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似梦非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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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芝，小芝快来看！池子里的芙蓉花都开了！”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站在池边，对着他跟前的小女孩说。
“真的？”小芝仰起精致的小脸，天真地问道，“都开了么？”
“爹爹几时骗过你？”男子蹲下身来轻轻刮了刮小芝的鼻子，逗得她咯咯娇笑。
小芝跑到池塘岸边，登时哇哇直叫：“啊，好漂亮呀！”又转过身去牵着男子的衣袖，要他陪她一同欣赏。
男子一把抱起刚刚超过他膝盖的小人儿，陪她一起欣赏这满池的芙蓉。
但见成片芙蓉竞相怒放，看似雪白，白里又透着淡淡的粉红，一朵朵安静而祥和地端坐在圆圆的叶片之上。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列罗绮，竞豪奢……”
正当男子吟诵一半之时，一个稚嫩的童音加了进来：“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小芝歪着脑袋，掰着手指，又重复了一遍，“十里荷花——”
男子用鼓励的眼神瞧着她，脸上满是笑意。
蓦地，她小手一拍，朗声接道：“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接着转过头去看着她的父亲，一张小脸满是得色。
“那接下去呢？”她父亲问道。
“当然记得啦，爹爹可要听好咯。”
“爹爹——爹爹——”此时，远处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是哥哥！”小芝挣扎着跳下父亲的怀抱，小跑着往声音的来源处前进。
“哥哥！啊——扑通！”由于越跑越急，小芝不慎踩了自己一脚，被自己绊倒了。
她的父亲一个纵身跃至她的身前，将她扶起，语带责备：“做什么跑这么疯？”
“小芝，你不要紧吧？”那个被叫做哥哥的男孩走过来关心地问。他的年纪好像和小芝差不多，只是比小女孩稍微高出一截。
“我不疼。”小芝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一脸倔强。
“小午，什么事叫我？”父亲问儿子。
“爹爹，我看见门外有个怪人来找你。刘管事拦着他不让他进，他偏要进，两个人就在外面争起来了。”小午一本正经地回答。
“怪人？你先陪着妹妹，我去去就来。”他们的父亲嘱咐了一下，便往大门方向走去。
“哥哥，有个怪人来找爹爹吗？”小芝好奇地问小午。
“恩。”小午点点头。
“他长得什么模样？为什么说他怪？”小芝又问。
“哎呀，先别问这个了。走，我带你出去玩！”小午拉着妹妹的手就要往前走。
“那去跟爹爹说一声。咦？人呢？”小芝觉得自己的手里空荡荡的，她惊奇地发现小午突然不见了。更让她讶异的是，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连那些忙进忙出的佣人也不见了。
“哥哥！”小芝开始一边跑一边喊，“哥哥你在哪儿？”
她跑遍了整个庭院，也找不到半个人影。“爹爹！对了，我去门外找爹爹！”
“爹爹——”小芝气喘吁吁地来到大门口，天井里空荡荡的，没有怪人，也没有她的爹爹。
“奇怪，人都到哪儿去了？”小芝的心里开始慌了起来。她再大声地喊了几遍，空气里只有她的回音，其他什么也没有。
眼泪一串一串地从小芝的脸上掉下来，她开始轻声地哭泣，然后越哭越凶，越哭越大声，直到整个宅子里都充斥着她自己的哭声。
“呜呜……爹爹……哥哥……你们不要我了……呜呜……”
“无心！无心你醒醒！”逸尘看着满脸泪痕的无心，两道剑眉纠结在了一起，他伸手摇晃无心的胳膊，试图将她从梦中唤醒。
“爹爹！”无心猛地从床上坐起，哭红了的双眸一片茫然。
“你做噩梦了。”逸尘清亮的声音将无心的神智拉回。
她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天已然大亮，她昨晚不知何时睡着了，还做了这样一个梦。
“天亮了。”无心用手把脸上的泪水擦了擦，鼻音十分浓重。
“你等等。”逸尘转身去桌边，用小二刚从楼下端来的热水绞了块毛巾，然后回到床前。
“给，拿去擦擦。”
无心有些木然地接过逸尘手中的热毛巾，在自己脸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
屋子里一时有些沉默。
“我梦见爹爹和哥哥，但是忽然之间，他们全都不见了。”无心静静地道。
“放心，只要他们还活着，你们终有一日可以相聚的。”逸尘安慰她。
“昨夜……的确有人。”无心咬了咬下唇，轻声说，“有个人在我床前站了很久。”
“乒！”正要给无心泡茶的逸尘，不慎松手将茶壶摔落。
“你说什么？”逸尘顾不上摔得粉碎的茶壶，快步走到床前，一脸震惊。
“你莫慌，我没事。那人只是看了我一会儿，便走了。”无心从床上下来，叠好被子。
逸尘一把抓过无心的手臂，颤声说：“万一那人心怀歹意呢？你为何不做声？为何不呼救？为何不告诉我？”
“你，抓痛我了。”
“哦。”逸尘赶紧松手，但是胸口仍是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着。
“他一定不是的。”无心摇摇头，向着逸尘道，“你莫担心，他绝不是歹人。我不做声，是因为我喜欢他看着我。”
“什么？”逸尘一张清秀的脸绷得死紧，身子向后退了几步，无力地靠在桌边。
“你怎么了？”无心见他这个模样，脸上出现了关怀之色。
“你……喜欢他看着你？”逸尘渐渐面如死灰。
“是的，虽然我当时闭着眼睛，看不见他。但是却觉得他很熟悉，就像……”
“就像什么？”逸尘一瞬不瞬地盯着无心的眸子。
她低头思索了一番，说：“那种感觉就像是亲人，好像很亲很亲的人。”
逸尘忽然灵光一闪，脸色转忧为喜，握着无心的双肩道：“会不会，他就是你的哥哥或是你的爹爹？”
“我也是这么想的，因此，才会梦到他们。”
“半夜来你床前看你，却不与你相认……我想，他应该有难言的苦衷吧。”逸尘忽然想到什么，问，“那他是不是知道你每年的正月都来这里？否则怎会料知你在此地？”
无心的嘴唇轻轻颤抖，一双眸子黑得发亮：“我们去找他。”
“好！我们分头收拾一下行李，在楼下会合。”
“小二，结账！”逸尘左手拎着包袱，右手提着他的袁鸷，匆匆走下楼梯。
“客官，一共是六百文钱。”
“好，给你。”
结完帐，无心也下了楼梯，他们一同离开了客栈。
“你说，我们该去哪里找？”无心问。
“再去那个旧宅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逸尘说。
于是，二人一路踏雪，再次来到河坊街的西拐角，走进那座大宅子。
温宅之内果然有人，只见那人背门而立，手倚长剑，正抬头望着天空出神。
门外二人异口同声道：“师傅？”
那人转过身来，只见他年岁莫约四十出头，一身灰色长袍，身形挺拔，面容清癯，神色丰朗，正是他们的恩师——徐镜。
“师傅，您不是在家中铸剑么？怎会在此？”逸尘上前行了个礼，问道。
“无心。”徐镜不理逸尘，径自向呆在门边的无心走来。
“师傅。”无心弯腰向他行礼。
“哎——你这孩子。”徐镜拍拍她的肩膀，道，“聚散随缘，不管事情如何，心总要放宽些才好。”
“弟子明白。”
“明白就好。你们此番来杭，可有收获？”徐镜问无心，并招手示意逸尘过来。
“不知算不算是。”无心忽然低下头去。
“师傅，无心以为她的亲人出现了，因此我们又从客栈到了这里，想看看有何线索。”逸尘说。
“哦，原来如此。师傅也相信，你的爹爹和哥哥都尚在人间。既然他们不来见你，那可能是时机还未成熟。”徐镜劝慰无心。
“师傅，您是特意从蜀中赶来找我们的？”逸尘笑着问。
徐镜摇头：“不是，我来，是有要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似梦非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