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泪》冰酷璃宁

5、朱砂泪 伍

　　我总觉得时间过的很快，尤其是在结识了雨若之后。
　　我双手抱着手炉坐在窗户边，望着窗外积了雪的院子，今日雪花纷扬一整天，忘尘便陪我在屋内读书弹琴了一整天。曾经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同雨若在一起的这一年里，我越发的不喜欢无事家中坐，总想着和她出去看看。
　　“忘尘，等一会儿你去托人帮我给昶晟郡主带个话，就说明日无雪，我便上门拜访。”我正盘算着明天的安排，府上的小厮便来报“大小姐，长公主府来传话了，昶晟郡主邀您，明日长公主府一叙。”
　　“好，我知道了。”随手递给小厮一些银钱，打赏给长公主府的传话人。“小姐，您和昶晟郡主当真心有灵犀。”忘尘给屋子里的炉火添了碳后，重新站到我身边，随手拨弄着窗外伸来的梅花枝条“认识才一年，小姐一提起昶晟郡主，嘴角就含着笑。这一年比以往对我加起来的笑容都要多。”
　　“有吗？”我望了一眼梳妆台上的铜镜，当真是嘴角上扬，是连我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弧度。
　　我和忘尘相识五载，头一年里，她对我总是客气疏离，后来才慢慢的拉进关系。说起来也是奇怪，忘尘和雨若对我来说都是很好的朋友，但是不知为何，我对于她们两个的定义却有微妙且鲜明的不同。总觉忘尘是闺中调笑无话不谈的密友，而雨若对于我来说，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知己，是我在无助时的希望，在困惑时的答疑，是我噩梦里的一丝清明，也是我下意识寻求的庇护。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定义我们的关系，总觉得知己一词太淡然，密友一词不贴切，家人一词又似乎不尽然。复杂，难以描述，也很简单，就是彼此吸引的亲近而已。
　　“有啊，小姐现在不就在笑。”忘尘摆弄了一会儿枝条，似乎觉得无趣又放了开“小姐，咱们府上湖面结冰了，我今日特地走上去踩了踩，足够坚实，不如我们趁着天黑还早，换上冰鞋去玩一会儿，总好过在屋里无所事事。”
　　忘尘很擅长在冰上的花式，据说是从小练就的本事，而我是前几日才随忘尘和雨若学习的，起初我并不敢，总担心摔跤出丑，真的上手才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在冰面上驰骋的感觉令人心旷神怡。
　　反正闲来无事，我便让忘尘收拾出来我俩的冰鞋，随后便一起来到了湖边，玩到了日暮低垂之时，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我滑到中央之时，我脚下的冰面忽然发出了轻微的咔嚓声，随后声音开始变大，蔓延，竟然是冰面要碎了。
　　这样寒冷，掉下去怕是会大病一场。我身边不远的忘尘在我回过神来呼救前，便抢先一步，灵活的滑到我身边龟裂最轻的冰面上，道一声“保持好平衡。”然后抓住我是肩膀，带着技巧稳稳一转一推，随后我便顺着惯性滑到了距离龟裂处很远的安全地带。
　　忘尘见我脱险松了口气，正准备自己也滑过来，脚下的冰面却在此刻不堪重负，轰然碎裂。
　　“忘尘！”如果不是还有理智，我便已经要扑上去了，这湖水很深，好在忘尘会游泳，掉下去不至于惊慌呛水出危险，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事。
　　“我马上叫人来！”想到这儿，我迅速上岸，顾不上换鞋，穿着冰鞋就边跑边喊“快来人！有人掉水里了！快来人啊！”不一会儿附近的一队护院便将忘尘救起。她看起来并无大碍，除了嘴唇冻的发紫外，竟然连哆嗦也不打一下。我不禁佩服，心想如果是我，此刻一定已经开始发热了。
　　再三确认她没事后，我边差人备热水，送她回去泡澡。到底是为了救我才落水的，我便亲自下厨做了姜汤，挑了一个我从未带过的白玉簪子作为谢礼，连同府上下人新做的冬衣一齐送到忘尘的房间。
　　在府中，像忘尘这样作为主子近侍和老人，都是有自己独立的房间的，忘尘住的地方就在我院子后。走到门口，我一手提着食盒和衣服，敲了敲门“忘尘？忘尘你洗好了吗？”
　　无人应答。
　　重复好几次都是如此，哪怕是我改用掌心拍门也无济于事。
　　该不会是泡澡太久晕过去了吧？那样子十分危险，说不定会溺死在木桶里。顾不上那么多了，推了推门，果然被从里面栓上了，我放下手中的东西，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用雨若闲来无事教我的开门方法（其实初衷是告诉我各种门栓的弊端，教我外出如何防盗防下流采花贼）拨开门栓，走了进去。
　　正室左边是卧房，右边便隔开用来放沐浴的木桶，我顾不上多想，关好门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忘尘果然背对着门帘躺在木桶边缘，长发散在水面上，对我的呼唤毫无反应，我便挽起袖子，从背后摇晃她的肩膀“忘尘？忘尘快醒醒，水都要冷了。”
　　忘尘悠悠转醒，似乎还有些迷糊，感受到肩膀上的手，便扭过头来问道“谁啊？”
　　看清她脸的一瞬间，我心下大骇，这，这竟是一个男人！尽管这人算是男生女相，但是随着他仰起头的动作，凸起的喉结显露无遗，五官也比起真正的女子更锋利些许，视线稍微下移，隐隐可见不是女子的高耸圆润，而是平坦结实的胸肌。
　　一时间，我脑海里无数念头上涌，呆愣当场，还来不及喊出什么，那男子便在看清我的一刻一跃而起，本身这个房间就狭小，他只前倾身体，便一手堵住我的嘴，一手拿刀抵住我是脖子“小姐，得罪了，但是请你不要喊叫引来别人，我不会伤害你，我希望我们能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