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丁可可碎觉觉》穆三知

6、煖晨——第二炸

　　江煖搁笔，瞥了眼左手边不慌不忙转笔的宋槿晨。她皱了皱眉，顺着宋槿晨的目光看这份物理试卷的倒数第二道计算题。

　　难，是真的难。江煖觉得解出来不容易，但也并非难到解不出的地步。她冷眼旁观宋槿晨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教室内空调打得冰凉，她扭过头捂嘴打了个喷嚏，又继续去看宋槿晨。这怎么说都是人好看，解题目皱眉头都显得高雅了。

　　宋槿晨像是侧面长了眼，扭头恰好对上她发呆的眸子。他罕见地勾了勾嘴角，心情很好的样子，又迅速低头算题。

　　江煖尴尬，一时过意不去，脸红成了头发的颜色，埋在肩膀之间。

　　“煖，倒数第二道计算题你算出来了吗？”

　　“嗯，6.248。”江煖心不在焉地翻书回答安恬，甚至有些烦躁。

　　安恬觉得江煖心情不大好，兴许是需要静静，抿唇没多嘴。

　　体育委员成岚抱着报名表屁颠屁颠跑过来，扯着嗓子喊:“江煖，学校运动会你参加吗？”

　　“不。”江煖验算例题，懒得回答，就和安恬岔话题，“你不是说这一章学的不好吗？来我教你。”

　　成岚不死心，继而道:“你看你体育这么好，获奖的会有奖品的嘛。所以我就……”

　　江煖狐狸眼翘起，眼神冷淡淡:“缺人？”

　　成岚:“……缺。”

　　“哪些项目？”江煖指尖的笔飞快地翻转，她单手支着脑袋，依然冷漠。

　　“短跑100，4×100接力，800米，跳高……”成岚被江煖眼神逼迫地有些怂，出了一头冷汗，果断一咬牙“还有长跑3000。”

　　“长跑3000，跳高。”

　　成岚惊讶，没人会选择的长跑被一中一姐江煖揽下是什么感觉？哇哦哇喔哇哦。

　　江煖突而横生一计，拦下欲走的成岚，伸长胳膊勾勾手指:“报名表给我看看。”

　　成岚没多想，把报名表丢给江煖，“下节课之前你给我就行，正好你自个儿登记一下。”

　　她比了个ok的手势，用牙咬住笔盖，拔出笔来，在上边飘逸地一阵写画，看得安恬眼花缭乱。

　　江煖把自己该填的项目填了，确定无误，又浏览一遍男生的报名表，啧，果然是阳光班，连学校的运动会都不积极参加。

　　她遗憾地摇摇头，含着个笔盖形象邋遢崩塌，张牙舞爪地把男生短跑100米和长跑1000米填满，心满意足地起身朝成岚那边走去。

　　安恬也起身，拽住江煖的胳膊:“煖，这样好吗？”

　　“这叫以牙还牙。”她笑得色眯眯，安恬一时无言以对，也就由她去。

　　当时的场景，多年以后宋槿晨依然记得清楚，那时江煖背着光站，看不见五官。她的嗓音带着少御的沙哑，难寻的飘逸。由于光线，看得最清的是她的嘴唇，红润，薄凉，似她人一般张扬跋扈。

　　——
　　对于江煖一言未发自主决定为宋槿晨报名多项体育项目，他也只是皱皱眉头，一声没吭，倒是出乎江煖的意料。不过想来倒也在意料之中，宋槿晨体育是好的，又有什么瞎矫情的？

　　不过这人真是奇怪，脾气差的一塌糊涂，不知缘由地砸了她的脑袋。但换她挑衅他了，他又无动于衷。

　　初中三年的运动会，江煖从未参加过，但她听说在初中时，运动场常常是宋槿晨的主场。以至于她有些好奇，那得强到什么地步才能霸占各项第一？

　　江煖的跳高是运动会第一天比赛项目，而长跑是第二天进行。她的跳高最先开始，先来了个开门红，一不小心就拿了个女子跳高年级第一回来。

　　虽说都是新同学，不太熟识，但整个阳光班气氛都喜气洋洋到飞起。

　　江煖跑到厕所把红发散下来，编了两股辫垂在一边，又跑到小超市买了三瓶酸奶两瓶水装在背包里，回到操场时男子50米刚开始跑。她闲来无事，也不知道安恬那丫头跑哪里鬼混去了，就坐在树底下，坦坦荡荡地喝酸奶看比赛。一片喧闹中，宁静得很。

　　她目睹某位很牛逼到可以霸占运动场的同学挤出了人群，往她这边走来，好奇怪。

　　宋槿晨在她面前蹲下来，语气柔柔和和:“你等下来看我比赛吗？”

　　他今天身着白色体恤，很宽大的款式，露出可以养鱼的锁骨，显得他瘦。越发没有少年的烟火气了。

　　江煖觉得奇怪，她一边把瓶盖上的酸奶舔干净，一边含糊不清道:“为什么啊？咱俩啥关系？”

　　“那你不来吗？”宋槿晨倒是显得可怜兮兮，面色冷漠，远处已经在男子一百米预备了。

　　江煖随即笑了，她起身，对宋槿晨伸出右手，“起来，去预备吧。”

　　宋槿晨咬了咬唇，想说什么，没再说。他毫不客气地拽她手肘，借力起身，转身小跑上跑道，然后听见身后活泼清脆的女声:

　　“我在终点等你啊。你是第一我们就做朋友。”

　　他咧嘴一笑，没有回头，加快了步伐去预备。他的本意不是和她做朋友，但一切还是从朋友做起，最后升华一下倒也无妨。

　　江煖将矿泉水递给宋槿晨，“不错嘛，我以为他们骗我的呢。还真跑了个第一。”

　　宋槿晨没吱声，远远看见有一帮人痞里痞气横七竖八地往这边走。

　　“江煖，谢谢你的水。”

　　“嗯？”

　　“你先回去一下。”

　　江煖顺着宋槿晨的视线看，宋槿晨没给那些人上来打她的时间，一脚把她踹地远远的，和那帮人用拳头沟通起来了。没想到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打起架来还挺厉害。

　　她勾唇笑了一笑，“都收手。”

　　动静小了些，但还有人按着宋槿晨欲要动手。

　　她收了笑容，颓了背包，手提棒球棍:“我说，都收手。”语气重了许多。

　　江煖接住被当垃圾丢过来的宋槿晨，拦腰掐住。

　　“什么意思？”

　　“我妹觉得您实在是漂亮，想请您去坐坐。”右臂纹得五彩缤纷的头头昂着下巴站出来。

　　拖腔拉调，烦。

　　“你打他干嘛？”

　　“他踹您了啊？”头头往前两步面色挑衅。

　　“能站吗？”江煖松开手，往前踱踱步，瞄准方向对着头头的□□，上步，顶膝，“我他妈踹你了，来搞我啊？”

　　后头的人面面相觑，江煖狐狸眼一斜，哑然无声:“别再有下次。”

　　她抓紧背包，使劲一甩，没想到八中的人还能跑到一中来闹事，真是小看他们了，烦。

　　她握住宋槿晨的手，往回走，这次换成面无表情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