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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沽青梅酒,半生别梦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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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叹我戎马半生侠肠义胆江湖美名谈,我却只念着絮絮私语知音难觅青梅酒半盏,江湖路远,大抵是你我缘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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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白从地上捡起个青杏,用力向杏树上坐着的小鬼头砸去,刚刚就是这个家伙,居然趁他不备偷袭!堂堂武林盟掌门的接班人,居然被个青杏砸得一踉跄,这个仇说什么也要报。
那小鬼猴儿一样,“咻”的一下就隐在杏树的枝丫叶片里面,可能是往更高的树枝上去了。
楚白气咻咻地往树下一坐,使了一招“守株待兔”,他倒要看看,这个小鬼能在这树上藏到什么时候。
燕褚在杏树上安安稳稳地睡了个午觉,估摸着那个被捉弄的小掌门也该回去准备用晚膳了,就探头往树下看了一眼。
嚯,这小掌门,居然睡着了。
燕褚“呲溜”一下从树的另外一边滑下来,随手从地上扯了根草,凑到睡着冒鼻涕泡的楚白面前蹲下,拿着草轻轻在他鼻子前搔了搔。
小鼻涕泡“啵”地裂开,楚白耸了耸鼻子,燕褚以为他要醒了,起身准备走,走了两步回身一看,小楚白翻了个身睡得舒舒服服,哪是要醒的样子?
眼看着楚白的跟班仆人们快要找到这个地方了,燕褚发了发狠,把他摇醒,也不管睡眼惺忪的楚白听不听得清,低声威胁:“喂!不要跟你的跟班说你在这碰到过我!”
楚白梦里正把那个拿杏儿砸他头的小鬼摁在地上打,被人摇醒老大不乐意,结果迷迷瞪瞪的一看,嘿这小鬼自己送上门来了!
“为什么不说!你拿杏儿砸我,我要告诉爹爹把你抓起来!嘿你敢跑?!你敢跑我叫我爹爹通缉你!我早记住你长什么样子了我告诉你!”
燕褚本来就是怕小楚白任性告诉老掌门,结果还真被猜着了,这小鬼……
“行吧,你提要求,怎么才不告诉别人。”早知道今天来武林盟溜达这一圈就不该因为无聊逗这个小鬼头。
“决斗!咱俩一对一光明正大单挑!你要是输了,不仅要被我用青杏砸脑门儿,还要吃一筐杏儿!”
“……行,”不就是单挑嘛,“那你要是输了呢?”
“那我就不追究你今天砸我头的事!”理直气壮。
“成成成。”
“明日午时,武林盟后山见!”
嘿这小掌门,茬架还挺顺手。
第二日午时,武林盟后山之巅,两个十来岁的小豆丁两脸严肃,各自做站前准备——把长枪的枪尖卸下来,毕竟见血的话有点麻烦。
“小掌门,你从哪弄来这玩意儿这么难拆,不如直接拿两根长棍。”
“你少废话,以为我想这样?只有这枪旁边没人守卫好偷过来,有本事你去!”
“算了直接来吧,反正咱俩惯用的都不是长棍。”
“当啷”一声扔了棍,那半掉未掉的枪尖还在地上弹了弹,枪尖还未落地,燕褚已经出手,转眼间拳风擦着楚白脸颊过去,瞬间惹恼了楚白。
“还没说开始呢!”
燕褚绕了绕手腕,打架还要喊开始?这样怎么做武林盟掌门?也不应声,只做了个赶紧的手势。
楚白自打记事以来,何时被这么轻慢过!恨得牙根痒痒,攥了攥拳头就往前冲,结果拳头离燕褚还有半尺便被接住,一招“借力使力”把他甩到了一边。
脸着地摔到一边的楚白感觉还在梦里,居然这么快就输了?!
燕褚看小掌门好像被打击得不轻,上前把他扶了起来:“好啦好啦,我比你大几个月,练功的时间比你长,赢过你是理所应当。”
顿了顿又道:“愿赌服输,按照之前说的,可不能计较了。”
楚白扁扁嘴:“那是自然!本少侠说到做到。”也不管燕褚是从何得知自己的年纪的,毕竟武林盟掌门的儿子,旁人知道也正常。
自此,两个小家伙好像是打出了感情,七天一比试,每天卯着劲儿要超过对方,日子过得反而快,转眼两人已近弱冠之年。
武林盟老掌门就楚白这一个儿子,弱冠礼自然要排场大些,前前后后忙乎了有小半年才消停,弱冠礼当天本是轮到七日一次的后山比试,等到楚白跟着老掌门送走宾客,急急忙忙赶到后山,就看到燕褚靠在树下,手里勾着个酒壶,懒懒散散地看着他:“来了?”
“这是什么?”楚白对酒壶里装了什么很是好奇,老掌门家风严正,所有弟子弱冠之前不得饮酒,楚白也不例外,今天是终于能开荤,别提多高兴了。
“青梅酒,我酿的,尝尝看,不是很上头,算是恭贺你弱冠之喜。”
青梅甘甜,酒香清冽,后劲绵软,入喉之后比洗髓伐经还要痛快几分。
“好酒!”楚白毕竟第一次喝酒,双颊红扑扑,眼睛也亮亮的,看得燕褚耳尖微红。
“少掌门!掌门找您有要事!”楚白的跟班从来只站岗不传话,现在这么扯着嗓子喊必然是老掌门已经到了山上。
燕褚心道不好,提气运功,转身欲走,衣摆却被有点迷糊的楚白一把揪住,这小醉鬼嘴里还嘟嘟囔囔:“别……别走啊,今日我们还没比试呢!”
拉拉扯扯的几息之间,老掌门已到近前,待看清自家儿子扯住的是什么人之后,老掌门差点厥过去。
“魔教少掌门处心积虑迷惑我儿,潜入我武林盟后山,不知有何事要指教?”
燕褚叹了口气,蹲下|身轻轻安抚醉眼迷蒙的楚白:“乖,回去睡觉吧,今日的比试先欠着。”
把楚白交到他的小跟班手里扶稳,燕褚向老掌门揖了一礼,也不解释,转身便运起轻功走了。
老掌门想追上去问个明白,衣摆又被自家儿子揪住了:“要……要比试,嗝~”
这小醉鬼……老掌门只能先回身安顿自家儿子。
楚白醒后受了老掌门好一顿申饬,方知那燕褚原是魔教现任掌门的儿子,妥妥的魔教少掌门。
在以武林盟为首的正道人士眼中,魔教是为祸一方,十恶不赦还修习邪功的绝世恶人,正派人士从来都不齿与他们为伍,甚至直接视为仇敌,有什么地方出现人口失踪或者灭门惨案,当地的魔教据点就会被正派人士血洗一遍。
其实魔教的名字蛮好听的,叫“红月教”,传说是建教当晚,正赶上月全食,便以“红月”为名。一开始红月教也是正常教派,后来却不知从哪里传出“红月教修习的是邪门功法,专以人精气为饵”的谣言,大家又见红月教众眼下乌青,整日阴阴沉沉的样子,便信了七八分。
其实不过是红月教由于建教当日的异象大家都想再看一次,所以经常聚在一起通宵喝酒而已。
可是一个谣言未澄清,有个红月教的教徒因为陈年恩怨,在修习功夫之后,将仇家灭门,被有心人抓住空子,把整个红月教都说成了惑人心智,取人性命的阴邪之地,这脏水一盆接一盆,经年累月的再难洗净。
楚白作为武林盟少掌门,要给大家伙儿做个榜样,不能堂而皇之地去红月教找燕褚,便按着从前的日期,七日一次在后山等着,从日升等到日落,却再没见过燕褚一回。
有一日等到一个酒壶,下面压着一封信,笔锋凌厉,就像燕褚这个人一样张扬肆意,信里燕褚说自己已经继任红月教教主,以后便不要往来了罢,虽然红月教堂堂正正,但是被泼的脏水太多终究是名声有损,楚白是武林盟未来掌门,不可有污点,那些年少心思自此便散了罢。
“可是……你还欠我一次比试啊,都说好了的……骗子”
下雨了?
若没有下雨,这信纸和脸颊怎湿得这样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