气地引她到电梯间去。她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寻常的气息,一个在封闭的电梯里,苦思冥想到三十层,也不敢断定,自己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
      他果然还在工作,就好象之前经历过的场景,推开门,却见那人俯在案头,只在办公桌上点着着一盏台灯,晕黄的光芒覆盖在一旁向里纵深的墙壁上,才显现出那办公室的开阔与庞大,与适才那里的温馨与和缓,并不可同日而语。
      她站在门口,“那个…我可以进去吗?”
      他竟然放下手边的工作迎了上来,细细地打量着她,直望到她渐渐有些嗔怪的意思,方笑道:“我今天一整天都是心不在焉的,就是开会的时候还在走神,因为我在想着你的样子,却好象已经想不起来了…其实分离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所以只好让人把你接来…因为一整天都在想你,我积压了不少工作下来,所以你只好陪我加班了。”
      就算她的心被蒙蔽了,就算她的感情已经移去了别处,她还是有一些震动的。墙角的牵藤植物上缀着春天新绽的花蕊,在幽芒的灯光里散发着暗暗的芬芳,他静静地望着她仿佛有些惊恐的羞涩,却是满脸满眼的笑意,上前执起她的手,“刘玉兰,就这样看着你,还真是好。”
      她轻轻地推开了他,抬起了手里的纸袋,“你不饿吗?”
      他笑着拉她到一旁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来,喜孜孜地看着她将日本料理一盒盒地取出来放到茶几上,直到她将木筷递了过来,方醒悟过来,“刘玉兰,我一天饱受相思之苦,难道不应当得到一些回报吗?”看她有些诧异的意思,又道:“难道不是你喂给我吃吗?”
      倒底还是他自己动手,狼吞虎咽地吃了几个寿司,也许吃地太急了,竟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她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轻轻地替他拍着背心,不敢太用力,只是温柔地拍着。他只穿着一件衬衫,隔着那薄薄的一层,仿佛能感觉到那里肌肉的结实与血脉贲张,似乎要破衣而出似的。
      他好象有一点烦躁的意思,突然摆脱了她的手心,向一边挪动一下身体,并不看她,只低声叫道:“别拍了,去倒杯水来。”
      她诧异着,他这是怎么了?阴晴难测…她压根就没怎么用力,已经尽可能地很小心了,根本就不可能拍疼他的,难道他生气了吗?
      对于男人,她根本就是一知半解的外行,如此这般,她的胜算,究竟有几分把握?
      接了水回来,他倒不喝了,示意她放在一边,自己倒拿着一堆文件看了起来。她也无事,静静地坐了一会儿,“那我就先回去吧…”他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是让你陪我的吗?老实坐着吧!等过一会儿,我弄完了这一点,就送你回去。”
      她只得又坐了下来,顺手拿起放在沙发上的一叠宣传材料模样的东西来看着,原来是悦澜集团开发楼盘的广告。她梦寐以求的就是给大妈在这城市里买一套设施齐全的商品房,可是眼前这精美画册里的楼亭美阁,却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估计那每平米的单价都是五位数字以上的,而且最小的户型也都在一百四五十个平方左右。
      “喜欢吗?”
      她看地入了神,很自然地点了点头,“嗯…”
      不想,他也凑了过来,“看中哪一套了…”
      她指着那一幢最小户型的样板间笑道:“这一套就很好…瞧,还有观景阳台呢…哟,这客厅好大呀…”旋即醒悟了过来,“你是什么意思?”
      他又开始看自己的文件,“我能有什么意思…这一次绿光嘉苑的房子都还不错,已经可以入住了,在你手上的那些都是预留出来,看你喜欢哪一套,我就买哪一套…你的毛病那么多,省得我自己作主买下了,你又说这儿说那儿的…”
      也许他不过是一番单纯的好意,可是她的卑微她的贫穷,却是他提不得的。如果亲生母亲过早的抑郁而终如果不是大妈误信人言耗尽了全部家财如果她不是小小年纪就出来赚钱养家如果她有机会接受良好的教育如果她可以象他一样在完整的家庭里过正常的家庭生活,那么她就不会在这受着他的怜悯…如果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可怜她的话。
      她在这个时候,还没有想“金屋藏娇”这个典故,她只是想着自己可怜可鄙的处境,就不由感受到那仿佛是切肤之痛般的难堪,难堪痛苦的不是那困苦的本身,而是跌落于困苦里却需要别人施舍救济的那一种严重的失落感。
      长久的沉默,终于使他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回头来看着她,“你怎么了?”她微微地别过脸去,悄悄地擦掉眼角的湿润,“你买房子,关我什么事。”半晌,恍惚听见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下一动,不由得回头一望,然而他依旧将全副精神集中在手里的文件上,她便疑心,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呢?
      “刘玉兰,你到我这里来工作怎么样?”
      她看着他聚精会神的一个侧影,“我对现在的工作还是挺满意的…”
      他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辩解,依旧按着自己的思路做着结论:“以后我的工作会越来越忙,如果可以一起工作,两个人见面也比较方便。况且,等过几个月,陈俊伟离开纺织公司以后,也就没人罩着你了,我担心你在那里受人欺负…”
      突然回头望着她,他似笑非笑着,深邃的目光里跳跃着一簇簇的火花,照亮了她心里的某个角落,不由得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半晌才道:“为什么陈俊伟会离开?”
      他仿佛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陈俊伟不过是为了端木晴一直不肯让步而惹怒了陈泉,如今下放了快半年也该差不多了,陈家和端木家又不可能彻底撕破脸面。况且,端木晴被那个李信鬼迷了心窍,一心一意要跟着他那个人回去建设家乡,所以陈俊伟还是会乖乖地和端木娇结婚的…陈泉倒底还要把家业交到自己的儿子手上…”
      陈泉,大名鼎鼎的伟东集团的董事会主席,她思量着这个名字,突然想起那个太阳融融的上午,那个在伟东大厦的对面楼台上对她说话的男人,掩藏在茵茵绿意之后的脸,如今拨开迷蒙的云雾,渐渐地清晰起来,原来是他。
      他,竟然是陈泉的儿子。
      其实早该想到的,他们那么一帮人,不是出身世家就是豪门子弟,他当然也不会例外。只是她却从来没有在意,也没有刻意地问过,自凡是关于他的一切,她仿佛有一种本能的羞怯,只是远远地站在一边,保持着疏远而礼貌的距离。她知道自己的位置,只是遥遥地看着就好。
      他仿佛也有些诧异的样子,“难道你不知道,陈俊伟是伟东集团的继承人吗?而陈俊伟母亲与洪虹的母亲,又是表姐妹,这其中的关系,可是千丝万缕呀。”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又低头去看着那些宣传资料,过了许久,突然道:“端木杨,你今年几岁了?不到三十…还是已经三十好几了…”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你终于对我这个人有一点兴趣开始刨跟问底了?嗯…我今年二十九岁…还不算太老吧?”
      温暖的灯光照耀在手中的画册上,碧海蓝天下的精致住所,华丽的陈设,蕴籍着许多人的梦想,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渴望,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生活在这美好的地方。她轻轻地抚摸着光洁亮丽的画面,有些恍惚地望着那灯罩上垂下来的流苏,一丛丛鹅黄的穗子,好象浓烈的迎春花,春天里的第一抹暖意。不由得她缓缓地笑了起来,“二十九岁…应该也谈过几场恋爱了吧?当然不算逢场作戏的那一种…”
      他微微蹙起了眉头,眼睛里却满是笑意,依旧低下头去翻弄手里的文件,“刘玉兰,你是在跟我算帐吗?你这个女人,我还以为你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原来也这样啰唆…好了,我不是答应你了吗?从今以后,我只有你一个人,还不行吗?”
      她却根本不曾理会他的意思,只是沿着那忍也忍不住的思路说下去:“端木杨,你曾经有过这种感觉吗?爱一个人爱到血管仿佛都要爆炸似的感觉…真的会有这种感觉吗?应该会有那种强烈的情感吧?疯狂地思念,疯狂地爱慕,见不着的时候一心想见,见着了,反而倒无话可说了…”
      他的手仿佛僵住了似的,洋溢在唇角的笑容渐渐地生硬起来,她却熟视无睹,继续自说自画:“可是我有一次很偶然的机会…听陈俊伟…对端木晴说起过…我那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里听到这种说法…想不到,在现实生活里还有这么动人心魄的爱情…既然是这么爱了,为什么端木晴就是不能接受呢?她和那个李博士的事情,我也恍惚知道一点,想不到她真的认了真…”
      他终于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悬挂在一旁墙壁上牵藤植物,缠杂不清,剪不断理还乱。手里的文件仿佛是无意间滑落到茶几上,“劈里啪啦”地一顿乱响。他却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半晌才淡淡地道:“刘玉兰,不要滥用你的同情心了…当着我的面,你却对别的男人大发同情,我可要嫉妒了…”
      重重灯影之下,长长的睫毛犹如蝴蝶,飘落在墙角的海棠盆景上,微风拂过,犹如受到了惊吓似的,悄悄地颤动着,旋即展开了翅膀飞走了。惟留下那雪白的海棠花瓣,描摩着淡淡的胭脂,在暗夜里独自飘香。
      他也许只是一句玩笑话,却禁不住她有些迷惘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着他,可是那目光之中又有些空洞而没有焦点的,投向了在他身后不知名的地方,那里难道还站着别的什么吗?他回头望去,只见玻璃窗上星光灿烂,璀璨的急星流火之间,只有他亦是惶惑不安的脸孔。半晌,他又转过头来,趁她还在愣怔之中,狠狠地向她的唇边吻去。
      她本能地想要挣扎,然而他的力气却越来越迅猛,死死地扣住她的胳膊。突然而至的疯狂,加俱了她的恐慌,可是他的吻越来越密集,全身上上下下好象都是他的手,她被控制在那狭小而有力的桎梏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是在寻求着一点喘息的机会,可是渐渐地仿佛连这点希望也失去了。
      突然想起好象在一部电视剧听到一句台词:“男人若真想干什么,女人是根本无力抵挡的。”
      可是,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尤其是在她沉浸在自己温柔的遐想里的时候,可不想被人以这种方式给破坏了。
      正当她进退维谷的时候,只听得一个尖锐的声音叫道:“端木杨,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紧接着是纸袋跌落于地板上的响动,在那混乱里却另有一个清晰的声音在说道:“洪虹,看你,竟然把手机落在车里了…”然而也只得嘎然而止了,因为那样刺激而香艳的场面,任谁瞧见,都忍不住要顿上一顿的。
      她听到那熟悉的说话声音,登时觉得,世界末日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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