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神仙种地的日子》桃枝蘸雪

13、第十三章

　　宋榴儿都未来得及发出一声震惊的呼声，眼前一晃，再脚踏实地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就已经变了。

　　一座小镇忽然出现在她面前，而她脚下踏着一条石板路，石板路一直向前，穿过一道爬满绿色藤蔓的石拱，最终与里面的街道融为一体。

　　街道两边是各式各样的店铺，酒坊挑着深色的酒幡，空气中隐约浮动着酒香。
　　大小摊贩各自占着一点路面，显得整条街拥挤而忙碌。

　　双雾随后跟上来，一位挎着篮子的大婶正巧经过，猛然见一个大男人凭空出现，先是一顿，后来反应过来，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双雾友好地露出一个笑。

　　大婶见了鬼似的，连滚带爬站起来，尖叫着跑开了。

　　双雾便悻悻摸了摸鼻子，抬头看着高高的石拱上的几个红色大字。
　　玉溪镇。

　　“我们怎么跑这儿来了。”他想了想，就归功于班肆的阵图，“没想到他还有几分本事。”

　　宋榴儿也知道玉溪镇，算是离重云村最近的一个街市了。她六岁以前常常来，爹娘又总是纵着她，什么都给她买。

　　不过后来宋父宋母意外去世，她在宋家的待遇便一落千丈，偶尔来镇上，也是替家里买东西，且是一个字儿都不能贪污的。
　　她有个二伯母算账厉害得很，家里虽是爷奶管账，但谁多拿了钱，二伯母就跟挖了她的银子似的。

　　宋榴儿知道二伯母心里的小九九，大伯父和大伯母是一对儿憨憨，等爷奶去世了，二伯母肯定要争那多的一份家产。

　　多的一份哪来呢？
　　自然就是宋榴儿所在的三房的那一份。

　　她倒是想要回三房的那一份，但是想想那样的话，她还得在宋家待上许多年，宋榴儿觉得不值。
　　哪有现在的生活自在。

　　她拍了拍兜里鼓囊囊的银子，眯着眼睛笑了。

　　“微似是不是给你银子了？”双雾搓了搓手，极其期待地道。
　　宋榴儿捂紧银子：“买菜去。”

　　“要不我俩直接在镇上吃一顿吧，你还要给他们做饭，多累啊。这里我熟，我知道哪家好吃！”
　　“可以啊，你出钱我就去。”

　　双雾闷闷不乐道：“我穷……你干嘛给微似省钱啊？又不是你的钱。”

　　宋榴儿不理他，径直往卖菜的地方走去，略略扫了几眼，便发现这些几乎自家菜园子里都能摘到，扭头走了。

　　“买肉买肉。”双雾道，“我知道哪家的肉好，你跟我走。”

　　“镇上有家飘香酒楼你知道的吧？他家隔壁就是一屠户卖肉，新鲜得很。”

　　到了地方，宋榴儿挑了块块排骨和瘦肉，等着老板算钱的空隙里，余光瞥见双雾似乎一动不动。
　　她疑惑地转头，顺着他的目光往隔壁看去，是那座飘香酒楼。

　　这酒楼也有两层，这样的规模在玉溪镇这样不算大的地方算是罕见的，可见底蕴足、手艺好、生意好。
　　但奇怪的是，明明是晚饭时分，竟然大门紧闭，门可罗雀。

　　宋榴儿正奇怪，就见街道另一方向走过来三个穿着粗布束袖衣服的短工，走到飘香酒楼门口，熟练地摆了个云梯，一人爬上去，敲敲打打，没一会儿就将那块颇为古朴厚重的招牌给拆了下来。

　　“来姑娘，你的肉。”
　　宋榴儿付钱取肉，边好奇地问道：“老板，边上的酒楼怎么不开了？”

　　老板粗黑的眉毛一皱，摆了摆手：“开不下去了呗，没生意做，天天亏，谁受得住。”
　　“飘香酒楼还算撑得久的，你看看其他那些小一点的酒楼，半个月前就倒干净喽。”

　　“怎么会突然这样？”宋榴儿不解，“按理说这些店存在了这么久，肯定是有稳定客源的，这样的前提下，顶多一家独大，吸走了所有客人，可全都倒闭了是怎么回事。”

　　“嘿可不是一家独大么。”又有个妇人过来买肉，老板挥刀猛地剁向砧板上的猪排骨。

　　“大概……四个月前吧，镇里搬来一户姓唐的人家，听说是京都来的，家财万贯，盘了个店面，花两个月修修整整给开了座酒楼。”

　　“嗬那排面。”老板装排骨上称，边啧啧称奇，“厨子都是从京都请来的！能不稀罕吗。”

　　“这样啊。”宋榴儿想，京都的厨子，要是她有机会，大概也想去尝尝的。

　　双雾面色看起来有些严肃，不过转瞬即逝，又吊儿郎当地领着她去买鸡和鸡蛋。
　　宋榴儿挑了一只普通的土鸡，又挑了一只贵一点的乌鸡，外加一打鸡蛋。

　　双雾看着两只鸡，酸溜溜道：“你是不是又要给微似开小灶？”

　　她便指了指乌鸡：“这个给仙君炖汤，另一只我们吃。”
　　“他一个人一只鸡，还贵。我们剩下五个人吃一只？？你再多买几只吧。”

　　“不是还有肉吗？”宋榴儿提着两只鸡往外走。
　　双雾转头飞快地问店家：“老板，唐家的酒楼怎么走？”
　　“噢，从这里出去，左转一直往前，再右转走几脚就能看见了。”

　　双雾道了谢，快步跟上宋榴儿。
　　“宋大厨，以后我们的酒楼也是要开在玉溪镇的。”

　　宋榴儿停了一下：“可是你看玉溪镇酒楼生意这样不景气，你还往里头跳？”
　　“这你就不懂了，生意之道，一家独大有可能，赶尽杀绝就绝对有问题。”
　　“京都的厨子虽好，但飘香酒楼的味道也不差，正当竞争之下，绝不可能出现如今这样的局面。”

　　“且一家酒楼的兴起，不像做文章讲究一蹴而就，讲的是经验和积累。那唐家酒楼再好，也不可能在短短一个多月内逼死其他所有的本地酒楼啊。”

　　双雾又补充道：“而且说实话，京都的厨子，手艺不见得比你好。”

　　宋榴儿想起惊蛰说，双雾是有铺子开在京都的，于是对他的话信了七八分。
　　“那你的意思是，唐家酒楼用了不正当的排挤手段？”

　　“猜测。”他顺着指的方向过去，“我们去看看。”

　　唐家的酒楼，就叫唐家酒楼，地段极好，装潢也极其富贵，风格看起来与四周玉溪镇本土的建筑有不小的差异。

　　双雾和宋榴儿站在对面打量了会儿，只听他道：“这是把京都的酒楼样式照搬过来了啊，在这种小地方，确实有新鲜引客的效果。”
　　“不过成本也极贵。”他摸了摸下巴，一直碎碎念，“经商不考虑成本是大忌啊大忌，万一没起到应有效果，裤子都得给赔了。”

　　不过显然，唐家这一招走得很成功，正是晚饭的点，四开的大门敞着，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宋榴儿抬头，都能透过窗户隐约看到二楼也坐满了人。

　　双雾拉住一个酒足饭饱，看起来心情很好的食客，笑问：“这位大哥，我和妹妹路过这小镇，想寻处酒楼吃饭，我看这唐家酒楼人流如织，想必是最好的选择了？”

　　“嗬可不是嘛。”他红光满面，心情极好，于是对着二人叭叭叭地说了起来。
　　“不过其实原来有几家酒楼饭馆都不错的，谁知道突然关了几家，说是菜源断了，嗬那不开玩笑吗？酒楼没菜那还开什么开。”

　　他打了个嗝儿，见二人愿意听，就继续说：“剩下的几家，又出问题，奇了怪了，往常都好好的，现在一出问题全出。”

　　双雾装作惊讶好奇的模样：“不知都是什么问题？”
　　“就……比如说最大的那家飘香酒楼吧，我家里的婆娘做饭不好吃，我以前常往那儿跑，价格也实惠。”

　　“谁知道，十几天前饭菜出了问题，吃死了人呢。”他讳莫如深地道，“反正我是不敢再去了。”

　　“还好，这唐家酒楼还好好的。”他摸了摸肚子，嘟囔道，“就是感觉好像价钱变贵了，刚开的时候似乎挺便宜的，难道是我记错了？……”

　　他一边碎碎念一边走远，宋榴儿和双雾对视一眼，已然有了猜测。
　　“阻断别家菜源的事，没点底蕴还办不成。这唐家……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唐家吧？”
　　双雾挠了挠头：“不应该啊，他唐家来这小小的玉溪镇干什么。”

　　“菜源顶多是不道德。”宋榴儿忽然幽幽道，“可还死了人呢，这也是唐家酒楼干的？”
　　那就未免太恶毒，太可怕了。

　　“有点意思。”双雾掸了掸袖子，四周看了一圈，最后指了指唐家酒楼正对面的那个地方。
　　是个普普通通的糕点店。

　　“我们的酒楼，就开在这儿。”

　　宋榴儿一愣：“你确定？你不怕唐家酒楼排挤你啊？”
　　“惊蛰可能没跟你说，本神做生意，从来没有亏本一说。”双雾叉着腰，颇为得意。

　　宋榴儿便排出几个实际的问题：“对面有京都的厨子。”
　　“小意思，京都的厨子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何况不是还有你压轴么？小石榴，你要相信自己。”

　　“什么小石榴。”宋榴儿咕哝一句，又道，“你也准备建一座这样费钱的楼？”

　　双雾摇了摇手指：“酒楼酒楼，重要的是酒菜，而非楼。”
　　“当然，主要还是省钱省时为上。”他笑嘻嘻道。

　　宋榴儿笑了笑：“那你不担心对面对我们饭菜做手脚？”
　　“你当本神是吃素的？”

　　“噢也是。”她突然想起来，六个人中，其实只有她一个才算是真正的，凡人。

　　“最后一个问题。”宋榴儿道，“菜源呢？你准备怎么解决？”

　　双雾冲她做作地眨了下眼：“好说，你那儿不是好大一片菜地吗……”

　　宋榴儿眉尾扬起，果断道：“行，市场价，不打人情折。”
　　“你好狠的心，便宜一点。”

　　“那你得去和仙君讲价了。”宋榴儿搬出微似来压阵，如愿见双雾神色逐渐沮丧。

　　二人这边说的热火朝天，仿佛酒楼已经开起来了似的，正讨论着酒楼的名字，忽听得对面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噔噔噔跑了出来，到门口的时候回身一把拍掉身后人端上来的饭碗，不耐烦道：“拿开，难吃死了。”

　　那小孩儿衣着不凡，小小年纪，腰间就挂了一颗鸡蛋大的明珠，看着怪沉的。

　　宋榴儿和微似齐齐住嘴，露出了看戏吃瓜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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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新地图，玉溪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