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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谁临死生托遗信 ...

  •   追命看见李坏,就有些悻悻,说道:“不管你的事!!”

      李坏倒是好脾气,也不回答他,向着七毒妙医说道:“前辈可是七毒妙医刘一壶刘老爷子??”
      七毒妙医点头:“不错,是我。”
      李坏从袖里抽出一封信笺递了过去:“在下听闻刘前辈在这附近隐居,特地在此等候,这是他人托付我带给老前辈的。”
      七毒妙医瞄了李坏一眼,小心的展开信笺,神色却大见缓和:“原来是李曼青的儿子,年轻时我和李曼青倒是很有些交情。”
      追命听了,插口说:“啊,我听说过,李大人早些时候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就是你啊??”

      李坏微微颔首。

      刘一壶道:“你父亲说你两年前身受重伤,就此怀有痼疾?怎样的痼疾?”
      李坏道:“我伤愈后,内力并无多少衰减,但是心口血脉却常常不甚通畅,之后内力修为一直无法寸进,时而胸口发闷,酒后会好些!”
      刘一壶过去搭在李坏的腕脉上,停留片刻,说道:“你伤在心口附近,好在内力深厚,否则这样的伤就要了你的性命!此处经脉扭转,愈合时没有接驳,需要重新剖胸接脉才行!”

      说完,刘一壶却发觉周围寂静一片,他诧异地左右一看,大家都不说话,用一种见了妖怪似的神情看他,恼怒地道:“怎么了,老夫说的不对吗?”
      李坏呐呐道:“前辈对伤势的描述再对没有,只是……”
      刘一壶瞪着他:“只是什么?”
      甘且宁接口道:“只是前辈的治疗方法委实惊世骇俗。”
      追命说:“剖胸接脉?不会把人给剖死了吧?”
      刘一壶蔑视瞪他一眼:“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昔日华佗也敢开颅治病,我剖个胸,有啥了不起??”

      这时,方百花不耐烦了,说道:“已经将近亥时了,怎么孙叔他们还不来??尚大哥,你那天真的看见是孙叔他们自己离开的吗??”
      甘且宁看追命没有反应,连忙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追命才想起那天说的是假名字,这尚大哥原来就是自己。

      正要搭话,客栈外边传来一声惨叫,惊破夜色,带着恐怖的颤音。

      众人都是凝神细听,那惨叫声并不停歇,一声连着一声,刚刚响起时,离得还远,一刻功夫已经快速地接近了,伴随着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客栈中的几人互相一望,都奔了出去,只有甘且宁担忧楼上睡着的甘小豆不安全,返身冲上了楼梯。

      几个人奔出大门,微弱的星光下,一个黑影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跑了没几步重重一跤跌在地上,更是长声惨呼。
      店掌柜韩有奇纵身而起,几个起落到了那人身边,这里方百花和严屹峰都微微变色,这看着普普通通的中年人身法迅疾,功夫之高颇出乎这两个年轻人的预料,严屹峰离开师门时,那有些自大的心不自禁的收敛了些。

      几人快步赶上,那韩有奇开口了:“老康,出什么事了?”
      那老康是这东陈镇的打更人,此刻趴在地上面无人色,哆嗦着说道:“那……那边的……,我,我小解的时候……看见西河树林里都是死人!!”
      韩有奇扔下老康,向着镇子西侧就掠过去,其他人也跟了过去。

      追命才展开身形,却觉得胸口微微一滞,身边却有人伸手在他腋下一托,一股大力透衣传来,温厚和煦,追命立时觉得透气了许多。
      侧头看去,却是李坏。

      众人到了林子里,这是一片杂树林子,矮小茂密。
      踩着草叶进去,可以看见一处地上有小小的火焰正在烧,仔细一看是一盏燃着的纸灯笼,在火焰吞吐的光焰下可以看见旁边还丢着一面铜锣和一个竹梆子,那应该是老康的家什。
      草地上空空荡荡的,那里有什么死人??

      严屹峰皱了眉头,大声说道:“那个打更的见了鬼啦,哪里有死人?”
      追命却不说话,抬头细细嗅着风里传递的气息。
      李坏说:“怎么了?”
      追命道:“我觉得这地方有股尸体的臭气!”说着走到烧起的灯笼边,凝目注视。

      跃动的火光渐渐暗淡下来,纸灯笼已只剩了骨架,李坏看见追命清秀的脸慢慢变了神色,一股凌厉的怒色正慢慢浮了起来。
      站在纸灯笼的后面,可以看见在那棵大树的后面是个奇突的下坡,站在林子边缘却看不见,那个向着西河伸展下去的斜坡到处是一人多高的杂草,草丛里横着几个黑乎乎的影子,看不清楚。
      追命自衣袖里摸出火折子,迎风点燃,运力抛了过去,火光一现,照亮了死者狰狞的眼神……
      方百花“啊——”的一声惊叫,刚刚栖落枝头的雀鸟又一次被惊了起来,在黑暗的林子间扑落落的乱撞。

      追命跳下斜坡,伸手拨开长草,草间散落的都是残肢断臂,有人的、也有马匹的……

      方百花的惊叫忽然戛然而止,定定的瞪着一颗滚落在野草边的头颅。
      严屹峰叫出来:“孙叔叔……”,撕心裂肺。
      刘一壶也走进长草,翻看了一阵,找到一具尚算完整的尸体,在韩有奇的火折子的映照下看了半天,低声道:“死了已有三四天,这里偏僻。没有人发觉。”
      方百花在夜风里颤抖着,呜咽地哭了起来。

      三天前,戚少商离开东城镇,带着些微的疑惑和对局势的焦急,在春风里催着健马向北而去。

      过了小茶亭,眼看踏过眼前河上狭窄的石板路,不远处就是河间府的城墙了,蓦然间,眼光却被桥下流水间的一个东西吸引。
      在河水间载浮载沉的,是一个黑衣的男子,黑衣上都是血迹,旁边的河水,都是丝丝缕缕的殷红,显然,还有鲜血从那人身上正流出来,那人还没有死。

      托着那人的,是一匹马,那马正在河水里挣扎求生,四蹄把河水踩得哗啦作响。
      戚少商爱马,这马的通灵和情谊教戚少商动容。

      戚少商自桥上俯低了身子,瞄准那人那马漂来的方向,展臂一捞,抓住了那人的衣服,将那人拉上了桥,那黑马背上一轻,嘶鸣一声,奋力游上了河岸。
      戚少商这才看清那黑衣人似乎正是昨晚在东城镇寻找七毒妙医的那几个人之一。

      戚少商把那人拖上河岸,搁在树荫下,伸手探了探,还有些极微弱的气息。
      戚少商搭住那人腕脉,将内力小心的灌注其中,却发现那人的经脉间有一股强势的内力正在左冲右突,将气脉搅成碎片,那股内气初遇时,尚觉得带着正阳之气,稍一接触,却感到霸道无比,带着狂暴的邪气。
      戚少商心里惊讶,却催动内劲,循手少阳三经而上,驱开那股怪异的内力,护住了那人心脉,但觉那人心脉已经破损不堪,只怕与事无补了,也不知道这黑衣人是好是恶,不过有感于那黑马的情谊,救他一救。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光,那黑衣人的眼睛慢慢张开,目光散漫,戚少商知道这人不行了。
      戚少商低声道:“朋友,若有遗愿,戚少商原意助你达成。”
      那人的眼忽然一亮,宛如炉火熄灭时那最后的闪烁:“戚……戚少商?一言九鼎的九现神龙戚少商?”
      戚少商颔首:“是。”
      那人嘴边溢出一丝笑意,带着蜿蜒而下的血迹:“我乃明教的天狼十六圣,此物拜托阁下交付给我教右护法吕将先生。”说着,挣扎着自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木匣,递了过来。
      戚少商一看见那匣子,就知道里面就是那本推背图,问道:“可是因此物被人所伤?”
      那人颤抖着声音道:“是,此物是我大哥自辽国易州偶然得到,关系汉人未来气运,请千万交给吕将先生。”
      说着,兀自挣扎着从怀里摸出一支小小的铜制小箭:“这是我天狼十四的信物,我叫邱刚成。”
      戚少商虽然身有要事,也对这推背图尚有疑虑,但也不愿拂了此人临死的愿望,当下接过了那匣子和信物。
      那邱刚成眼见他答应,露出一个欣然的笑容。
      戚少商眼看他气息一下子微弱起来,急忙问道:“怎样去找吕将?”
      邱刚成断断续续地道:“西京……飞花……”一句话未能说完,已经气息断绝。

      戚少商怔然,既不知道是谁下了毒手,也不知道这书到底该送到何处,至于这些明教教众原来要把书交给七毒妙医,如何后来又改了主意要把书交给自己教里的护法,更是完全没有头绪。
      戚少商不是迂腐的人,虽然应了邱刚成的托付,但是眼下显然去高阳关更是重要,当下将那装书的匣子扔了,将书用油布裹了,揣在了怀里。

      此时,戚少商还不知道,在另一个叫做温禹城的人的手里,也有一本推背图。

      远处,河间府的高墙衬着蓝天白云,雄奇静默,戚少商策马前行,扬起春天的草叶花香,遗下新草间一陇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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