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半日闲》遥鼓

21、021

　　第二十一章观小故也吼道：“我这里是几个幸存者！能丢我特么早就丢了！”

　　火焰色的刀以劈山填海之势将嚣张的火海斩开，最后一只丧尸在他面前缓缓倒下，璀璨的晶核跌到地上，消融在火舌之中，整片空间寂静得可怕。
　　薄晋阳瞥了一眼，那些晶核的大小成色，普遍在三四级级左右，还有些是异能者因重伤不治后尸化而成的，这一部分则普遍在五六级左右，远远超过了异能者本身的等级。要不是亲眼见证了这些丧尸的尸化过程，说是十年以上的老尸他都相信。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进化得如此迅速？

　　充裕的火元素将他的眼睛染成奇异的红，他一掌贴地尽可能的将外溢过多的能力重新吸收回身体里面。
　　整个灾难被动防守事件的过程一点点重新在脑海里铺展开，其诡异的发展速度，让人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思考。狐狸携带者诡异的魅惑系能力，它的体态、行动，甚至叫声，在脑海里逐一放大，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翻涌上来。
　　正在此时，因高温爆炸而崩坏的拍卖会顶穹，一道人形披光带影直坠而下，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是观小故，她一个健步上前拽着他的衣领。
　　“外面——”
　　灼热滚烫的双手一把将她揽进怀中，封闭的拍卖场像一个巨高温炉子，轰隆一声炸开。
　　两只眼熟的木藤球被火浪掀翻，观小故只来得及抽出木藤蔓将其连住。
　　轰——

　　火浪轰鸣之中，两人猛地砸到一片雷电里，膈人的晶核混杂着腐败的血肉残渣，观小故吃下去的假肉饼差点没颠出来。
　　“你没事吧？”
　　薄晋阳仰躺在地上，刚刚落地时，他垫在最底下，受到的冲击比观小故还要重。
　　紫色的雷电一道一道的劈下，这大开得跟不要钱似得，恰逢一道雷劈到面前，观小故飞速地撑起一叶荷花伞，像避雷针一样将雷电引到地下。
　　乍然听到观小故的问话，他缓了两秒才勉力地挥了挥手，慢慢坐了起来。“没事，是唐叔，很快就没事了。”
　　观小故不以为然地啧了一声说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有话要跟你说。”

　　两人面面相觑，薄晋阳一把抓起地上的晶核递到观小故面前。“丧尸进化了，你看这些都是二级左右的，但是在拍卖场里，第一批感染者则普遍是三四级，尸化的异能者则超过了五级级，其中最严重的是，替携带者打开牢笼的一号感染者周亮，他是个普通人，但是在最后却达到了七级的丧尸等级，这是十年以上的尸化丧尸才能达到的进化程度……”
　　空气沉凝，不远处还有步履蹒跚的丧尸正闻着味道围聚而来。
　　“.……这也就是说，要么是丧尸病毒进化了，要么就是狐狸携带者拥有强化丧尸的能力，甚至不排除强化携带者本身的能力。”
　　他将晶核扬出去，放出叮当的响声。
　　“说完了？那该我了，”她指着高耸的城墙，在电闪雷鸣中高声呐喊：“外头，来了一群的携带者。”
　　他扭头一看，盘绕着钢筋铁网的，本应该通着巨伏高压电的城墙上，一只体型健壮的成年狐狸稳稳地站立着。
　　薄晋阳：“.……”

　　“秋远啊，你做的很好了。”
　　“秋远啊，因为世界上还有人需要你，所以就不能先一步倒下。”
　　一个背对着她的身影，强烈的光照里，她单薄的身姿都变得朦胧。二十年前，能击溃她的动乱再次爆发，她看见自己躲到角落里，颤着肩膀哭泣，她呢喃着，却又不知道自己该祈求什么，直至一双温柔的手将她拉起，护着她柔弱的身体，将她扶过匍匐在地面上嚎哭的人群。
　　她会的东西很多，各种棘手的事情在她手上都会变得游刃有余，她能建起一座城堡一样的基地，能书写一部符合时代的法则，能聚集一群人搭建起农科院，也能在最危险的关头正起脆弱的身板挡在所有人面前。
　　她很爱笑，喜欢在每天清晨傍晚有风的时候爬上天台，有几次被碰巧撞到，她就会跟随她的脚步，本来只打算远远地敬仰片刻，她却总是笑眯眯地招手让她过去，过去一起谈天说地。
　　她总是吐槽侥幸活下来的人们，说他们不知道好好遵守规则，规则看似是牢笼，但牢笼很多时候也是意味着保护，只有吃得饱，有能力握着武器，好好活着时，谈论的自由才有意义。
　　偶尔碰到冯繁之和唐柏的时候也会吐槽，说着让人听不懂的恋爱脑之类的话，但，在这些时候她几乎都不笑，一双灵动的眼眸望向唐柏时总是温柔而缱绻。
　　“秋远啊，人生存着，不就是要有可以为之奔跑的目标吗？”
　　“秋远啊，无论多么悲伤人们总是不会忘记吃饭这件事情的。”
　　“秋远啊，你要往前看。”
　　“秋远啊……”

　　昏暗的避难所内，苏秋远从昏厥中醒过来，晕过去前的记忆如流水般回到脑海中，她猛地睁开眼。
　　“醒了醒了！苏科长醒了！”
　　“快拿点水过来。”
　　回忆如流水，一帧一帧场景重播着，她看到了吴浩南。记忆的最后，两人发疯似得为自己的意见展开争执，两人都无比疯狂的想要说服对方，直到被丧尸群围住。
　　她忽地低声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中城区发生了动乱，吴科长把你送进来的。说你没有受伤，让我们好好照顾你，然后召集了一批志愿者就又出去了。”
　　“啊，吴科长还留了一句话，说是以前没能有空闲时间陪伴家庭，说是如果动乱能很快结束的话，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众人一顿咦嘘感叹，甚至还能娱乐调侃。
　　“小夫妻俩感情真好啊。”
　　“吴科长和苏科长一只都是基地里公认的模范夫妻。”
　　“可是……动乱什么时候结束啊？”
　　“不知道啊。”
　　“还有两个多月才是血月，现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被召集到了这里。”
　　“我知道，我知道！外面！外面有丧尸，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在去中城区的路口上，突然窜出来，邻居家的汉子一下就歪在地上了！”
　　“丧尸——！”
　　“别怕！别怕！我们有城主！城主是二十级双系异能者！他一定能就我们的！”

　　有人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一瓶灌装的水被递到她面前，苏秋远伸手撇开，胸口剧烈起伏着。“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没人能回答她。
　　面前的人群面色仓皇，却还算是镇定。
　　她踉跄着爬起来，几个通向外界的厚重的精铁门被紧紧地锁着，明灭闪烁的灯光，照到每个人脸上，场中央是年幼的孩子，然后是妇女，再往外是壮年的男子，最后是守在门边的外勤部干员。这些人里多是下城区的平民，中城区和上城区的人也有，但也只占六七分之一左右，很少，安静的抱团待在角落里。
　　偌大的避难所，往年能容纳三万幸存者的避难所，如今只站了区区五千多人，二十年繁衍生息的结果一朝散尽。
　　强硬地逼回眼眶中的泪水。“他，他把所有的高阶异能者都带出去了吗？”
　　众人一怔，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苏秋远问的是谁。
　　“吴科长说外面很乱，很需要人手，那些大人们就都自愿跟着出去了。”那些大人们指的是上中城区的高阶异能者。
　　苏秋远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
　　常年生活在夹缝中的普通幸存者们，他们比谁都清楚自己是靠什么得以存活至今，对于不平等的待遇接受的良好，他们……

　　I-幸存者基地的大街小巷里。
　　薄晋阳一个侧步划着满地晶核窜过里街，捞起脚边的华制05型号的SMG往身后扫射，然而子弹没崩出几个就听到啪嗒一声的卡壳声。
　　没子弹了。
　　在这样长时间持续作战里，冷兵器往往比热武器要有持久性的多。观小故抢过抢往后一掷，追到面前的丧尸嘭地倒飞出去，露出身后鬼魅一样的大狐狸。
　　这只狐狸比拍卖场上看到的第一只狐狸要大得多，尖尖地耳朵挺立，十分警惕，站在阴影里一动不动。
　　薄晋阳的面色有些崩坏：“.……你真的把那只狐狸给杀了？”
　　“那还有假？！”
　　观小故从怀里掏出那颗紫黑色的晶核，暗系的魅惑能量一经涌出，面前的狐狸变得焦躁，身体前压，獠牙呲着，尾部的绒毛炸成一个团。
　　它终于踏出黑暗，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周遭的空气明显得沉凝下来，变得粘稠，一举一动都仿佛掉进水里，被击退的丧尸们甚至匍匐在地，不能起身。

　　打斗一触即发，薄晋阳的太刀在拍卖场爆炸的时候就已经遗落，没有刀的他只能落在后头替观小故补点防守命门，然而，观小故这人对于精神力的把控和异能的利用率都高得出奇，战斗方式攻守得宜，根本没有给出敌人任何破防的命门。
　　——他在一边闲的有点发慌。
　　朴实无华的匕首在黑夜里穿刺，九级的携带者几乎已经是目前已知信息中的巅峰存在，观小故却还能打得有来有回，更离谱的是，他居然不会觉得这有多么值得诧异。
　　她的功夫很好，敏捷，招招都是封后路的致命打击，看得出来她肯定有过一段绝对的靠搏杀挣出生路的岁月。
　　——不愧是……
　　“阳哥！接着！”一柄长刀破空而来，吴小明从长街的另一头一路狂奔而来。“救命啊——”
　　潜存在本能的战斗意识复苏，薄晋阳接过刀横斩。

　　三头狡诈的狐狸汇聚到一起，观小故薄晋阳吴小明背靠着背，彼此手里都拿着自己的兵器。
　　“握草！小表妹，那头小狐狸真是你杀的？”
　　“别问，给你！”
　　吴小明癫着手把黑紫色满溢能量的晶核往回推，“不不不，你拿着！你拿着！”连他都感受得到，这群狐狸在看到这颗晶核是明显暴躁的心情。
　　薄晋阳道：“三只狐狸，两只都是八级以上的，还有一个九级，是魅惑系，就是最后面的那只，剩下两只一只是金系一只是冰系。”
　　“媚……魅惑系，”吴小明明显打了个哆嗦，“魅惑系怎么打？”
　　还是九级的！九级携带者就相当于十八级的异能者，这特么打个蛇皮！
　　观小故道：“没事，别怕，什么都别想就是莽，想得越多越是害怕，它能捕捉到的信息就越多，你就照脸砍就够了，就打那只魅惑系的！我给你们当后援？”
　　“后、后援？”
　　“是啊！你们不是一直想要个辅助？我特么一个柔弱的木系，总不能我冲上去肉/搏，然后自爆吧？”
　　薄晋阳：“……”
　　吴小明：“……”
　　吴小明声音一扁差点没哭出来：“那、那你到底能不能打，后边还有七八个呢！”
　　观小故：“.…………”
　　薄晋阳：“.……………………”

　　“整个基地下城区的平民有三分之一得以幸存，幸存者被安排躲到地下避难所，中城区几乎全部沦陷，存活者有一部分在避难所里，剩下的全部是异能者，在现在还没沦陷的上城区，唐叔也在，都在商量对策。”
　　三人奔逃在凌乱的街口，劫后的城区乱成一团，到处都是打翻的痕迹，店铺门户大敞，杂物散落，货物架像是被龙卷风搅烂一般，到处都是黑紫的血液和腐臭的尸骸。
　　七八只各系的狐狸携带者紧随而至，在拐角时一扑，擦着观小故的头发撞到石墙上。三人一拐，绕过崩塌的电线杆，直奔另一条长街而去。
　　薄晋阳：“外勤部呢？”
　　“外勤在赵副队的安排下分成两队，一队突袭护送幸存者退到避难所里，二队负责掩护一队进行作业！”
　　“那赵副队呢？”
　　“赵副队殉职了。”吴小明眼眶一热，奔跑的动作稍稍一顿，旋即观小故拽着他的胳膊翻身一踹，一只跑得最快的敏捷系的狐狸被踢到墙上，发出嗷呜一声惨叫。
　　观小故：“你们能不能先认真逃个命啊？”
　　吴小明吼道：“.……你说我的时候能把你手边两个木藤球丢了再说吗！”
　　观小故也吼道：“我这里是几个幸存者！能丢我特么早就丢了！”